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迹在武侠世界的道士 第137节

  叶孤城淡淡笑道:“席应你不必怕我。”他以前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默然而无情,但是现在的叶孤城也同样默然而无情,只是有一点变了,至少他懂得了笑,不管是残酷的冷笑,亦或者嘲笑。这如果让李志常见到一定会惊掉眼睛,不过席应这些人不会明白,因为他们不了解叶孤城这个人,这是一个复杂而又矛盾的人,更是一个完美的人。但只要是人就有缺陷,有些人永远都不能明白这一点,席应也不明白。

  他听到了叶孤城的话,这句话比任何剑招都有杀伤力,比任何锋利的剑锋更加诛心。但是席应忍住了,逃亡西域这些年,他虽然仍旧狂傲,但更懂得了隐忍。

  席应仍旧没有出招,他相信只要他不先出手,压力就全在叶孤城那一边了。

  良久,或许很久,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席应不着急,但是旁边的人很着急,不过没人敢催促他们,毕竟成都能够得罪起这两人的也唯有解晖,更或者其他势力的人,当然还得有李志常,但这些人都不在这里。如果这些人在这,也必定明白两人不动的原因。

  叶孤城忽然道:“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不出手,我一定会忍不住先出手,告诉你,你猜对了。”

  从心理的角度来讲,两人的确对峙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放在现实中其实也就一顿饭的功夫。这还不是席应忍耐的极限,更不是席应估计叶孤城的忍耐极限,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叶孤城出剑了。

  寒山惟白云,寂寂绝埃尘。

  叶孤城的剑法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干净,看他用剑仿佛是一种艺术,这一招赏心悦目,仿佛挥剑决浮云。

  可是只有席应才能感受到这一剑的凝重,剑气壮如山岳,浩如江河,席应的紫气天罗早在身前布下了层层如蛛丝一样的气网。

  当这一剑真正到来的时候,并非锋锐无匹,而是如山河一般压下来,压在这蛛网上,席应现在很吃力,但也很高兴,他到底还是挡了下来,但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凝如山岳的一剑,仿佛分出千万条,分散着朝虚空刺去。

  席应满头大汗,充满惊骇之色,只因他天罗劲最厉害的地方,就是真气可以化成游丝,用缠绕的方式从任何角度袭向敌人,叶孤城散向虚空的剑气其实是将他的游丝真气切断,不能连成一片,这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因为丝网密密麻麻,又可以千变万化,谁有难以尽数摸清真气的节点,就算找到了,繁复的节点也可以随心变化,教人顾前不顾后。

  可是叶孤城倾力一剑,主动陷入紫气天罗结成的真气网中,再在这不可思议间,摸清紫气天罗网的结构,并在同一时间爆发出剑气,切断真气结成的网。这一切说来简单,但是要做到很不容易,因为其诀窍是超乎寻常的洞察力还要快的不可思议,才能在席应没有改变气劲结成的网构造前,切断他的游丝真气。

  叶孤城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击败了他,纵然再来一次,席应也知道他必败无疑,因为叶孤城太快了,若非叶孤城给了他出手机会,仓促遇到叶孤城的情况下,他可能连布下紫气天罗的时间都没有。他没想到紫气天罗论威力之大已经接近祝玉妍的天魔大法,而且真实武功比较,叶孤城也并非远胜于他,可是只叶孤城一个快字,就让他无可奈何。同时席应也明白虽然他已修练到随意布网的大成境界,更能将网劲收发随心,任意改变形状应敌,游丝劲更可笼罩方圆两丈的空间,从任何角度袭击敌人,但是力分则散,而且布成的真气网要随心变化,需要一点很细微的时间,就这一点时间便足够叶孤城这种剑手做很多事情,而这种时机也只有叶孤城这种人才能把握住。

  长剑停留在席应胸口,叶孤城漠然道:“死或者臣服。”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做他的手下,不过席应确实有这资格。

  婠婠美目迷离,柔声道:“你是否已经参透了长生诀,要知道长生诀一起步便是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的境界哩。”

