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之畔,师妃暄比洛神更美,带着不沾人间烟火的神气,缓缓转过身子,她的一举一动皆给人完美无瑕、无可挑剔却又没有丝毫做作的感觉,正面应对师妃暄后,更让独孤凤感到她的不可测度,她也是遇到第二个给她这种感觉的人物。李志常是第一个给她这种完美无瑕却又任性随意的人,无论李志常做什么都能给人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同样师妃暄也隐然间给了独孤凤这种感觉,只是这种感觉比李志常带给她的更强烈。
这也足以说明师妃暄还未及得上李志常的法性自然,但却也不可小觑。独孤凤正需要这样的对手,磨砺自身的剑意,将其臻至独孤阀第一代阀主独孤信都未达到的无上境界,成为独孤阀中历代高手无可争议的第一人。
色空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自然而然从师妃暄背后出鞘,在不可思议间便落师妃暄手上,令人无从琢磨的先天剑气,不经意间便锁定了独孤凤。
独孤凤拔出长剑,身如明月,时近时远,碧落红尘的身法,在一开始就催动到了极致,务必要让师妃暄无从把握她的出手角度,同时也能避开师妃暄的先天剑气。师妃暄的先天剑气曲直如意,李志常曾跟她提起过,赞誉慈航剑典的彼岸剑诀的精要,便是这奇异的先天剑气。李志常甚至亲自给独孤凤展示过一次,那种奇特的威力,让独孤凤记忆尤为深刻。
对于和师妃暄一战,独孤凤期待已久,她的武功早就超脱了独孤阀武学所立下的藩篱,进入了自己随意挥洒的境界。长剑横空,刹那间刺出五剑,朝师妃暄的小腹、用剑手、玉面以及小腿刺去。她这五剑分别点杀师妃暄五个毫无相干的不为,实在厉害得紧,而且变招之奇妙,出手的角度令人决计难以想到,即便是师妃暄面对独孤凤如此精妙的五剑,也不得不全力应对,黄芒横空,仿佛在不经意间,刺出一剑,便又给人一种洞察世界真实的错觉。
独孤凤面对师妃暄这一剑,生出一种她的碧落红尘无论再如何变化,始终都被师妃暄看透。这种心灵上的触碰,挥之不散,而且这一剑也果然直指独孤凤的身形变幻。
两大当世数得上的剑手,让这漫漫洛水之旁,剑气横空,惊动的洛水下的游鱼,都纷纷逃离。师妃暄气定神闲,彼岸剑诀愈发的如意,短短一杯茶的功夫,两人却已经交手三百剑,可见两人出剑之快,出手之不留余地。
独孤凤面对师妃暄剑心通明的高妙境界实在输了一筹,碧落红尘的玄奇身法也受到莫大的牵制,不能完全发挥出威力。她心想她跟师妃暄的差距绝不可能有这么大,为何出手之后,却难以扳回局面。
这时候她想起李志常半开玩笑说过独孤家唯一令他感兴趣的便是‘碧落红尘’,可是碧落红尘这玄奇的身法,在师妃暄面前仿佛毫无作用,李志常比师妃暄更加高明,又为何说出那番话。
一道灵光在独孤凤脑海炸起,她的速度开始减慢,可是身形却逐渐淡了下来,有些亦真亦幻的样子,师妃暄见到独孤凤如今的身法,秀眉第一次微蹙,独孤凤的身法如今介于真假之间,仓促之下,即便她有剑心通明的高妙境界,也不可能立即分辨出独孤凤的真假。这也是师妃暄才进入‘剑心通明’未久,看得真却辨不得假。
