本来没有变化的剑法,突然有了变化,这一缕变化就像黑夜过后的第一缕阳光,撕开了无尽的黑夜。这一剑剑势很慢,很慢,可是叶孤城的神色却很凝重,这也许是他这一生最为凝重的时候。
流水虽然灵活多变,可是还要受到大地引力的束缚,可是李志常这一剑,没有任何法理,这一剑也没有任何由头。这一剑本身就是空,就是无,剑招从有到无,李志常又回到了无招的境界,这仿佛是一个轮回。
没有任何话语能够描绘出这一剑的变化,你若不是亲眼瞧见,也绝对难以想象这一剑的变化。即使叶孤城也不敢小看这一剑,他的身子突然凌空而起,他的人他的剑仿佛化作了一道匹练,叶孤城终于用出了天外飞仙。
在这如闪电惊雷般的一击面前,李志常刺出的第八剑仿佛变得十分可笑,银河九天的第八剑本来已经是这世上难以想象的剑法,可是在这天外飞仙面前似乎不堪一击。
第五十三章 第九剑
茫茫天地,夕阳如醉,叶孤城从没有像此时此刻那么寂寞,寂寞的连一个对手也没有。而李志常在何处,难道李志常已经死了,叶孤城的剑上没有血,地上也没有李志常的尸体,可是李志常去了何处。
南王世子来到了这里,同样的白衣如雪,他是掐好时间来到这里,他也知道叶孤城一定能杀死那个人。叶孤城要杀一个人,从没有第二种结果,这不是真理,可你也不能说这句话是错的。
南王世子远远看见了叶孤城,长身直立,白衣如雪,飘然若云,只是他突然觉得叶孤城变得比以前更加寂寞。寂寞的让他有点心酸,寂寞的让他难受。这世上有了这个人,有了这把剑,有了天外飞仙,叶孤城就注定会寂寞。一旦做了叶孤城,一辈子都是叶孤城,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同样南王世子却没有看见李志常的尸体,难道李志常没有死,或者叶孤城把他埋了。
南王世子悄然问道:“师傅人呢?”
叶孤城没有回答,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剑,这把剑是南王世子的佩剑。南王世子虽然不是绝世剑客,可是他的武功足以列于江湖前五十,可是在如今的叶孤城面前他居然连自己的剑都留不住。
叶孤城没有拔剑出鞘,但是他演练出了一套剑法,一套在南王世子眼中足以称为绝世的剑法。
南王世子也会天外飞仙,可是天外飞仙在他手上并不足以如叶孤城那样无敌于天下。同样这套剑法也不足以和叶孤城争锋,可是这套剑法他觉得自己能学。
这一套剑法一共有七剑,七招剑法如同行云流水一样,毫无滞碍,到了第七剑的时候,变化已然穷尽,可是这也掩盖不了这一套剑法的精微奥妙,同时南王世子也知道这套剑法绝不是叶孤城的剑法,这毕竟还是人的剑法,可以瞧见,可以触摸。
南王世子也很快清楚了这套剑法绝对是李志常的剑法,有这样的剑法,杀掉金九龄也不足为奇,但是可惜的是,这一套剑法还仍旧不是叶孤城的对手,毕竟人的剑法怎么可能战胜神。
他感受到一种悲凉,因为他从这套剑法看到了一种不得解脱的束缚,一种似乎对滚滚红尘的无奈,一种对命运的呐喊。一种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的韵味从他心底升起。
叶孤城淡淡道:“你是不是以为这套剑法的变化已然穷尽。”
南王世子点了点头。他很确信,这套剑法虽然有一种超脱的味道,可是毕竟还没有超脱,毕竟是人的剑法,人力有时而尽,自然剑招的变化也到了极限,已经不可能再度发生变化。
叶孤城没有说话,剑在他手上突然又发生了变化,剑势极为缓慢,可是却如同黑夜中的第一缕光,让人重新看到了这个无边无际的世界,直到这时南王世子才知道到了变化的尽头,这一招居然还能生出变化。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变化真是让他意想不到的,直到这时候他才确信这第八剑的变化才是人力的极致,原来人也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用这样的剑法,天下何人能做敌手。
南王世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道:“刚才那个人难道用出了这一剑?”
