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天香 第159节

  傅侯目闪冷电:“好,你的话说得已经够明白了。”

  老道一稽道:“那么,老道放肆了。”

  双袖一摆,直向傅侯逼去。当然,傅侯只好舍了燕侠,迎向老道。四护卫脸上变色,沉

喝声中,飞身扑向斗场。

  天尘一声没吭,突然腾身而起,像只瘦鹤似的截向四护卫。

  这么一来,老道挡傅侯,天尘截住文、武、英、杰四护卫,燕侠反倒空下来一边观战了。

  傅夫人的双唇,又微微翕动了几下。

  燕侠微一怔,转眼望傅夫人,他碰上的,是傅夫人的一双包含太多,多得令人难以言谕

的目光。只一瞥,他伸手拉住了无垢的皓腕,道:“咱们走!”无垢一瑕,要说话。燕侠低

低说了两句。无垢一怔,也转望傅夫人,她碰到,是跟燕侠碰到的一样的一双目光。她身躯

倏泛轻颤,美目涌泪,向着斗场投过一瞥,头一低,跟着燕侠腾身而起,直射观外。

  傅小翎大急,急叫:“你不能跟他走。”飞身追了去。

  傅夫人这时候说了话,一声:“玉翎,我追小翎去了。”她一闪也不见了。

  傅侯听见了,也看见不能走的人走人,或苦于不能分身,不由大急,更怒,急怒之下手

上的威力倏加三分。老道一身修为犹在天尘这上,但毕竟难接傅侯神威,砰然震动声中,老

道衣袂狂飘,须发指动,踉跄而退。傅侯一双凤目赤红,暴喝声中跟进,单掌挟千钧威力,

当头劈下。

  老道仰天一笑:“无量寿佛,师妹,我先走了。”眼看老道就要伤在傅侯这威力千钧的

一掌之下。蓦地,一条人影起自大殿,电射而至,疾迎傅侯铁掌!砰然大震,傅侯一晃后退,

来人正好射落在他跟老道之间,一袭黑衣,一顶大帽,赫然竟是燕侠那位关叔关山月。

  傅侯一怔色变:“又是你!”

  关山月:“威侯怎么好为难一个出家人?”

  傅侯道:“你知道他……”

  关山月道:“我知道,我来了不少时候了,早在虎驾降临的时候,我就来了。”

  傅侯道:“那时候你就来了,为什么你不管郭燕侠……”

  关山月道:“我告诉过他,他的事必须自己应付,现在:他体会一下艰难危厄,对他们

两个也有益无损,但威候要这杀位老道,我却不能不管。”

  傅侯嗔目厉声:“好,你管,拿不住郭家人,拿一个你也是一样。”他倏抬双掌。

  关山月没动,微一笑道:“一个关山月,一位老道爷,我帮了他,他一定不会不帮我,

威侯自问,时这场仗,有多少把握?”

  傅侯再次厉喝:“关山月,你……”—声“你”刚出口,倏地一口鲜血喷出,身躯一晃,

退了一步才稳住。

  关山月道:“威侯当朝柱石,还请保重。”

  傅侯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一声颤喝:“走!”他转身飞射出去。四护卫立即腾身飞起,

跟了出去。

  老道转望关山月,肃然一稽首:“多谢施主……”

  关山月微笑答礼,截口道:“道长如若谢我,玉成我侄儿百年好事之情,我又该谢谁?”

  天尘稽道:“大恩不敢言谢……”

  关山月答礼道:“老仙姑一念之善成人姻缘,足得无究后福,可喜可贺,我不过耍了嘴

皮子,根本连手都没动,又何来什么大恩?”

  老道肃然道:“你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智,也是兵法运用之最高境界。”

  关山月笑道:“道长,我脸红了。”

  天尘道:“请教……”

  关山月截口道:“不敢当,关山月蒙郭南海不弃,视为朋友,飘泊江湖一武夫耳。”

  老道目光一凝:“入耳高名上姓这三个字,老道想起早年雍郡王府,犹在年羹尧之

  前的一位修为盖世,足智多谋的人物……”

  关山月一笑截口:“那是一段装神扮鬼,想起来颇为不舒服,道长真要追根究底,不如

再往前探寻,昔日袁大将军靡下有员还不错的战将……”

  老道瞿然,惊吧出声:“老道明白了,原来是关将军。”

  天尘肃然稽道:“天尘有眼无珠,应该重见一礼。”

  关山月欠身答礼,道:“彼此都不要再客气了,似如此这般你来我往,何时算了?”