独孤凤自交手以来首次给师妃暄出下难题,轻声笑道:“师妃暄接我一招‘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一剑淡淡悠悠,又似不可阻挡,在不经意间就轻易穿过剑气阻拦,朝师妃暄攻去。面对这似乎无声无息的一剑,师妃暄露出惊容,独孤凤这一剑其实是在刹那间把全身功力收束在一剑之中,故而无声无息,却又威力极大,也逼迫的师妃暄不得不跟她硬拼。这也是独孤凤极高明的策略,若是一招一剑的笔划,就算独孤凤碧落红尘有了突破,在境界逊色的情况下,最后失败的一方也必然是她,故而这一剑旨在和师妃暄硬拼,绝无花假。
第四十四章 落幕
面对独孤凤这毫无花假,贯注了她全部剑意和剑气的一剑,师妃暄露出惊容后,随即神色如常。沉静如水的神情、如烟如梦的出手,穿过空中烟雾形成的气旋,色空剑的剑尖和独孤凤的剑尖首次触碰,即便独孤凤此时也难以深刻了解师妃暄突如其来的这一招,仿佛是空仿佛是无,却又仿佛在有意无意间,似往似还的先天剑气攻向独孤凤,她身子在这一剑下,居然急速往后退去,气机牵引下,师妃暄的色空剑紧追不舍。事到临头,两方不分出胜负,很难脱身而出。
独孤凤似退实进,倏忽之间已经借着拉开的空间,又悍然出了三十余剑,明月当空,剑气绞杀下,河边的草皮都被割破一大片,很难见到完好的地方。一个飘逸如仙、剑若天河之水,一个气势沉静、剑若崇山峻岭。独孤凤出剑越来越险,角度也越来越不可思议,只要偏差分毫,便会被已达至剑心通明的师妃暄抓住破绽,从容击溃。
两人如今每一剑都落在实处,既是功力的比拼,更是意志的拼搏。师妃暄虽然不食人间烟火、出手不带半分火气,可是慈航剑典的生出的仙胎,轻灵活跃,以无形而驱有形,发出的先天剑气越发的让独孤凤难受。
终于在某一剑下,独孤凤口喷一口鲜血,碧落红尘展开,退了三十余步,脸色苍白,仍旧笑道:“师妃暄你的剑术果然不凡,下次再来领教。”之前掠过的那道轻舟,停靠在不远处,一个人影出来,朝独孤凤出手。独孤凤随手一剑,点在来人的扇柄上,这人正是师妃暄的护花使者候希白。
候希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挡住,同时独孤凤也巧妙借助候希白一击之力,飘然远去。师妃暄的脸色出现一抹潮红,候希白叹息道:“妃暄这是你第二次受伤了。”
师妃暄击败了独孤凤也并非毫无代价,而且此次之后独孤凤更有精进,下次见面师妃暄可未必稳操胜券。
师妃暄淡然道:“候兄不必为我担忧,虽然我今夜没有亲自见到李志常,但是已经大约把握到了他的境界。若我所料不差,李志常其实也不过比我高明一分,达到了‘入微’,之所以给人一种无可匹敌的感觉,只是因为他的奇功密艺迥异于世间已有的任何一种武学体系,如当年石之轩的不死印法一般,走在全新的道路上。哎,我这才知道,李志常和人交手越多,吸取的养分越大,而且他又有在三大宗师之下来去自如的本事,纵然群攻对他也不起丝毫作用哩。”
候希白道:“妃暄为何仍旧视李兄为祸乱天下的源头,他这人风度之佳,是我生平罕见,不过仿佛你们天生就不相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师妃暄道:“到如今,李志常已经成了我入世最大的魔障,若是不能破去这个魔障,妃暄将永远不能完满,其实我对他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如果李志常听到师妃暄这番对话,亦不免要生出知己之感,师妃暄能够想通他并非高深莫测到了如仙魔的层次,更体察到了他入微的心境,光凭这一点,李志常恐怕就要尽力栽培师妃暄,以期师妃暄能够成为他将来的试剑石。