叶孤城道:“他的确用出了这一剑,你是不是以为这一剑空间灿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南王世子道:“这一招剑法已经到了变化的极致,就算不是空前灿烂,这世上也只有师父你的天外飞仙才可以比拟。”而且此处没有李志常的尸体,他更加确信,说不好就是李志常用出这一剑后,两人不分胜负,或者李志常只是受了伤,逃走了。
他无比崇敬叶孤城的剑术,也知道叶孤城的不可战胜,可是要让他接受这人世间极致的一剑,会被破去,作为人,他很不甘心。
叶孤城似乎对南王世子有些失望,他说道:“你看了这八招剑法,以你的资质,要把他使出来并不难,你用这八剑向我攻来。”说话间,叶孤城手一抛,把剑还给南王世子。
南王世子道:“师父我能使出这八剑,可是我来使出,怎么可能和那个人有一样的效果。”剑招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同样的剑法,在不同的人手中用出来,威力也会有所不同。
叶孤城道:“你只用剑招,我也只用剑招,连这一点你都不敢,如何能够君临天下!”同时叶孤城也不知从何处摄来一根残红褪尽的花枝,这就是他的剑。
南王世子被激起了心中勇气,他天资横溢,确实有不凡之处,即便只看了一遍,也能用出这八剑,用的似模似样。
真正使用这套剑法的时候,突然从内心深处涌现出一种不可言喻却又畅快淋漓的奇妙情绪,仿佛这套剑法用出来后,天下莫能臣之。
这是王者之剑,也是无敌的剑,这样的剑法怎么能败,怎么可以败。
带着这种莫名的情绪,南王世子纵使没有发动真气,可是剑上的力道着实不轻。转瞬间七剑已经过去,叶孤城手上的花枝也随意刺出了七下,竟然轻描淡写的把这七剑破解,同时花枝不可阻挡的向着南王世子的咽喉点杀过去。
南王世子似不甘心,第七剑之后,自然而然生出了第八剑的变化,这个过程竟然全然不由他自己控制,同样这一剑威力之大远在他想象之上。
这一剑用出来后,仿佛就像鲤鱼跃过龙门,化成了龙,只是还没有翱翔天际,而是龙潜于渊,真龙毕竟是真龙,不可测度,即便是面前的是叶孤城,南王世子也产生出一种错觉,没有人可以抵挡这一剑。因为这第八剑无坚不摧,也无物不破,这第八剑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而第八剑生出的变化,也是任何人难以想到的。
有人称赞仲尼道:“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
而世上没有第八剑,又有什么能给人世间的剑法带来光明。这是王者之剑,也是不败之剑,南王世子只觉得他现在无所不能为之。
而此刻叶孤城手中的枯枝突然在第八剑用出来的时候,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变化,南王世子很清楚这种变化,这正是天外飞仙的变化,他突然发现当他真正面对天外飞仙的时候,即便是这第八剑也不能给他丝毫的帮助,这枯枝上使出来的剑法已经得了剑中之神。
他用出的剑法到了人力的极致,可是面对神的剑法,仿佛也无能为力,难以抗争,南王世子产生了失落的情绪,这种大起大落的苦楚,让他难以体会。
枯枝抵住了他的剑尖,就像蛇被按住了七寸。
南王世子收了剑,有些失落道:“师父的剑法果然是无敌于世间的剑法,看来那个人还是死在了师父手上。”纵然李志常比他厉害十倍,又怎么可能击败叶孤城,直到今时今日,此时此地南王世子才明白叶孤城为何总是那么寂寞,有这样的剑法如何不寂寞,又如何能不寂寞。
他突然想起了苏坡的词‘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当真是不如‘在人间’。
叶孤城更加失望,冷笑道:“你以为这第八剑的变化便是这套剑法真正的精髓了么。”
南王世子此刻很是好奇,连这第八剑的变化都不是这套剑法的精髓,那么真正的精髓又是什么,道:“那么这套剑法真正的精髓是什么?”
叶孤城带着肃然的神色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这套剑法一定还有第九剑,也只有有了第九剑后,这套剑法才有了真正的灵魂,真正的道!”
南王世子道:“如果第九剑用出来后会怎么样?师父还能破解么。”
叶孤城道:“我不知道,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这结果。”说到这,他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惆怅的神色。
南王世子道:“那么那个人究竟是死是活?”
叶孤城没有回答,似乎他现在不想回答关于李志常的任何事情。
同时数日后,西门吹雪出现在江湖上,向叶孤城发出了战帖,西门吹雪决定了时间,叶孤城定下了地点。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这是一个不见不散的死约会,这一战也轰动了江湖。
青衣楼的总楼上,霍天青的到了这个消息,他旁边坐着白愁飞,同样还有一个四条眉毛的男人,这个人就是陆小凤。
白愁飞道:“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为什么还没有李大人的消息?”
