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象一声大叫,仰天倒地,再也动。
杨行舟站在远处小心翼翼的细细观察片刻,从附近捡来一块半截砖,隔着一丈远的距离,对着宝象的脑袋砸去,一砖头下去,将宝象的鼻子都砸扁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来,收起长剑,走到了宝象身边。
只见宝象圆睁二目,嘴角流血,却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杨行舟嘿嘿冷笑:“你一个淫僧,被我杀死,竟然死不瞑目?当真可笑!”
他是从小在土匪窝长大的人,打家劫舍惯了,现在见这宝象身死,心道:“这和尚如此本领,身上保不住有什么好东西,却不能错过了!”
当下拎起宝象的双脚,将其头下脚上抖了几下,便见到一个鼓鼓囊囊的褡裢从宝象身上掉了下来,拿到手中一看,只见这褡裢里面装了几个赤金的元宝与十几块散碎银两,此外还有一个油布小包。
打开油布小包,里面包了一个黄黄的书册,书册上写着弯弯曲曲的字,似乎是梵,但又不像。
杨行舟翻开封皮,却见第一页上绘着一个精瘦干枯的裸体男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面目极是诡异,旁边注满了五颜六色的怪字,形若蝌蚪,或红或绿。
这画中男子他钩鼻深目,曲发高额,不似中土人物,形貌甚是古怪,而怪异之中,更似蕴藏着一股吸引之力,令人不由自主地心旌摇动,神不守舍。
翻到第二页,见上面仍是绘着这个裸体男子,只是姿式不同,左足金鸡独立,右足横着平伸而出,双手反在身后,左手握着右耳,右手握着左耳。
一路翻看下去,但见这裸体人形的姿式越来越怪,花样变幻无穷,有时双手撑地,有时飞跃半空,更有时以头顶地倒立,下半身却凭空生出六条腿来。到了后半本中,那人手中却持了一柄弯刀。
原来前面是修行功法,后面却是一门刀法,一招一式,画的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含糊。
“好画功!”
杨行舟看罢多时,对这书册上作画之人的画功大加赞叹:“作画的人了不起,这修行功法也了不起!”
他本就是一名武者,虽然算不上高手,但是眼光见识毕竟超过常人,这本书册被他拿在手中之后,只是翻看了两页,就知道是一本武道秘策,这秘策中记载的功法倒还好说,真正令杨行舟感到惊讶的还是这秘策中的画像。
自古内家修行,主要依靠观想之术,将自身穴道经络全都在体内观想之后,慢慢的以意行气,时间一长,便有气感,渐渐的便修成了第一缕真气。
人的语言表达能力有其限制,特别是内家修行之道,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其中玄妙,难以用言语描述。
如果在教授别人内家功夫时,以此种图画做参照,不知要省去多少口舌。
因此杨行舟才对这秘策中的画像赞不绝口。
此时远处开始有人推门上街,喧嚣之声传来,一群人由远及近,向他走来。
第四章 烟花扬州
杨行舟遇到宝象,到他与宝象交手,再到斩杀宝象,这期间也就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直到这个时候,镇子里的人方才被惊动,开始推门出来,查看究竟。
在杨行舟与宝象动手的时候,被宝象杀害的人家中,哭嚎声一直不间断的响起,镇子里的人纷纷出门,但等到他们推开门出来的时候,杨行舟早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宝象和尚的尸体躺在了大街上。
“却是得找个地方好好询问一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杨行舟杀人之后,不欲与镇上百姓照面,因此拿了宝象的东西转身便走,此时朝阳东升,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杨行舟边走边观察路上行人,只见这路上行人说的正是前世的中国南方口音,找人问了一下,却发现此时自己竟然在江南地界。
“天可怜见,我竟然回到地球上了!只是不知是哪个朝代?”
杨行舟问清楚之之后,心中激荡不休:“我竟然还有返回地球的这一天!”