  李志常道:“长生诀只是讲的天地自然的道理,说起来跟武功毫无干系,寇仲和徐子陵误打误撞才能从里面悟出一些东西,对于我反而没什么作用。”

  婠婠道:“既然如此,那你把长生诀给奴家瞧瞧。”

  李志常淡淡一笑道:“我们的关系似乎没好到这程度吧。”

  婠婠露出一抹生气的神情,微嗔道:“你都把人家看光了,难道不需要负责么。”

  天上明月、地上灯火,纵然万般迷人,也不及婠婠一嗔一笑来得动人心弦,可是李志常心如止水,只是随意回道:“人体不过一具庐舍,你到别人家看了她的房子,难道还得住到她家么。”当时两人处于那种境界,对对方的情况了解更是纵览无遗,婠婠一句被看光了,也不是胡说八道。

  婠婠玉手高高抬起,向李志常的胸膛击打过去,李志常微微后退,避过婠婠这势在必得的一击,同时入了人潮人海,徒留下白衣赤足的精灵望着李志常飘然远去,传来悠悠荡荡的道歌声:“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婠婠露出宜嗔宜喜的笑容,这周围人除了她谁也没有听到这首情思淡淡悠悠的长短句,一种以有情入无情、以无情入有情的情绪油然而生,天魔大法将要精进到第十八重再无疑虑。

  即使李志常也难以料到婠婠的天魔大法对他还有这等帮助,解决他神照功升华的最后一分缺憾。天魔力场借劲吸劲在他看来已经没那么神妙莫测,李志常也深究出它的原理,当然婠婠臻至第十八重天魔大法后,即便是李志常也不可能将她怎么样,就算是将要破碎的绝世高手恐怕也很难轻易杀死将天魔大法练到十八重大圆满的高手,这是这门功法的特性,倒不是说天魔大法到了十八重之后就已经天下无敌。

  当李志常游览完灯会之后,便在一处客栈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同样也听到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叶孤城也来到了成都,他的第一件事便是击败了天君席应。对,就是击败,这比击杀更让人难以置信。

  纵然李志常早就知道叶孤城已经到了很强的境界,但也难以想到叶孤城到这世界后,进步之大远超出他的想象。

  这个消息不是别人告诉他的,而是婠婠派人来告诉他的,现在成都的局势因为叶孤城和李志常的到来,也不知道将要走到什么地步。

  李志常如今手上握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三个字——‘大石寺’。纸条还残留有淡淡的香气,似有似无,不是脂粉香气,而是那种女儿香。纵然从未见过石青璇写的字,李志常也知道这是石青璇的笔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李志常心中升起。

  叶孤城为什么会来成都,李志常猜不到,不过如今因为叶孤城的到来,巴蜀的局势将会更加扑朔迷离。

第五十章 石之轩和叶孤城

  长似江南好风景,画船往来碧波中。

  成都城内也是水系纵横,碧波荡漾,仿佛江南风景,叶孤城一身白衣,站在青龙桥上,冷眼看两岸人来人往,碧波上画船往来。得益于这世界天地元气充沛,他已经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即便强横如天君席应也不得不向他臣服,但是寂寞也更深了。不过寂寞他早已习惯,得知前代有位绝代剑客能够破碎虚空之后,他便有了人生的目标,因为这等境界说不定让他到达更为广阔的天地。从而窥见前无古人后来者的境地,比起这等境界,寂寞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此时,悠扬的歌声响起:人间五十年,与天地相比

  不过渺小一物

  看世事,梦幻似水

  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

  此即为菩提之种,懊恼之情,满怀于心胸。

  歌声洒脱,却又带着深深难言的惆然。一种矛盾的复杂感,足以道明歌声主人的心情。

  叶孤城有些惊异,别头瞧去,一位身穿儒服,状偌神仙中人的中年男子正安坐一小艇上,悠闲的拨动从船尾探入水面的单桨,双目闪动这其异的光芒。

  时至叶孤城今日的境界,很少有人离他这么近却能让他不能心生感应,可是这中年男子明明在就不远处,他若是不靠眼睛,这人仿佛就不存在一般。

  那人神情似笑非笑道:“兄台可否登船一叙。”