红拂女并非等闲之辈,从气机的把握来看,当不在虬髯客伏骞之下,李志常虽然表面上轻松写意,其实已经将感知提高了一层。李靖是如今来的人最弱的一方,可是他兵法韬略冠绝天下,只要不出手,等激战时,说不定能够窥见李志常的错漏。李神通和突利都是世所罕见的高手,两人算在一档,伏骞和红拂女又高出一线,这四大高手联手,正面应对下,即使李志常也颇感棘手,不过他正如师妃暄所说,他正走在全新的道路上,把握住‘入微’的玄妙之理,在天子望气术的帮助下,借气窥敌,只要交手一段时间后,能够完全摸清他们的虚实,将自身处于绝对不败之地。
伏骞仰天长笑道:“李兄既然有此胆色,伏骞愿意第一个领教李兄的高招,免得长夜虽然漫漫,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却辜负了大好的打架时光。”
伏骞一拳破空而至,没带出半分风声,这无声无息的一拳,远比任何一招惊天动地的拳法来得更要可怕,只因为伏骞这一拳将拳劲集中在一小处,丝毫不外泄,将威力最大化。而且他也看准了李志常如今面临的最大考验便是气势不能有丝毫回落,不然明里暗里的高手便会一起动手。
李志常面对伏骞这一拳,仍是神态悠闲等待伏骞这一拳的靠近。伏骞心中凛然,不知道李志常究竟有何凭仗,在他这一拳的拳劲将要把他击中的情况下,并没有看出任何想要回应的样子。
李志常就在那里,似有似无,伏骞突然升起一种明悟,李志常并非没有应变,而是他无需应变,当他这一拳击过来时,李志常便能从有如无,让他这一拳以实击虚,落不到半分好处。
伏骞心思沉稳,正所谓胡子越多,心思越细,他若非天纵奇才,也不能自创出伏养气功这种气力超级悠长的一种先天气功。在离李志常一丈的距离处,伏骞顿住身形,拳劲收回,化作一个圆。这是化攻为不攻,玄妙异常。
李志常淡淡一笑,手作剑指,无形有质的先天剑气,攻向伏骞含而不发的拳劲。空中的烟雾荡起一阵波纹,伏骞神色一凛,李志常的先天剑气,也是一种特异的先天真气所化,至精至纯,了无痕迹,难怪能成为世间罕见的强者。同时一条红拂千丝万缕,朝李志常洒下去,而突利的伏鹰枪和李神通的三叉戟也再度生出万千变化。
李志常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四大高手并非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四人出招之间难免有了重合,配合中有了空隙。李志常似乎一张薄纸,悠然行动在兵刃间,每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兵刃,总有余地可以发挥。
四人越斗越心惊,只在没想明白李志常的武功何以高到了四人联手,仿佛还让他们处于下风的程度。而且随着时间越久,李志常出招的威力越小,造成的破坏反而越大。这是因为李志常愈发的有信心,气机牵引下,合纵连横,而且四人并非一条心,让他居于其中,仿佛当年战国强秦的局面,远交近攻。
在四人将要败亡的情况下,一阵悠长的佛号出现在天津桥不远处,李志常神妙的感知下已经知道了来的便是净念禅院的那群和尚。
李志常没想到净念禅院的人居然出动了大半来这里找他,再斗下去,不知道还会引来多少暗中的敌手,他目的在于立下不可侵犯的威严,一念及此,不再吝惜功力,先天剑气全力迸发,霎时间天津桥的石栏和桥面出现无数细密的剑痕。同时红拂女、李神通、突利三人尽皆被李志常发出剑气后,击出的拳脚打落河中,李靖的长刀这时候悠然击至,这时候他的时机把握的确实很好,他只要拖延李志常一下,等会还有更多的高手前来。