他自从穿越到大离王朝之后,无时无刻都有返回地球的念头,纵然大离王朝有高来高去的剑侠,有绝世武功,但是杨行舟依旧怀念自己在现代社会的日子。
乱世人不如太平犬,只有在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社会里待上一段时间之后,才能体会到身在和平社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不过即便这是地球,也是属于古代中国,看样子也不怎么太平,并不比大离王朝好上多少,我这番高兴却是白高兴了!”
杨行舟在初始的兴奋之后,迅速冷静下来,知道自己高兴的太早,来到地球并不代表能返回前世的现代社会。
沿着道路前行,渐渐的看到远方一座城墙,问了问人,竟然是扬州城。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杨行舟精神一震,心道:“竟然到了这古代扬州城了,却是不容错过!”
他是洒脱之人,为人机智多变,要不然也不会在与宝象交手之时,会使出吐痰诈骗的法子了。
此时发现自己来到扬州城后,一颗心顿时火热起来:“扬州瘦马自古有名,却是要见识见识,好生快活一下!”
来到城中之后,发现城中果然颇多青楼楚馆,沿街勾栏不断,果然是一处烟花昌盛之地,风流销魂之所。
杨行舟手中有钱,底气十足,在城中选了一个叫做得月楼的青楼,扔出一块银锭,喊来楼中几个姑娘作陪,听着她们吹拉弹唱,吴侬软语,娇娇怯怯,当真是销魂滋味。
“现代社会的婊子,比如今这青楼女子却是要差多了!”
搂着几个姑娘,杨行舟大为感叹:“青楼女子好歹有不少色艺双全,但是在现代社会,大多数婊子却只卖身不卖艺,诶,道德沦丧,人心不古啊!”
他感叹良久,酒足饭饱之后,方才挑了两个姑娘侍寝,等到天明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百骸俱畅,潜运内功之下,只觉得一股真气在体内活泼泼的,如同一个热乎乎的耗子一般,在体内沿着经脉钻来转去。
“我擦,睡了一觉,一身功力竟然突破了!”
自从杨行舟在大离世界得到金箔上的无名心法精神烙印传承之后,虽然一直勤修苦练,功力增长也极为迅速,可是到了最近一年,修为却是止步不前,遇到了武道修行中的瓶颈期,一直卡了将近一年都不曾突破。
没想到在这扬州城中的秦楼楚馆中睡了两个女人,真气竟然不知不觉的突破了!
“果然修行之道,一张一弛,一天到晚神经时刻的绷着,其实也不足为取,偶尔放松一下却也是很有必要!”
杨行舟感受到体内汩流动不休的真气,心中大喜,拍了拍床上的两个女子的身子,这才穿衣出门,向街上走去。
此时正是早上,茶楼已开,杨行舟找了一家茶楼,迈步进入,点了三分早点,要了一壶清茶,靠窗而坐,只觉得神清气爽:“嘿嘿,扬州果然好地方,烟花柳巷,柳桥画舫,美景不少,美人更多,啧啧,只是得有钱才行!没钱的话,身在扬州,也觉察不出好来!”
吃了两个蟹黄包后,又是一声赞叹:“这才是真正的蟹黄包啊,老子当初吃的蟹黄包跟这里相比,简直就是一坨屎啊!”
此时在他相邻的桌子上正坐着一男一女两名青年,也是在茶楼用早点的,这两人男的英俊潇洒,背背长剑,女的是小麦色的皮肤,微微有点黑,但是相貌俏丽无双,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在吃饭之时,时不时的看向身边的白衣男子,一看便是大有情意。
此时那女子正用筷子夹起一个蟹黄包,准备咬破皮吸取里面的汁水,忽然听到杨行舟说话粗俗,这包子顿时吃不下去了。
她微微皱起眉头,狠狠白了杨行舟一眼,脸上浮现出嗔怪之色:“粗俗!”
