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道:“我却认为格格要是爱郭怀,体恤郭怀,就应该马上跟这位总管回去。”
“你什么意思?你怕人蜚短流长说闲话?我一个姑娘家都不怕,你怕什么?你怕谁怪
罪?有我呢!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又不是你绑我的票,强留我,只有我在这儿,看谁敢把你
怎么样?”
郭怀道:“格格,郭怀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叫怕,仰不愧、俯不作,也不用怕,我
只是认为格格应该上体王爷跟福晋的关爱,事关一个‘孝’字,格格应该回去。”
三格格道:“你真的这么想么?”
郭怀正色道:“是的,格格,没有父母关爱的人,才知道父母的关爱,是世上最珍贵
的。”三格格沉默了一下,一点头道:“好吧!我听你的,你送我回去?”
郭怀道:“我应该。”
“你得天天上我那儿去看看我,也让我看看你?”
郭怀道:“我不能天天去看格格,但是我保证尽可能经常去看格格。”
第十三章
三格格道:“为什么你不能天天去?”
郭怀道:“格格,我有我的事。”
“你就不能先答应,让我听着心里也高兴。”
“格格对我恩义两重,我不愿意欺骗格格。”
三格格目光一凝,深深两眼:“我怎么碰见了你,认识了你?你每一样都合我的意,也
都让我那么喜欢——”她伸出了皓腕,露出了一段粉臂,那粉臂,本该是藕棒儿似的,但
是,现在瘦得皮包了骨,也崩现了一条条的青筋。
非关病酒,不是悲秋,只是为了一个“情”字折磨。
望之令人心酸。
只听她道:“扶我起来!”
两个旗装少女忙要上前。
三格格道:“我叫你们了么?”
两个旗装少女忙缩手退后,三格格她又把一双失神的目光投向了郭怀,一刹时间,那双
目光变得好柔,好柔。郭怀毅然上前,伸手轻搀皓腕。
三格格那瘦弱的身躯倏然轻颤,苍白的娇靥上也泛起了一抹酡红,在那只强而有力的手
扶持下,她站了起来,但却弱难禁风,站起来就靠近了郭怀的怀里,刹时,身躯颤抖得更厉
害了,她头一低,轻声道:“走吧!”郭怀脸上一片平静,平静得近乎肃穆,他扶着三格
格,缓缓走了出去。
姑娘凤楼回到了威远,带着红菱进了大厅,大厅里四个人都在等着,玉贝勒傅玉翎、韩
振天、韩如兰,还有韩克威。
一见姑娘进厅,韩如兰头一个飞扑过来:“凤楼姐,康亲王府那位三格格——”
姑娘道:“我见着了,临走的时候见着了!”
韩如兰还要再说,但却忽地欲言又止。
姑娘看在眼里,胸中雪亮,心底里突然泛起了一种异样感受,伸柔美握了握韩如兰的玉
手:“有什么话咱们待会儿再说。”
只听韩振天道:“丫头,你凤楼姐跑这一趟够累的,让她先坐下。”
姑娘拉着韩如兰过去落了座,玉贝勒一双目光紧盯着姑娘,有点异样,但他就是没开口
问。对这位玉贝勒,韩振天永远愿做个有心人,永远愿邀得好感,只听他道:“凤楼,怎么
样,见着郭怀了么?”姑娘淡然道:“人家正主儿都不急,您急什么?”
玉贝勒他赔了笑,谁都看得出,笑得勉强:“你刚坐下,我没敢马上问。”
姑娘淡然而笑:“堂堂威震天下,权倾当朝的威武神勇玉贝勒,你不该这么胆儿小—
—”
一顿接道:“我见着郭怀了,人家算是相当给我面子玉贝勒脸上没表情,事实上他不知
道该喜还是该嫉恨。
韩振天脸上可见了喜意:“成了?”
姑娘道:“人家只有一个条件。”
韩振天道:“放欧阳家一家三口?”