李志常屈指一弹在刀刃上,长刀碎裂,李靖也喷出一口鲜血,栽落河里,只有伏骞凭借伏养气功的奇异,硬生生扛住了李志常的剑气,让李志常暗中赞叹。
李志常微笑道:“伏兄十分不错,你的伏养气功还可以更上一层楼,今夜兴致已尽,以后再见。”他这一刻还在天津桥上谈笑间败退强敌,下一刻就消失在桥外的烟雾中,这等身法实在让人惊悚。
虽然李志常短时间击败四人以及李靖,不过伏骞也清楚知道对方内力并非无穷无尽,击败他们亦让李志常的内力大为损耗,故而李志常不得不暂时离开。这也让伏骞明白李志常并非无可匹敌,只要抓住机会,一样能击败这个强者。
洛阳城中,董家酒楼,荣风祥坐在其中最尊贵的一张桌子,亦只有才能惊动董家酒楼的老板服侍在一旁。
李志常悠然而至,手提一壶美酒,淡淡笑道:“寻遍洛阳城才找到这么一壶好酒。”
荣风祥道:“昨夜李小弟遭逢大敌,尚能好整以暇寻找美酒,令老夫大为佩服。”
李志常推杯到荣风祥跟前道:“些许跳梁小丑何足挂齿,若非净念禅院一众秃驴到来,昨夜可要死上不少人。”
荣风祥道:“虽然如此,李小弟一战更加惊动天下,此后若非三大宗师出手,还有谁能够对李小弟造成威胁。”
李志常淡然道:“荣老板你贵为老君观观主,也算得上我出家之前一脉,都是道门中人,称呼我一声道友即可。”
荣风祥笑眯眯道:“我可不懂李小弟在胡言乱语什么,至于什么老君观,我更是听都没听过。”
李志常淡然一笑道:“是么,看来我记性不好,荣老板的真实姓名叫做辟尘可对。”
荣风祥面色不改道:“李小弟似乎来意不善。”
第四十五章 战略
李志常道:“我本不是凶蛮霸道之人,可是必有非常之人,才行非常之事,荣老板商业渠道广泛,更是我看重的,你也不必狡辩,一句话‘顺我者生逆我者死’对于魔道中人,我可没有半分情面可讲。”
荣风祥叹息道:“怪不得玉妍说你不像佛道中人,反而更合我圣门脾气。”
李志常道:“佛道和魔门本就是如太极阴阳两极,是对立统一的一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什么佛道邪那才可笑。”
荣风祥道:“李道友想让我心悦诚服,就拿出你的本事吧。”
荣风祥突然变得面容奇古,肤色净白如玉,从他卸去的伪装来看,他的先天气功已经练到高深莫测的境界。
他之前还是一个颇有商贾气息的大商人,如今一转眼变成了道门的得道高人,两种气质转换,丝毫没有别扭感。李志常双眼微咪,露出寒光,仍旧淡淡笑道:“这样也好,我还以为道友不敢和我动手了哩。”
荣风祥道和颜悦色道:“李道友岂不知我对你赞誉有加,早就想和你联手了哩,只要你胜过了我,对我指东则东,指西则西,毫无怨言。”
荣风祥的魔功浑然不可测度,即使坐着也丝毫不影响荣风祥的魔功全力施为,无声无息间,发出的气劲,更胜过石破天惊的拳脚。
李志常发出一声悠悠叹息,名震天下的无常剑居然让他坐着都使出来。荣风祥体内的气机变幻丝毫都瞒不过他感应,这便是到了入微境界后的厉害处,他随时随地便可和天地元气结合,法用万物,无所不用其极,甚至隐隐有种一切自然力量都能让他予取予求的感觉。当然这种只是感觉,人力也绝不能做到那种程度。
一剑并不快,招式清晰繁密,却又让人有种不可阻挡的错觉。顺着气机切去,剑锋所指出正是荣风祥胸前要穴,也是荣风祥发力的地方。