霍天青悠然道:“没有消息至少不是坏消息。”
白愁飞道:“毕竟那天阻拦李大人的是叶孤城。”
霍天青朝着陆小凤笑道:“陆兄你是当世唯一从叶孤城手上活下来的人,你也和李兄交过手,在你看来,李兄会不会死在叶孤城手上。”
陆小凤道:“说实话我不认为李志常那厮会死,也许我们在座的人都死光了,他也不会死,还会活得好好的。”
霍天青道:“我们也希望他活的好好的,不过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西门吹雪。”
倚天屠龙记
第一章 胜在人间作等闲
千里冰封,大地白茫茫一片,冰雪覆盖在大地上,北风吹动,尤见凄寒。李志常躺在雪地里,周围尽是些碎石屑,掺杂在雪地里面。他和叶孤城比剑到最要紧的关头,在叶孤城用出天外飞仙将他银河九剑第八剑的变化击溃的时候,福至心灵,马上就要顺其自然完整生出银河九剑的第九剑的变化,九乃数之极,这一剑刺出便是他自己也无法掌控。
同时他心中生出第九个变化时,精神冥冥之中居然和那处石室产生了玄妙的联系,时间也仿佛在那一刻产生停顿,他借着那一丝冥冥中的感应,顺着那道对石室的感应,他发现石室居然又开启了一道门,甚至他可以清楚地知道他只要这时候心念一动便可以顺着那道门进去。
而且那道门还传来熟悉的气息。
李志常知道凭着他此时的状态,定然可以用出银河九天的第九剑。同时这一剑刺出后,叶孤城和他必然有一人身死道消,可是如果没有叶孤城,他又怎么能升华出自己的道来。若是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必然无情无悔用出第九剑,生死成败全看天意,既然有了第二个选择,他露出一种奇异的神情,心中毫不犹豫,借助石室的牵引力量,进入了那道门。
叶孤城用出天外飞仙破解李志常第八剑的变化,正要击溃对方第八剑的变化时,李志常的剑尖忽然间发生一种奇异的颤动,那种感觉就像是花儿含苞欲放的时候,他立时便知道对方第八剑之后又生出了变化,而那个变化居然给他带来死亡的感觉。
叶孤城知道当那个变化完成的时候,不是他死就是李志常死,更大的可能便是两人同归于尽。可是这时候那个变化突然嘎然而止,李志常也突兀的消失不见。
叶孤城有些遗憾,也有些欣喜,遗憾的是终究没能见到第九剑那个奇妙的变化,欣喜的是他和李志常都没有死。同时天外飞仙在那个变化的刺激下,他也发现了天外飞仙他这个亲手打造出来束缚自己的牢笼,居然出现了松动。
叶孤城不知道李志常去了什么地方,可他知道李志常一定没有死,但他不知道终其一生还能不能再度见到李志常,让他见到那第九剑的变化。
李志常进入新开启的门之后,居然身在空中,他武功之高自是到了鬼神难测的地步,但也不能御气飞行,高空落下时,只能全力运行真气,不住往下拍打绝强的掌力,希望减缓下降的势头。可是他忘记了,身在高空,哪有什么凭借,掌力也无从反弹,下落势头越来越快。
这时候天寒地冻,地上白茫茫一片,雪地反射的阳光颇为刺眼,尽管他神目如电,在高速降落下去,也只是模模糊糊看见了一处大雪堆。他知道若是头朝下方,就算他硬功并世无双,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落个双臂断折,头脑痴呆。
因此他奋力,凌空折返身子,真气灌下双足,他本来可以稍稍挪移一下身子,可是周围都是平地,他双足落向雪堆还好,若是直接是平地,这万钧力道就失去了缓冲。非得活生生把自己埋进雪地里面不可。
双足奋力,点在雪堆上,只觉得触感生硬至极,这处雪堆居然是一处裸露出来的大石,他贯注真气,尽量加长落地的时间,同时腿部肌肉纷纷颤动,均匀承受反震力道。最后大石化成无数碎石屑,他也保住了一条命。
可惜的是,大腿以下受到了重创,双腿断折。饶是李志常的定力已经到了万事万物不为所动的地步,仍旧差点痛昏过去,如今他不知道身在何处,全身经脉还有灼烧感觉,正是被这万钧力道反击伤了五脏六腑。
若是常人受了他这伤势早就一命呜呼,好在他生命力强大,神照经真气又最擅长调养内腑,一时间除了行动不便,倒没有性命之忧。
岂不知他远处十丈开外的一个长发少年躺在雪地上,见到他从高空坠落,砸在大石之上,大石化成无数碎屑,他却还能活着,当真惊骇至极。