  叶孤城飘向小艇,立在船头,白衣如雪,迎风而立,仿佛画中飞仙。中年男子悠长难言的目光深深落在叶孤城身上,木浆缓缓而动,小艇顺河面而流,天地间仿佛除了这一舟两人,再无余物。

  叶孤城收回从河水凝望的目光,背着中年男子道:“很快有场大风雨。”

  中年男子道:“是啊,风雨将至,白云变成了乌云。”话音一落,一道闪电横贯长空,天色也突然由明转暗。叶孤城号称白云城主,中年男子的话自然意有所指,白云变成乌云,岂不是暗讽叶孤城。

  叶孤城并没有因此生气,他从不生气,缓缓转过身子,正面这中年男子,眼光如剑锋般锐利,对视中年男子,仿佛要直入他的心底。中年男子怡然无惧,双眸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山,他悠然叹道:“邪王的风采果然不凡。”

  中年男子便是石之轩,他如叙平常的语气道:“城主天外之人,何苦自蹈红尘,安隆是我小弟,你想让他臣服,太瞧不起石某了。”

  大石寺在城外,若不对成都不熟悉,也很难找到,好在李志常找宋智问清了道路,一人一剑施施然来到大石寺。寺中除石青璇外空无一人,大雄宝殿五百罗汉分别罗列,一种禅趣十分盎然,虫鸣声清脆入耳,更衬托得此处清幽。

  熟悉洞箫声缓缓而动,似高山的流泉泄落下来撞击在千年老岩上,总给人无尽的想象空间,李志常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静静等待石青璇将这萧曲奏完。

  箫音消逝,随即响起了歌声: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

  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

  石青璇将古诗十九首中的这一首诗娓娓道来,另有一番动人而惆然,出世入世的忧愁苦乐自她的檀口吐出,自会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李志常道:“姑娘萧艺使人忘俗,已然入道深矣。”

  石青璇漫不经心道:“李兄我约你前来确实打扰你了,不过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李志常淡然道:“莫非青璇你要将不死印卷交给我么。”

  石青璇道:“难怪通老说你无论在任何事情上都一点就透,他果然没说错哩。”

  李志常幽幽望着这古诗大殿的五百罗汉道:“哎,想来谋夺青璇你手中不死印卷的人,可不知道这五百罗汉中也藏有一种学之不尽的高妙武学。”

  石青璇听了李志常的话才露出一分惊讶的神色,缓缓道:“大石寺来往也不知道多少人,也唯有李兄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奥秘。”

  李志常道:“可惜我不喜欢秃驴那一套,青璇你让开吧。”

  大石寺外,石青璇幽幽道:“没想到李兄竟然舍得将这五百罗汉尽数毁去,若是大石寺的大师知道是我将李兄惹来,青璇更是无言以对了。”

  一声嘹亮的佛号悠悠升起,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只要佛法在心,即便无间地狱也是菩萨道场,罗汉毁与不毁,都在心中。”

  只见一位佝楼背脊的灰袍老僧正背著他专心一志的在打扫大石寺外的落叶。

  李志常悠然道:“和尚便是这一代的佛门守山人罢,不毁去这五百罗汉,我看也引不出你来。”

  老僧背脊猛地挺宜,立时变得雄伟挺拔,再没有丝毫龙锺老态,却不转过身来,不温不火,慢条斯理的:“原来施主早就察觉到了我,想要引我出来而已,哎,早知如此,和尚就该早点出来。”

  李志常淡然道:“谁叫你们释门总爱故弄玄虚。”

  石青璇也没想到她只是想把不死印卷交给李志常来抗衡石之轩,却会惹出这么多事情来。她虽然第一次正面李志常,其实从王通及许多其他的人口中以及暗中已然多方了解李志常,才觉得李志常是最有可能练成不死印法,亦或者找到不死印法破绽的人,也唯有李志常才是她心中最有可能战胜那不可一世的父亲的最佳人选,这也是她冥冥中的灵觉。现在看来倒是她一厢情愿,反而引起了李志常和佛门的斗争。