荣风祥也早就料到李志常能够把握住他的气机,胸膛凹陷,恰好避过了这一剑,无形有质的先天剑气被他早就布在身周的先天气劲消弭,轰然间荣风祥一掌拍出,这一掌似圆非圆,似方非方,隐含方圆奥妙,宇宙妙理,亦是他生平得意的武学。
长剑清吟,如水银泻地,隐然间如高山流泉,霎时间灌满这涵盖方圆的一拳,如银瓶乍迸,刀枪鸣叫,化身荣风祥的辟尘衣袖破碎,化成漫天蝴蝶,层层飞舞。刹那间两人交手三十余招,更令荣风祥惊骇的是,他有一种大千世界无处可逃的感觉,无论他想逃到何处,似乎都能被李志常看穿。他暗悔不该托大,这也是他身为邪派八大高手的自傲,今日本想给李志常颜色看看,没想到李志常奇妙莫测,他难以招架。
辟尘突然拔起,身子十分僵硬,但速度之快恍若飞箭,破开天井,霎时间朝另外一栋屋宇逃去,等他到了对面屋顶时,独孤凤一身白衣悠然而立,长剑出鞘,遥遥指向辟尘。
身后李志常悠然叹息道:“道友托大孤身来见我,可我丝毫没有小瞧你的意思。”
辟尘见到独孤凤道:“不可能,你不是伤在师妃暄手上,怎么可能好的这么快。”
李志常微笑道:“这自然是我的功劳。”
辟尘心知一个李志常,他尚可以驱动魔门秘技以损害自身根本的代价,逃出去,甚至还可能轻伤李志常,但加上一个独孤凤,局势迥然不同。而且这也是他老君观人才缺乏,辟尘在洛阳城也找不到其他帮手的缘故。当然最令他失策的便是李志常早就知晓了他的身份,不然辟尘也不会如此被动。
辟尘颓然道:“今天算你赢了,但我不心服。”
李志常悠然道:“你不心服也得服,我可没诸葛亮那样的无聊,七擒七纵,道友也不是感怀仁义之辈,你受我三十六记生死符,只要你能解开,将来天高海阔,随你去,若是解不开,你最好还是听我的。”李志常对付辟尘这肆无忌惮的魔门中人,也只能用出生死符才能对付他,什么心魔大誓,仁义感化,对付辟尘这样的人物都毫无作用,只有让他深深恐惧,在不能解开李志常的手段之前,他也不会违背李志常的意愿。
河水悠悠,两岸的景色不住消逝,独孤凤和李志常并立船头,李志常轻轻道:“前面就是竟陵城了。”
独孤凤道:“看来该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虚行之果然厉害,竟然有办法让辅公佑和杜伏威这么快决裂,如今以杜伏威的强横,也不得不和沈法兴两相联合,才不至于被其他势力吞并。”
李志常道:“杜伏威本无争天下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强征江淮民夫从军,壮大声势,这一举措,却伤了江淮百姓之心,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并非虚言,如今天下也只有李阀、宋阀以及窦建德才懂得休养生息、重立民政的道理。”
入了竟陵城,在虚行之治理下,竟陵有条有理,而且这对于虚行之来说,治理一城一地简直毫无难度,即便魏徵面对这一座城市,也只是信手拈来。竟陵军守城军共有四万,李志常做了一个谁都料想不到的决定,倾巢而出攻克襄阳。
三天内兵马全部集结,五日便到襄阳城,即便钱独关也不知道李志常如此兵贵神速,而且李志常和独孤凤先行入城,将城中统领级别以上的人,全部以独门手法制住,轰然间竟陵军攻城时,钱独关居然无人可用,襄阳城没守住三日便落在李志常手中,钱独关带着阴葵派的白清儿落荒而逃。