  老道道:“那我们师兄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关山月目光一凝,脸色趋于肃穆:“两位不要贪恋这京畿繁华,何妨往南走走,南方尽

多名山大泽。”

  天尘神情一震:“关将军是说,他们会适怒整个‘崂山’?”

  关山月微笑摇道:“雍正正值用人之期,若是动了“崂山”以后不家谁会为他卖命,何

况这件事也不能怪“崂山”。允祯要是连这一点都看不清,他就不配称霸主枭雄了,但是安

慰爱将,杀一而儆百,这种事他绝对会做的。”

  老道道:“无量寿佛,多谢将军明示,老道竟是“崂山”道,不能舍‘崂山’他去。”

  关山月目光横扫:“老仙姑想必也一样?”关山月道:“要是我不是要两位为自已,而

是为别人呢?”

  天尘道:“为别人?”

  关山月微一笑:“两位一片慈悲婆心,积无究之功德,玉成做小辈的一修两好,为什

  么不让他们无牵无挂,无忧无虑,甜甜蜜蜜,恩恩爱爱过几年?”

  天尘瞿然:“天尘明白了。”

  老道深深一眼,笑道:“看来将军才是真正性情中人,才道师兄妹自愧不如,多谢指教,

敢不敬谨遵命?”

  关山月道:“不敢,关山月由来理不饶人,两位都是闲云野鹤,必无牵挂,出家人也没

什么身外之物,何不现在就走?”

  老道笑道:“将军真是天生一付热心肠,既然敬谨从命,自当现在就走。”一顿望天尘:

“师妹,走吧!”

  天尘稽道,老道也躬身:“道士师兄妹告辞;既有此缘,愿得后会。”话落,双双腾身

而起,破空飞射不见。

  关山月转过身,抬眼望长空,朗声道:“关山月在此恭送两位,既有所缘,必得后会。”

话声裂石穿云,直逼长空,久久不散。长空话声还没散,这道观的前院里,已经没了关山月

的人影。

  口  口  口

  傅夫人追贝子爷小翎,自然是很快就能追上,除非,傅夫人故意放缓身法。

  当然了,贝子爷家学渊源,身兼两家,自也不弱,其实他要不是生长在这么一个簪缨世

家里,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他的一身所学还不止如此。

  五十里外,傅夫人如划长虹,落在前面,挡住了贝子爷的去路,

  震声轻喝:“小翎,站住!”贝子爷小翎他像没看见,也像没听见,疾射之势不减,眼

看就直撞傅夫人身上。

  傅夫人再次轻喝:“小翎,你疯了!”扬皓腕,抬玉手,轻易一抓住了傅小翎。影定人

现,傅小翎脸煞白、眼赤红,陡然地猛然挥厉声暴喝:“放开我,谁都不要管我!”

  “大胆!傅夫人沉喝声中挥掌,‘叭!’地一声脆响,傅小翎煞白的玉面上,添上了几

道殷红,人也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仅一掌,打得贝子爷似乎醒了些,他瞪大赤红两眼,惊异而叫:“娘……”

  傅夫人沉声道:“为什么谁都不要管你?你眼里可还有爹妈?为了她就这样,你不有什

么出息?不管妈爹?”

  傅小翎倏然而笑,笑得凄惨、笑得激动,然后,忽转凄厉:“你们谁管过我,真正管过

我的事?”

  傅夫人惊喝:“小翎!”

  傅小翎刹时间像疯了似的:“我说错了么?你们哪一个是真为我,一个是热衷荣华富贵,

刻意向主子邀功;一个是怀着一腔愧疚,想尽办法要还人一情,你们哪一个真是为

  我,真是为自己的儿子?”

  傅夫人花容失色,脸色大变,一声厉喝:“畜生,你找死!”她扬手又要打。

  傅小翎不躲不闪,瞪着一动不动。突然间,她打不下去了,她手停在了半空。目为她认

为小翎说的是实情,身为父母的傅侯跟她,真没一个是为小翎,为他们这个儿子,唯一的儿

子。

  她缓缓垂下了手,道:“你说得对,我们,做爹的热衷荣华富贵,刻意向主子邀功;做

娘的怀一腔愧疚,想尽办法要还这个人情。你是我们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我们却没一个是

为了你,你是个受害者,受到的伤害最重,你有权这么说……”

  傅小翎仍然一动不动。

  傅夫人又道:“小翎,咱们娘儿俩该好好谈谈,咱们找个地方,或者就在这儿好好谈谈,

好不?”

  傅小翎从牙缝里迸出一个了:“不!”

  傅夫人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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