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此刻便在怀疑动手之人是曲东流,目的自然是引诱白希文下山,进而设下圈套对他下手,为的恐怕就是无敌宝鉴这门绝学。
还没等说完,曲东流就一把将手中还染着血渍的手帕扔到赵钰的身前,目泛寒光怒道,
“胡说些什么,金鼎派的第一条门规是不得欺师灭祖,第二条便是同门不得相残,难道我会明知故犯吗?
这件事出的蹊跷,偏偏就在我身受重伤,将要和碧奴成婚之前,我怀疑是有人想要借此将白希文调离山中,然后对付我。
所以,这封信被我扣下,秘而不发,因为眼下的白希文决不能下山。”
赵钰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若真是曲东流动得手,刚刚这封信说不定便是他的催命符,纵然眼下可保无恙,但早晚有一天会死于非命,现在则没有这个隐患。
“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若是日后白师叔怪罪起来,咱们该如何应付?
再有,月儿目下正在山中,她身边的二老武功高强,就算有人图谋不轨,怕也难以成功吧?”
赵钰提及月儿,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心底也是蠢蠢欲动。
美人倾城,若是能一亲芳泽,不但圆了自己的心愿,还能和师父关系更进一步,岂不美哉?
这连日来他甚至抛下门中事物,就为了陪着月儿,试图打动对方的心扉,从而一飞冲天,少奋斗个二十年不成问题。
可惜,那两老和月儿形影不离,像防贼一样的看着他,外加武功高强,他也是毫无办法。
“外人终究是外人,何况那两个老家伙虽然厉害,却只是保护月儿的,对我可并不看得上眼,之前还为了周雄而责问于我,不能当做依靠。
好了,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之所以透露给你,便是让你明白,眼下情势并不算好,你要好好调度山上众人,严防死守,不能给人可乘之机。
记住,不只是外面的人,山内的人你也要好好关注。
只要过了大婚,我和碧奴圆房,就能借助她刚刚修成的明玉真气治好内伤,一切阴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赵钰心中一动,纵然内伤好转,但童子身一破,纯阳神功威力大减,且永无再进的可能,他的掌门位子又怎么能坐得稳呢?
不过这却不是他能问出口的。
第23章 疑心与试探
午后,赵钰带着一个裁缝再度来到半山腰白希文所在的宅内,在给段毅测量完身体的各项数据后,对着白希文说道,
“既然段小兄弟初来山上,还未曾到金鼎派内参观过,不如由师侄带着他逛一逛如何?”
白希文略一思忖,这段毅近来除了在山间捕猎肉食弥补肉身精气损耗,其余时间就是和他待在宅子里苦修练武,时间一长也不是办法,倒不如让他交几个朋友,因此同意下来……
走在人工开凿的山间小道上,赵钰身材修长,面带阳光笑容,对着段毅似乎颇为友好,向着段毅介绍了不少有关沙麓山的地貌特色以及金鼎派的信息。
最后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平坦开阔的地界,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白石擂台。
三面是九层石阶,靠山壁处则摆放着红毯木椅,应该是长辈或者裁定比武之人的座位,而擂台四角,各有一块农家水缸大小的镂纹铜鼎,一看就分量极重。
在擂台的四周,还围聚着不少身穿黄衣的金鼎派弟子,三五一堆,两两一对,或是高谈阔论,或是切磋比试,气氛炒的极热。
这让段毅颇有种回到前世高中班级的感觉,临近高考,大家聚在一起讲题解题,固然繁琐枯燥,却别有充实,乃是人生不可多得一份珍贵回忆。
“这擂台乃是我金鼎派每月小比以及年末大比之处,届时山上的入室弟子彼此比武,以让师长了解武学进境,也好加以教导提升。
外门弟子如果有自信,也可以向着门内的任何一个弟子挑战,若是表现出色,博得师长们的青睐,自此由外门弟子转入某位师长的嫡传弟子也并非不可能。
哦,倒是忘了,段师弟可曾拜入白师叔的门下?若是如此,说不定下次小比便能见识一番师弟的风采了。”
赵钰手指着远处的擂台对着段毅介绍,由于两人离得较远,那班围在擂台周围的金鼎派弟子并未有察觉。
这金鼎派的月中小比,以及年末大比,段毅之前已经听赵钰在山道上提过,乃是第三代金鼎派掌门订下的规矩。
既能比较准确的检验弟子的武学进度,也是门人展露天赋从而晋升的一种途径,类似于现代学校的月考和期末考试。
武功这种东西比较玄乎,涉及到的方面很多,靠观察不准确,靠自己嘴说就更靠不住,只要真实的表现出来,也就是靠打,才能作准。
出色者,奖励自然不会缺少,而失色者,今后也必然会被金鼎派的师门长辈督促教导,以求不拖后腿。
历年以来金鼎派门人弟子高手辈出,与定期比武的这一制度密不可分。
“赵师兄说笑了,我哪有拜入金鼎派的福气?白大哥只是传了我几手粗浅的武功,并未有让我拜入金鼎派的意思。
哦,对了,这武功乃是白大哥在外界所得,并非金鼎派武功,赵师兄可千万别误会。”
段毅对于这定期比武倒是颇有兴趣,其一可以让人增加实战经验,免得闭门造车,其二奖励不菲,让他眼馋。
不过他并非金鼎派弟子,不论是比武还是奖励,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因此只能一边艳羡的看着那帮弟子,一边回道。
只是他前一句话还算正常,后一句则让赵钰心中猛然一跳,如敲锣打鼓,咚咚作响,不自觉以眼角余光看了眼段毅,外派武功,能是什么武功?