李志常一战定下襄阳,登时让李密大惊,即使他也想不到李志常如此兵贵神速,竟然这么快拿下襄阳,威胁他的大后方,幸好李志常拿下襄阳后,并没有肆意扩张,而是贯通襄阳和竟陵,统一号令,李密料定李志常整合两城势力非得一月之功不可,他如今只要破去王世充,便可立马一跃成为天下最强横的诸侯,到时候李志常那什么跟他斗,李密本身就是一个大赌徒,对于李志常这边丝毫不管,抽掉了更多的兵力,集中精力对付王世充。
襄阳城中城主府内,魏徵道:“我们虽然拿下襄阳,成为南方一大势力,但仍旧比不得萧铣、沈法兴、宋阀等人根深蒂固,而且钱粮兵器紧缺,这制约了我们下一步发展。”
虚行之道:“确实如此,整合势力容易,钱粮最为难得,而且我们乃是新兴势力,天下诸侯对我们可不友好,要获得更多的兵甲也是天大难题。”
李志常淡淡道:“两位先生不就是想试探我是否知道杨公宝库的下落么,这宝库我还真知道。”
虚行之道:“难道那寇仲这么舍得,竟然肯告诉主公杨公宝藏的下落。”
李志常道:“当然不是,任是寇小子如何大方,但杨公宝库是他争夺天下最大的资本,怎么可能轻易告诉我,不过我确实知道杨公宝藏在哪里,而且比任何人知道的更详细,因为建造此宝库的鲁妙子已经死了。”
虚行之道:“既然如此,如今困住我们最大的难题便迎刃而解,我们将迎来飞跃的发展,只要得了杨公宝库,我们有把握能够在半年内将实力扩展五倍,到时候可横扫江淮。”
李志常道:“虚先生我的首要目标还不在南方,南方势力太多,虽然以南统北的战略大提没错,不过现在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巴蜀。”
魏徵和虚行之细细品味,虚行之先道:“主公是否以为李阀仍旧是争夺天下最大的威胁,夺取巴蜀后,便可威胁关中,这仿佛当年诸葛孔明的战略。”
李志常道:“我们未必要先夺下关中,但是得了巴蜀后,对于李唐来说便是天大的隐患,而且关中到巴蜀,蜀道艰难,即使李阀也不敢轻易去攻,如今李阀最好的策略便是西出潼关夺下洛阳,但这是李密绝不能接受的。”
李密虽然和王世充水火不容,但也绝不愿意洛阳落在李阀手中,李阀如今只是潜龙在渊,一旦出关得了洛阳,便是飞龙在天的形势,到时候雄踞关中,拥兵洛阳,立马便仿佛当年强秦。
虚行之道:“自古都是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定蜀后定,要攻下巴蜀谈何容易。”
李志常道:“虚先生有所不知,如今慈航静斋还没公然找出明主,今次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因为独尊堡堡主解晖年轻时候曾爱慕慈航静斋,别看他如今和宋阀结亲,只要慈航静斋表明态度,独尊堡立马会倒向慈航静斋支持的势力,而且如今有很大可能慈航静斋会支持李阀,而且多半支持的对象便是李建成,这一点我们不得不防,别看李世民打下了李阀大半土地,可是李建成所作所为更有人君之象,只是在这乱世中只重武力,光彩被李世民掩盖罢了。”
第四十六章 成都
李渊并非世人想的那本贪花好色、怯懦之辈,不然也不能在猜忌心极重的杨广手下活下来。李建成身为李唐太子自然不可能征伐天下,不然功劳太大,李渊拿什么去奖赏他。
李志常丝毫没有小看李建成的意思,慈航静斋和关陇集团联手是势在必行的举措,当年她们便扶持出身关陇集团的杨坚为帝王,只可惜杨坚雄才大略,深知关陇集团乃是阻碍南北文化统一的大阻碍,更是中央集权的障碍,所以继位之后致力于和关陇集团的斗争,而杨广也深知这一点,无论是继续开科取士、定都洛阳、开运河、三征高丽都是为了中央集权的考虑。