这女子身边的白衣男子见师妹不高兴,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冲杨行舟低声喝道:“滚!”
杨行舟大怒:“小子,你说谁呢?”
白衣青年一声冷哼,手中一根筷子陡然飞出,直直飞向杨行舟面前,“噗”的一声轻响,竹筷竟然插入实木桌面之内,虽然只是仅仅插入不到半寸的,但是以一根竹筷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手段了。
“吓唬谁呢这是?”
杨行舟嘿嘿冷笑,伸手在桌面上轻轻一拍,内劲到处,这插在桌面上的竹筷猛然从桌面上跳了起来,直射向白衣男子。
那男子吓了一跳,没想到杨行舟竟然有如此修为,一时大意之下,面前的一个瓷碗被竹筷打的粉碎,里面的汤粉迸溅开来,迸了这对男女一身。
两人同时起身后退,女子更是惊声尖叫:“哎呀,烫死了!”
白衣男子关切道:“表妹,你没事吧?”
黑衣女子道:“表哥,我这刚买的衣服,今天刚穿上,就被泼了一身汤汁,这件衣服不能穿啦!”
她说话之时,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伸手一指杨行舟:“这人太坏了!”
白衣男子喝道:“表妹,你先退下!”
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到杨行舟面前,抱拳道:“在下汪啸风,兄台怎么称呼?”
杨行舟道:“汪啸风?没听说过!”
白衣男子脸上怒色上涌,点了点头:“小弟本领不济,自然入不了兄台的尊耳,只是你打破了我的碗,这一点却不能就此揭过去!”
杨行舟嘿嘿笑道:“你想怎么样?”
汪萧风道:“下楼!江湖规矩,你胜过我,你走,我胜过你,你道歉!”
杨行舟道:“好!正要领教!”
他今日真气刚有突破,急需找人动手试招,没想到瞌睡来,自动有人送枕头,这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当下懒得走楼梯,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喝道:“来吧!”
他刚落地,就见汪啸风与他的表妹一起从窗户处跳下,一左一右站在了自己的身边,同时拔剑,剑尖指向杨行舟的左右肋部。
杨行舟一惊,这两人同时拔剑,同时剑尖斜指,就如同事先排练了无数遍似的,令他陡然生出危险的念头,禁不住后退两步,笑道:“怎么?小夫妻俩一起出手么?”
那黑脸女子面皮薄,呸道:“谁是夫妻俩?我们是表兄妹!”
汪啸风道:“这位兄台,我和表妹练就了一套合击剑法,一向两人一起对敌,对方是一个人,是我们两个人应对,对方便是一百人,也是我们两人应对。不是我占你便宜,实则是一向如此,这点你勿要明白。还有,我们只是表兄妹,尚未成亲!”
杨行舟笑道:“表兄表妹好成亲,我看你们早晚都是一对,现在提前称呼,也没有什么不对!”
汪啸风与黑脸少女脸上同时一红,正要解释时,就见对面的杨行舟嘿嘿一笑,长剑出手,一道剑光直奔少女胸口。
第五章 邪门心法
汪啸风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杨行舟这人说打就打,竟然毫无半点预兆,而且长剑摆动,第一个攻击的就是自己的表妹。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杨行舟与他起了冲突,他一人迎战便是,但是表妹水笙却有点担心他的安危,道:“铃剑双侠出手,一向都是两人对敌,这次自然也要如此。”
非要与他一起合击杨行舟。汪啸风无可奈何,只好同意,
他们两人青梅竹马,自幼就在一起,曾练习了一套两人合击的剑法,双剑合璧,威力能增加一倍不止,汪啸风在见识到了杨行舟的内功之后,心中大为忌惮,因此当水笙要求与他共同对敌时,他也没怎么反对,
在他的想法之中,杨行舟修为不低,自重身份之下,第一个出手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却没有想到他完全不按套路行事,第一个便向水笙出手,登时吃了一惊,手中长剑陡然前伸,刺向杨行舟脖颈,叫道:“表妹小心!”
