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诸葛伯昭一愣,“我不是说火药......”
“那魔教的山门在哪?”柳施施咬着唇,眼眶一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来,就是非要见他不可。”
“胡闹!”诸葛伯昭怒斥一声,但见眼前人倔强的模样,声音便又低了下来,“半年前魔教各处藏身之地都已经被捣毁了,那余希上阵子不也死在乱箭之下了么,虽然这是朝廷和江湖各派联合出手,但也总算是给你报仇了不是?”
柳施施抿着嘴,她不想相信这是真的,可这既是如今整个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更是从眼前人嘴里亲口说出来的。
她同样不认为对方会骗自己,可是,她心中难平难信,那个人真的就这么死了?
他不是一向很聪明,很惜命,很怕死的么,为何会死的这么容易?
他怎么可能会中这等计策,又怎么能死!
柳施施只觉得是那样痛,心口如绞,她一下靠在栏杆上,脸上早已淌下泪来。
“阿无。”诸葛伯昭嚅了嚅嘴,心里也是一瞬有些后悔,但眨眼便烟消云散。
柳施施摇了摇头,“我想先静一下。”
“好,晚上记得来吃饭,我亲自下厨。”诸葛伯昭笑着说道。
“嗯。”柳施施应了,转身离开。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诸葛伯昭移开了目光,没有再看。
他不敢再看,因为他怕自己的愧疚会让自己将一切都说出来。
但好在,他忍住了。
“陛下,这便是我答应你的最后一件事了,我不欠你们周家的了。”
诸葛伯昭低头,将手里的饵盒直接丢进了水里。
一群鱼争先恐后地涌上来,有的还跃出了水面,阳光下,它们的鳞片鲜亮而充满冷意。
只不过,在这些鱼儿的后面,水下又有相较更大的阴影游了过来。
廊桥上的人看了眼,转身走开了。
40.情愫
当又一年冬雪来临的时候,一片银装之下,终于出现了陌生的来客。
两匹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开始还是小黑点,但很快便到了眼前。
“这里就是原本魔教的山门之地。”
一身紫衣的中年人抬手指向前方,那里原本该是一片密林,现在却只剩断裂的枯木,依稀可见掀飞皲裂的青石板,上面没有落叶灰尘,哪怕是上面的褶痕都被风吹的光滑。
他们的马自然不是寻常的驽马良马,而是名驹,极通人性,可以称之为灵兽。
此时,有些不好走的路在马蹄下有如平地,柳施施便坐在马背上,目光微微发散,看着像是走神,实际上感知却放开到了极点。
常人若无秘法,即便是宗师,感知也不会超出周身十丈,若遇到阻拦比如墙体都会大打折扣。
柳施施感知的去向是地下,漆黑而晦涩,让她平常三十丈的感知凝神‘看’去时尚不足三丈远。
有些许的黑影,不大,且绝不会是人。
“浮云观和广寒寺的真传下山后先来的便是这里,他们在这找了三天三夜,一无所获,那场爆炸已经将一切都掩埋了。”
诸葛伯昭轻叹口气,“都已经两年了,我以为你早就放下了,这次回去,我希望你能收收心。”
他说着,伸出手掌,上面有深蓝色的真气流转,那是他的异种真气,化武侯奇门为符箓,划分周身之域。
这已经是正统的道门手段了,只不过依着他的本事,也同样查无所获。
这让诸葛伯昭更加安心,也不甚觉得有什么愧疚了。
柳施施不愿意去信,她本应该在一年前破境宗师,但因为心中所系而成了一块心病,叶听雪早已成功破境,而她却再难寸进。
所以诸葛伯昭答应带她来此地了却心魔,无论结果如何。
柳施施点点头,却是纵马朝前奔去,想要踏遍岭上每一寸土地。
诸葛伯昭摇头,在后面遥遥缀着,却同样也在观察四周。
他是如今天下有数的强者,又修行本命奇门,不知怎的,来到此地后虽无所察,却总觉得有一份别扭在。
说不清,就像是白纸下盖住的朦胧墨渍那般,明明看不真切,却让人心里有些难受。
所以,诸葛伯昭未尝没有好好推衍勘察的打算。
……
这是有些难捱的两年,那些熟悉的名字渐渐淡去,一些人也慢慢从记忆中消失。但总有些存在着的,如太阳升了又落,每个朝夕。
太子遵循先皇遗诏即位,年号新始,此便是新始元年。
新帝登基,旧政自然是废除不少,而新政也自是有的。
譬如将六扇门从刑部摘出,成为如厂卫那般独立且直接向皇帝负责的机构,财政等一应用度直接由户部和工部调度。
如此一来,便在东厂和锦衣卫彼此钳制之间,又多了一个六扇门,至于大理寺则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只办神都内民生刑事,与刑部捕快职责倒是更为相似。
毕竟先皇信任大理寺,但后来大理寺卿却参与谋逆,这是莫大的讽刺。为了加固皇权,以前所信任的大理寺自然便被收权,无论是编制还是款项,都受到了影响。
而作为修整凌驾后的六扇门,也是自有一番调整,而大权便落在了诸葛伯昭这位德高望重的宗师身上。
六扇门废除神捕之位,着重增强名捕地位,重新考核,且更为严厉。除名捕之外,寻常捕头捕快依旧挂刑部编制,只是不再受刑部调遣。
同时,六扇门面向整个江湖敞开大门,邀人加入,为朝廷效力。
而诸葛伯昭要柳施施做的,便是受六扇门名捕身份,携领江湖之事。
为的便是让她收心,也未尝没有与各派打好关系,为朝廷笼络人才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