李志常道:“凤姑娘和魏徵先生去飞马牧场商量结盟之事,若是飞马牧场有人不识好歹,凤姑娘务必不要手下留情,当然动手之前最好听听先生的高见。”取襄阳之后,进一步拿下飞马牧场是应有之意,这样一天正好襄阳、竟陵和飞马牧场形成鼎下三足之势,无论哪一方敌人攻来,都可以守望相助。
魏徵知道此行去飞马牧场是李志常对他的考验,同时他也深切知道飞马牧场对于竟陵、襄阳的重要性,李志常将这件事交给他,足以说明李志常对他的期望。
独孤凤对于李志常的要求倒没觉得什么,而且飞马牧场闻名天下她也想要去瞧瞧。她如今的武功,即便是在阴后这一级数的高手下也能从容逃脱,天下之大大可去得。
虚行之道:“主公入巴蜀观察独尊堡,还有一人须得留意,我得到消息钱独关之前的谋士河南狂士郑石如到了成都,此人才略非凡,我曾有数面之缘,得此一人,胜过千军,不能错过。”
李志常点头道:“此人我也听过,我会留意的。”
一年成邑,二年成都,因有成都之名。
战国秦惠文王时期,巴国和蜀国互相攻打,都来向秦国告急求救。秦惠文王想出兵攻打蜀国,但顾虑道路险峻难行,并恐怕韩国可能会前来侵犯,所以犹豫不决。
司马错与张仪在秦惠文王面前争论不休,张仪主张应先攻打韩国,司马错力排张仪之议,认为攻打韩国将导致诸侯联合对抗秦国,攻打蜀国则既可得其人力、物力以充实军备,还可占据有利地势顺水而下攻打楚国。秦惠文王采纳司马错的建议,决定出兵攻打蜀国。同年秋天,司马错与张仪、都尉墨等率军从石牛道出兵攻打蜀国,与蜀国军队在葭萌交战,蜀王兵败逃到武阴。同年十月,秦军灭亡蜀国,将蜀王贬号为蜀侯,而任命陈庄出任蜀国相国。
秦国吞并蜀国以后,更加富庶和强盛而轻视周围各国。同时秦王接受张仪建议,修筑成都县城。
纵观历代建城,或凭山险,或占水利,只有成都既无险阻可恃,更无舟楫之利。且城址在平原低洼地方,潮湿多雨,附近更多沼泽,惟靠人力来改善。
为了筑城,蜀人曾在四周大量挖土,取土之地形成大池,著名的有城西的柳池,西北的天井池、城北的洗墨池、万岁池和城东的千岁池,既可灌溉良田,养鱼为粮,更可在战时作东、西、北三面的天然屏障。加上由秦昭王时蜀守李冰建成的都江堰,形成一个独特的水利系统,一举解成都平原水涝之祸、灌溉和航运的三大难题。
成都本城周长十二里,墙高七丈,分太城和少城两部份。太城在东,乃广七里;少城在西,不足五里。
隋初,成都为益州总管府,旋改为蜀郡。
大城为郡治机构所在,民众聚居的地方,是政治的中心,少城主要是商业区,最有名的是南市,百工技艺、富商巨贾、贩夫走卒,均于此经营作业和安居。
李志常有意探听蜀中虚实,自然事先了解巴蜀的势力。
原来隋政解体,四川三大势力的领袖,独尊堡的解晖,川帮有‘枪霸’、‘枪王’之称的范卓和巴盟的‘猴王’奉振,举行了一个决定蜀人命运的会议,决定保留原有旧隋遗下来的官员和政体,改蜀郡为益州,以示新旧之别,由三大势力为新政撑腰,不称王不称霸,等待明主的出现。
四川受山水之险所阻,兼且民风淳朴,热爱自给自足的生活,偏安有望,却是无缘争霸。因此几大势力达成一致意见,其实也是川中居民共同的愿望。
李志常入城时正好是黄昏,今夜正值中秋,天高气爽之余,成都内花灯密布,人流来往,一片繁华。这种怡然自足的生活气息,即便天下中心洛阳城也比不得。这种百姓对生活的热忱,以及无忧无虑的生活状况,缓慢的节奏,更符合道家治理天下清静无为的中心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