众所周知,白希文赖以成名的绝学便是自身奇遇得来的无敌宝鉴,威力绝伦,纵横一方,莫非这小子真的学了无敌宝鉴?
“哦?竟是如此?白师叔也太过严苛了,我就看段师弟资质不凡,不入我金鼎派门墙倒是可惜了。
对了,不知白师叔传授的是何等武学?”
赵钰由于被段毅刚刚的一句话乱了心神,也顾不得暴露自己试探的意图,面露惋惜的同时,状若无意问道。
随即意识到不妥之处,心内暗骂自己失态,若叫这段毅起了疑心可不太妙,继续道,
“若这武学实在浅薄,我可以奏请师傅,让他将段师弟收录门墙之内,再修行高深的武功,也不枉你这一身资质。”
须知武学乃是一个人的根本,若是来历,招数,特征被人知晓,极容易被窥出破绽,进而落败身死。
所以对武林中人而言,探知旁人武学乃是一大忌讳,也因此,赵钰才有了后面一番补救之言。
如果段毅真的学习了无敌宝鉴,将他收入门下,再伺机套出武功,比起针对白希文这等强者来说不知省却多少功夫。
纵然段毅不曾学习无敌宝鉴,收一个弟子对于金鼎派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段毅先前还不觉什么,等到赵钰探听他所学武功,却是冷不丁一个激灵醒悟过来,脸上的表情不变,心中却是有了想法。
“难怪这小子一路上这么热情,而且话题有意无意的就往武功上面转,这是来打探消息来得。
是针对我还是针对白希文?莫非是为了无敌宝鉴?”
别看段毅一路上和赵钰相谈甚欢,然而心中未曾有一刻失去警惕,毕竟这里的人若是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必然不会容他继续活下去。
再者,通过上午送喜帖一事可以看出,白希文与曲东流这师兄弟之间似乎关系不太好,就更让他多了个心眼。
一个是大权在握的掌门人,一个是威望极高,号称金鼎派第一的高手,关系若是好,那便是将相和一般的佳话,但要是关系不好,那冲突就激烈的多了。
换言之,白希文或许没想过怎么样,但曲东流就一定会将白希文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类似于功高震主是一个道理。
就以段毅眼下了解来看,白希文的威望实在太高了,高到了曲东流或许已经在防范他的地步。
而之所以能想的如此深远,除了心思缜密,也和段毅前世读过不少武侠小说有关,那里面的某些故事可都是赤裸裸的揭示人性之丑恶的。
“白大哥教了我一门嵩山剑法,一门寒冰真气,可惜我资质鲁钝,还没练出什么名堂来,不知赵师兄可曾听过这两门武功?”
心中有了猜疑,段毅再一发散思维,就决定透露出一些消息,免得给人误会,将来找他麻烦。
毕竟比起无敌宝鉴,这两门武功就显得不那么出众。
果然,听到段毅之言,赵钰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失望,不过很快恢复笑脸,拍了拍段毅的肩膀,
“嵩山剑法我有所耳闻,乃是白师兄赖以成名的一门剑术,极为厉害,不在我金鼎派嫡传剑法之下,对于段师弟而言,足以钻研一生。
至于寒冰真气,恕我孤陋寡闻,并未听过,想来是一门极厉害的内功心法。
这里要恭喜段师弟了,能得到如此厉害的武功,将来必定无可限量。”
赵钰自然不会单凭段毅三言两语就打消怀疑,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
就在这时,自另一条直通峰顶的山道上走下五人,和驻足交谈的段毅以及赵钰迎面相碰,彼此都是一惊。
接着便是一道脆生生并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
“是你?你怎么在金鼎派当中?莫非你拜师了吗?”