那名长发少年远远出声道:“这位兄台,你没事吧,你从高空坠落,难道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既然上天保佑你还活着,可千万不要再次轻生。”长发少年自身身世悲苦,怜己及人,以为李志常也有什么了不得的伤心事,感怀之下,发声劝慰。
李志常看到远处柴垛旁边的雪地上,躺着一位长发少年,居然以为自己是自杀,出声安慰,差点失笑。他还是感激少年的好意,温言道:“多谢小兄弟的好意,贫道只是不小心从悬崖失足,倒不是有心求死。”
长发少年道:“啊呀,居然是一位道长,小子还以为道长你有什么伤心事,才一时想不开,原来只是一时失足,天可怜见道长平安无事,可惜小子有伤在身,不能行礼。”长发少年有一位至为亲近的长者便是出家的道士,因此见到李志常也是道士,心下就多了数分亲近。
李志常见到柴垛十分散乱,他有高明的医术在身上,自然看得出,少年跟他一样也是从高空坠落,伤势严重。这上面高崖何止百丈,李志常他自己从百丈高空落下来,尚且摔得伤势惨重,这少年尽管得了大运气,落在柴垛之上,居然还能出言发声,中气颇足,本事当真不小。
李志常胸中武学包罗万象,也只是隐隐感觉到少年的呼吸若有若无,内功入了火候,不输于他年少时候,但是少年练得究竟是何门何派的内功,他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李志常自身资质纵横古今,这少年究竟是何等人物,居然在这般年纪拥有了不输于他少年时的功力,李志常不是妒贤嫉能之辈,可是见到这般奇事也产生了好奇的心理。
李志常知道当务之急是问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何方世界,如少年这般人物又有多少,因此用无常剑微微撑起身子,问道:“贫道久不行走江湖,不知道这些年来,江湖中何门何派声势最大?”
长发少年听到李志常突然问江湖上的事情,他见这位道长衣着不凡,虽然重伤之余,可是风度气质,当真是生平罕见,以为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没想到对方居然久不历江湖。他这些年遭受了不少险恶的事情,可是心思质朴,李志常又没有问他来历身世,只是问些寻常江湖人都知道的事情,因此老老实实回答道:“当今天下共有六大派,其中六大派中又以武当、少林为江湖第一等名门,然后次之的便是崆峒、峨眉、昆仑、华山四派。”他和武当派渊源颇深,自然不自觉将武当放在最前面。说起来其余五派都算得上他的仇人,想到父母惨死,长发少年不由得黯然神伤。
李志常见到少年说完六大派后,神情低落,他不是不通世情的人,因此知道少年和这六大派恐怕有不浅的干系。
因此他转开话题道:“小兄弟我见你也是身怀绝艺之辈,以你的武功,在这江湖上恐怕是少有敌手吧。”
长发少年愣住道:“道长切莫这样说,小子武艺低微,不然也不会屡次被人暗害,你看我现在这样子,若是有绝世武功,怎么会落到这般悲惨的地步。”他仔细想来,若是他有绝世武功在身,当年父母也不至于惨死,他复又想到当年他才十岁左右,怎么可能练成绝世功夫,就是现在他的武功也是低微至极,要想报得父母大仇,更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岂不知他这么一说,却是吓了李志常一跳,要知道武学之道,若是内力到了高深处,学什么武功都是信手拈来,以少年的内功,就是放到他之前的陆小凤世界,也是少有人及,哪怕只会一些粗浅拳脚,除非金九龄这一级数的高手,遇上其他人自保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的武功居然在这世界江湖中,只算得上武艺低微,李志常瞧得出少年说话语气发自肺腑,因此纵使少年谦虚,看他武功确实没到江湖一流地步。
李志常难以想象这世界最顶端那些人到底到了何种境界,难道已经可以飞天遁地不成。李志常本以为他领悟出第九剑后,差不多能看到武道极致是什么情况,可是现在看来他还远远不够。