  和尚缓缓转身,须眉俱白,脸相庄严中透出祥和之气,鼻梁比一般人至少长上寸许,清奇独特。双目半开半闭,眼神内敛,平静道:“不是释门爱故弄玄虚,而是世人喜欢释门故弄玄虚罢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万物随时而变,随势而变,哪有一成不变的定理,施主天生慧根,想必比我更明白这种诀窍。”

  李志常忽然笑了起来,仰望天空,露出莫名的神色道:“释门能够响应时代变化也是你们的本事,这一点即便是我不得不深深佩服,不过我虽然佩服却不欢喜,天下人自有天下人的信仰,朝代更替自有真龙出,又何须你们选择明主、选择天下人的信仰。”

  和尚道:“施主所言跟和尚毫无相干,和尚只是守护佛法,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李志常道:“人在世间,往往身不由己,你的修为早已出神入化,却仍旧找不到一片清净所在,说到底也是身为人的悲哀,我听说佛门有真言法印,你不妨放出来瞧瞧,看看能否降服我这对你们佛门来说的大魔王。”李志常身上突然爆发出如渊如海的辽阔气息,气质深沉,难以测度,同时天边开始由明转暗,仿佛末世到来,一切有为法,都成梦幻泡影,再也不能度得众生。

  石青璇知道如今已非她能插手,悄然退在一边。持萧而立,静静等待李志常和老僧分出胜负。

  老僧道:“人世便如无边苦海,施主一意孤行,只怕对自己对众生都没有好处。”一声‘哄’的声音从老僧这边发出,一时间仿佛晨钟暮鼓,又仿佛九天雷霆,荡起人心中最难言的情绪,并一一将之粉碎,让人灵台清明,再无杂念。

  李志常赞叹道:“这法印由心而出,当真妙不可言,叫什么印。”

  老僧缓缓道:“此乃大金刚印,能够引荡气脉,产生非凡的效用,不过施主经脉稳固如坚城,气血凝滞如山岳,不可动摇,实在是和尚平生罕见,如果施主肯脱离世上纷争,和尚愿意将九字真言法印交予施主,甚至这肉身功力亦可留给你,助你破碎虚空。”

  李志常仰天长笑道:“我自能参破虚空之妙,何须你的帮助,和尚连自己都度不了,凭什么度得了我。”

  老僧悠悠叹息,缓缓结迦跌坐,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庄严法相,左手掌打开,手心向上,手背搁在膝盖处。

  无我无畏的气劲朝李志常轰然而至,更奇妙的是这气劲并无半分杀意,而是仿佛精神攻击,直入人心灵深处,伴随和尚的真言,即便李志常稳如山岳的气机,都难免有些松动的感觉。李志常露出慎重的神色,这真言法印通过人体而与宇宙沟通,达致天人合一之境,明心见性,即身成佛。更为可怖的是这法印非是别人传授,而是这老和尚自己领悟创造,凭其修为心性,若非机缘不够,只怕早就可以肉身虹化,精神破碎虚空。这种境界虽然比不上肉身破碎虚空,但也是得证大道的法门。

  李志常知道法印的力量在于与宇宙结合,引动天地浩瀚莫测的伟力,他越是反击,反而越是在和天地抗衡。人力有时而尽,天地伟力相比人来说,简直浩瀚无边际,即使他也轻易撼动不得。

第五十一章 无情之人

  当无畏印的气劲攻到李志常身前的时候,李志常面前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无质的黑洞,看不见,也触不着,无畏印高度凝聚的气劲仿佛消失了一般,李志常左手随手一拍,一块青石粉碎。

  老僧道:“原来施主已经接近了当年邪王的境界,当真令老僧惊讶。”李志常能够对无畏印的气劲借劲吸劲,即在他意料之中,但如此轻松,也让他有些惊奇。

  李志常道:“真言法印的精纯果然不可撼动,即便是我也无法将这道法印吸纳归于自身,胡教能够成为这世间最大的教派,果然并非毫无缘由,可惜除非佛门有人到达当年竺法庆‘十住大乘功’的境界,不然你们也只有依靠宁道奇来对付我。”