姑娘道:“不错。”
玉贝勒没说话,可是脸上的神色却掩不住的有些不对。
姑娘看都没看他,但却清清楚楚,冷然道:“别不痛快,你原就答应过放那一家三口,
真要说起来,那一家三口只有叛逆之罪名,却无叛逆之罪行,你为什么非抓她们不可,你自
己明白。郭怀就是这么一个条件,你要是认为有失朝廷威信,或者是认为郭怀藐视王法,你
也可以不放人,我替你跑到了,做主的还是你,我不愿,也无权过问。”玉贝勒突然站了起
来,脸上仍是那么强笑:“你别误会,我这就去让他们放人!”
他二话没说,谁也没招呼,扭头就走。
韩振天忙站了起来,可却没迈出步去,忙道:“克威,代我送送贝勒爷。”
韩克威忙跟了出去。
韩振天坐下来转望姑娘:“凤楼,不是义父说你,你怎么好老对他这样,这样不是更加
深他的误会么?”姑娘冷然道:“他没有误会,我推崇郭怀是实情,甚至,越来我越觉得他
远不如郭怀,他或许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可是郭怀才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他最好也别老对
我这样。”
姑娘韩如兰的娇靥上、美目中间漾起异样的光采。
韩振天没留意爱女,只留意他这位义女了:“凤楼,这样不是越招致他对郭怀—一”
姑娘冷冷截口道:“他最好也别越来越嫉恨人家,否则到头来吃亏的是他。”
韩振天还待再说。
姑娘道:“义父,别净说他了,郭怀还有一个条件。”
韩振天一怔,忙道:“还有一个条件,你怎么没告诉玉贝勒。”
“这个条件跟他无关!”
“跟玉贝勒无关?那是——”
“义父,郭怀要单独跟您见个面。”
韩如兰一怔,娇靥上飞闪惊喜,接着又是一抹羞红。
韩振天更为之猛一怔:“怎么说,他要跟我——”
“您放心,他保证绝对不是不利于威远跟您,我信得过他。”
韩振天有点惊愕:“他这是——”
“我正要问您,您知道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出是为什么?”
韩振天摇头道:“我不知道,也想不出,你是知道的,我跟他才见过一面。”
“那就不必费神多想了——”
“你没有问问他?”
“我问过他,可是他说等日后让您告诉我较为妥当。”
韩振天诧声道:“他这是——”
姑娘道:“等跟他见过之后就知道了。”
韩振天又猛一怔:“怎么,你答应他了?”
“是的,我做主代您答应了。”
“这”
“您放心,他保证过,我也信得过他,而且我告诉了他,不论谁,只有意侵害威远跟
您,我都不会坐视。”韩如兰突然道:“爹,他不会的——”
韩振天转脸叫道:“少插嘴,小孩子家懂什么?”
韩如兰还待再说,可是自己又忍住了。
只听姑娘道:“现在就是您打算什么时候、在哪儿——”
韩振天忙道:“不能不防,让他上咱们这儿来。”
姑娘道:“那就明儿个。”
韩振天迟疑了一下,他还是点了头:“好。”
韩如兰跟着姑娘上了小楼,进了那精雅的小客厅,姑娘拉着她坐下,然后含笑望着她:
“如兰,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韩如兰未语眉宇光泛轻愁,也有一丝儿娇羞:“凤楼姐,那个三格格对他好像——”
“我临走的时候,三格格才去的,她对他怎么了,你看出什么来了?”
韩加兰把三格格抱病找来威远的事说了一遍,她说的跟三格格告诉郭怀的一样。
静听之余,姑娘娇靥上的神色,也有着轻微的变化,等韩如兰把话说完,她却一转平静
而且笑了,不过笑得很轻微:“我懂你的意思了,照你这么说,三格格对他,同情不能说不
够深,不过,如兰,‘情’之一事,不是一厢情愿,也无法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