李志常轻轻一笑,开口说道:“没想到这世上奇人异士这么多,等我伤势好了之后,定要找机会去会一会。”他性格向来随遇而安,因此少年的话,虽然让他惊骇,却还不至于让他畏惧。
随即慢慢长吟道:“攀过一山又一山,不是最高不肯攀。我欲求得长生果,胜在人间作等闲。”
长发少年听见李志常漫吟道歌,当真是潇洒不羁,令人悠然神往。不过他伤势严重,开口说了几句话后,都有点身上隐隐作痛,李志常有没有其他事情,他便暗自运行真气调养伤势。两人之间,相安无话。
第二章 摄魂
长发少年潜运神功,神思空明,李志常自然察觉到他外露的生命特征几乎消失。若非李志常清楚少年内力颇深,生命力远比普通人强大,差点就以为他已然死去多时。由此李志常也可以看看出,少年的内功非同小可,连他这等大宗师,隔远了都不能判断他身体的具体的情况。
如李志常这般武学大宗匠,思感蔓延开来,几乎可以无孔不入,光从一个人的呼吸声、脚步声中,就可以判别对方出自何门何派。少年神功运行下,居然能瞒过李志常的感知,当真让李志常又惊又奇。更何况李志常到现在都判断不出来少年练得何门何派的内功,只能从少年冥息前的呼吸中,判断对方内功修习方式,似乎佛道参杂,博大精深,显然少年练的是一门极为高深的内功,或许还不在他神照功之下。
李志常自忖他创出的神照功,乃是天下诸般内功之最,威力之大,即便是九阴真经、易筋经这类无上的武学宝典,仍要逊色一分。不知道少年练的是何等惊人的神功,居然隐然间能和他的神照功并肩而论。
此刻天上无星无月,李志常抛去对少年好奇的心思,躺在雪地里,刺骨的寒冷不断刺激他的皮肤,让他头脑愈加冷静。他神功之下,对于睡眠的需求本来就少了许多,因此百无聊赖下,静静瞧着夜幕。夜凉如冰,寒风凄厉,李志常心情颇为陈杂。自他一生没有如今日之狼狈,同样也没有今日这般手足无措。
他早就察觉到自己的伤势并不致命,可是腿部骨骼折碎太多,要想完好如初,非得半年时间不可。这也是以他如今医术,到了神鬼难测,方才能做到如此地步,若是其他人,只怕一生都得残疾过去。
他最严重的只是外伤,内伤倒没有什么大碍,因此只需要静待数日,外伤稍微愈合,他上身行动便可无碍,到时也有了自保之力。
若是这江湖真如少年说的可怕,只怕是随便来几位高手,他都对付不了。可是李志常胸襟广阔,横行天下,从来只靠手中剑,一路拔剑过去,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过来了,亦是不惧怕未来或许会遇到的麻烦。
何况李志常察觉出少年身负绝世神功,若真是只算得上江湖末流人物,那岂不是他到了神仙世界,最厉害的人物,非得能移山倒海不可。若真是如此,难道他还不能求得仙缘。另一方面他也猜到可能少年身怀绝世武功而不自知,才觉得自己武艺低微。一念及此,李志常心中并无窒碍,看着无边夜幕,虽无疏星淡月,也觉可爱许多。他同样运行神功,等待天明。三日后,李志常脏腑伤势已然痊愈,虽然久未进食,但神功运转下,双目神光湛湛,并不疲倦。
三日相处下,李志常也知道了少年姓名,叫做曾阿牛,至于来历姓名等事,少年颇为小心翼翼,半点也不向李志常吐露口风。因为伤势的缘故,两人倒是不知不觉谈论到医术,令李志常惊喜的是,少年医术十分高明,虽不见的比他更加厉害,可是另辟奇径出,往往大有见解。
李志常知道自己医术并不是强项,但也算得上神医,曾阿牛居然能和他在医术方面坐而论道,更让他高看一样。
他自身学问驳杂,白愁飞固然天资绝世,到底也只能继承他的几门得意武功,其他所学,即使白愁飞也难以分心学会。这个曾阿牛也不知道师承何人,内功不凡,武学见识也不差,还有一身医术,甚至李志常偶尔谈论书法,少年也能说上几句。
李志常如今乃是少有的武学大宗师,见到曾阿牛和他谈话如此投机,也不禁羡慕起曾阿牛的师父,居然能调教出这么一位好弟子。
他年少武功初成时,便开始纵横江湖,天下无有敌手,一生寂寞,到现在也想找一个合适的传人,不然也不会灵机一动,想收白愁飞为徒。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白愁飞天资盖世,但是除了武功,论其他方面比之曾阿牛就很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