在他出剑之时,杨行舟的长剑已经到了水笙的胸前,眼看就要穿胸而过之时,水笙陡然一声尖叫,吓的闭上了眼睛,竟然不知道闪避。
杨行舟的长剑在触及水笙衣衫的一刹那,瞬间凝滞不动,随后身子倏然后撤,躲过了汪啸风刺来的一剑,哈哈一笑,道:“就这点本领么?”
汪啸风顾不得杨行舟的嘲笑,闪身来到水笙身边,持剑护住水笙,眼睛紧紧盯住杨行舟,嘴里却是喝道:“表妹,你没事吧?”
水笙一颗心砰砰直跳,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向前胸,发现连衣衫都没有破,这才舒了一口气,轻声道:“表哥,我没事!这人手下留情了!”
汪啸风心中一松,低声道:“此人行事邪门,千万不可再大意了!”
杨行舟见两人嘀嘀咕咕,晒然一笑,长剑回鞘,转身便走:“说话口气不小,动手却是废物,跟你们交手,着实没什么意思!”
汪啸风大怒,脸色涨的通红,喝道:“足下到底怎么称呼?”
杨行舟头也不回,大踏步向前走去,道:“杨行舟是也!怎么?还想找我跟我比斗么?”
汪啸风道:“不敢!承蒙你手下留情,没伤我表妹,我再跟你动手,那也太不够朋友!”
杨行舟哈哈大笑:“有点意思!不过这次因为口角之争便大动干戈,十分的不智,等日后你我相见,再比试一番不迟!”
汪啸风道:“好!他日相见,再行比试!铃剑双侠,随时恭候大驾!”
杨行舟大步前行,不再理会汪啸风,
他是洒脱之人,在初始与汪啸风口角相争之时,还是怒火满胸,非要与两个人比个高低,但是在一剑差点刺死对面的小姑娘时,忽然清醒过来:“只为了口角之争,便要杀人见血,太过不智!他们若是淫邪之辈,我杀便杀了,可是这俩人一看就是刚出江湖不久,乃是正派子弟,怎么也不像是该杀之人,我还是不要太过冲动为好!”
只是这么一想,便即消弭了满腔怒火,因此也不与汪啸风缠斗,转身便走。
他虽然只是与汪啸风交手一招,但已经明白,这表兄妹也都是初出江湖的雏,武功剑法其实不低,但是真的与人动手时,却少了很多杀气,真要动起手来,杨行舟能在三招之内将女子斩杀,十招之内,在汪啸风心慌意乱之时,将其杀死。
因此这两人对他来说,没有一点挑战性,也就没有了对敌磨剑的意义。
他说走就走,毫无半点迟滞,令汪啸风与水笙两人都心生古怪之意,觉得这杨行舟做事风风火火,与常人大为不同。
“水妹,以后行走江湖,千万不要慌张,就像今天这般,若是你沉着应对,这人剑法再高,也不可能一招就能把你制住。”
汪啸风见杨行舟走远,对身边兀自后怕的水笙道:“这段时间,咱们找一些小毛贼练练手再说吧,像姓杨的这种高手,我们还是少招惹为妙。”
水笙道:“就不知这杨行舟能在我爹爹面前撑几招?”
汪啸风笑道:“他虽然修为不错,但怎么能够跟舅舅相比?恐怕在舅舅面前,连十招都走不过!”
他本来是想说杨行舟连三招都走不过,但是想到刚才杨行舟露出来的一手内功,登时就不敢肯定了,为求稳妥,还是说成了十招。
水笙喃喃道:“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出身来历?是哪家高手的弟子?”
这两个人对他的猜测,杨行舟自然不知,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以为意,他与这两人动手之后,一路向前,一直走到长江岸边,这才止住脚步。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从遇到淫僧宝象开始,就觉得这个世界莫名熟悉,但是总有点想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