  老僧忽然叹了一口气,手结宝瓶之状,宝瓶印豁然而出,高速旋转,包含阴阳二气,圆满无漏,老僧手中结印如湛满大悲智水,能满众生所愿的法相油然而生,说不尽的智慧无缺,宝相庄严。

  李志常嘴角的笑意不住扩大,竹风吹过,白衣微动,忽地伸出一只手来,圆满无碍的宝瓶印气劲被他凌空捉住,五指虚空,犹如握住一只宝瓶。

  老僧微叹一口气,结出日轮印,如煌煌大日普照大地,庄严法相如大日如来,无畏无惧,无我无相,日轮印煌煌而来,不可阻挡,以爆裂的方式,势必要凿破李志常的防御。

  李志常捏碎宝瓶劲气,微微一弹指,一朵火红的真气,作火焰之状,十分细小,但是在空中凝气成形,飘飘然在空中飞向那轮日轮印的气劲。

  日轮印的劲气和李志常的太阳真火相碰触,犹如火上浇油,空中发出滋滋的焦脆的声,进而将日轮印的气劲点燃。太阳真火慢慢悠悠朝着老僧飘去,老僧露出凝重的神色,发出一声嘹亮悲苦的佛号,结不动根本印,现不动明王法相。扫除诸魔,神通具现,不动明王其誓愿为“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老僧结出此印,生出智慧之剑,斩出一切烦恼,具备降魔大力,可谓将本身百来年功力尽数发挥出来。

  千年古寺尽在老僧身后,五百罗汉金身皆毁,似有无穷嗔怒,生于大石寺中,乌云密布,大雨如注,石青璇远远躲进了一片屋檐角落。

  李志常和老僧身周三尺似有一片无形气罩,身上滴水不进,一朵火焰在风雨中,并不熄灭。李志常忽然道:“老和尚你修炼到此也不容易,让我和慈航静斋和解也绝无可能,这是理念之争,非同江湖恩怨,你出身南方佛宗,看你似乎还和当年道门大宗师葛洪的有些干系,何苦来这趟浑水,今日就这样罢。”

  李志常气势突然消失得无影无终,漫天风雨洒在身上,如同出游被大雨淋湿的普通书生,身形如梦似幻,消失在风雨之中,一朵太阳真火也掉落在泥水中。

  刚才真言法师催动不动根本印和李志常对峙,实可以说将百年修为都聚于这一印之中,万法归于一印,是为不动根本,千百世其心不移,亿万劫其念不毁,身心气三者合一,实可以说是李志常迄今为止少有的强大对手。不过李志常在两人将要全力比拼时,居然随意抽身而出,这份修为,实在可怖,即便是真言法师也不得不感叹道门出了如此人才,有些欣赏又有些遗憾。他出身南方佛宗,和北方佛宗并非一路之人,若不是受了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的一段因果,也不会来找李志常。

  石青璇倒是认识他,不过约李志常到大石寺,事先并不知道真言到来。石青璇想把不死印卷交给李志常的目的也终究没有达成,不由得有些遗憾,这份可以令天下学武之人为之疯狂的不死印卷,在她手中却十分烫手。

  看着满天风雨,石青璇忽而有些调皮的心思,漫步在风雨中,往李志常的方向而去。新雨过后,初阳照耀,这是一处小溪,溪水清澈,石青璇来到这里,脱开了两只鞋子,欢快的将玉足伸进溪水中,不死印卷的麻烦虽然没丢掉,不过总是要开心的过好每一天。

  另一块岩石上,李志常盘坐在上面,慢慢欣赏周围被大雨洗过的美景,万物勃发的生机总是那么令人陶醉。

  石青璇对着上面岩石上的李志常说道:“这水清凉干净,你不过来洗一洗么。”

  李志常道:“我心中别无他物,何须要洗。”

  石青璇扑哧一笑道:“你说话何必那么常带玄机,能正常说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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