五官精致完美,肌肤雪白胜过牛奶,飞仙髻可爱而又端庄,颈间一串明珠闪闪发亮。
小小年纪已经有倾城之色,不是段毅偶然相逢的月儿又是何人?
第24章 再见月儿
迎面而来的五人,乃是自山顶而下,其中有三人曾与段毅有过一面之缘。
一人自然是五官精致漂亮,来历非凡的月儿姑娘,在其身后两侧的,则是武功高强,与月儿关系匪浅安婆婆以及国字脸老人。
至于另外两个,应该是金鼎派的弟子。
浅青色裙摆装的是个女子,黛眉弯弯,瓜子脸娟秀可人,右耳边穿着一枚浅蓝色的宝石耳坠,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却是前凸后翘,足令还是小平板的月儿自惭形秽。
另一人看起来和段毅差不多大小,身着劲装,傲气十足,只是容貌略显普通,长着招风耳,厚嘴唇,脸上还有几颗痘痘,好在有一双有神的眼睛,总体看来还算入眼。
贺兰月儿从山上栈道刚刚走下,迎面便见到连日来时常在梦中见到的段毅,又惊又喜,不由自主出声道。
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主动,心儿砰砰乱跳,两颊染上淡红,感觉周围人都在看着自己,一把攥住旁边安婆婆的衣角,低下小脑袋无意识的踢着脚下石子,和初见段毅时的刁蛮大为不同。
除了和段毅有过交集的两个老人,其他人也的确十分惊奇,不知道贺兰月儿是如何同段毅认识的。
“段师弟,你和月儿认识?”
赵钰目中幽光一闪而逝,面露微笑,背着的右手却是青筋暴起,紧紧攥着,指甲扣入肉中也不觉痛,显然心中极为不平静。
作为一个聪明的男人,敏感的男人,赵钰在见到月儿以及段毅相逢之后的反应,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妙的苗头,别有所图的他当然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段毅不过是个走投无路来山上投亲的破落户,为什么会和月儿有交集,甚至月儿对他……”
一想到自己对贺兰月儿百般讨好,容忍,竟然还及不上一个毛头小子,赵钰心中便升起无尽的愤怒以及憋闷,如同被毒蛇啃噬一般,焦灼难忍。
甚至恨不得立即出剑将段毅杀了以泄心中的恨意与委屈。
不过不能忍也要忍,至少他还记得段毅不但可能学得无敌宝鉴,身后更站着一个金鼎派战力的天花板,暂时不宜得罪。
“哦,上山前我在大名县和月儿姑娘偶然结识,算是朋友吧。”
赵钰隐藏的极深,段毅自是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写什么,更不可能猜出对方一个二十好几的人会对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心存不良,笑容也十分灿烂道。
本以为天大地大,再见一面将会是十分困难,没想到这才没过多少日子,两人便又在山上重逢,可算的上有缘了。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月儿为何会在金鼎派当中,莫非也是金鼎派弟子?
不可能啊,那日他听得清楚,国字脸老人对于曲东流可没什么好感。
“果然,这个臭小子真的不叫老公,而是姓段,这个混蛋,还是占了我的便宜,真是羞死人了。”
月儿正支棱着一双可爱的小耳朵偷听赵钰和段毅说话,注意到段师弟三个字,猛地抬头,黑白分明的双眸直直看着段毅,又气又羞,更别有一番甜蜜在心头。
不知不觉脸颊的粉红蔓延到耳垂,如同染上颜料一般,分外令人瞩目。
安婆婆以及国字脸老人两个也是对视一眼,颇为不解,不懂为何当日偶遇的一个少年会出现在金鼎派之内,还和曲东流最为倚重信赖的弟子相谈甚欢。
当然,更令他们感到惊奇的是,多日之前的段毅除了一套手上武学小擒拿手,根基全无,现在却是神充气足,显然已经迈入内功一道,算的上真正的习武之人。
这份天资,以及际遇,都极为出众。
“哼,赵师兄,看他的打扮应该不是山上的人,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