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阻我使团，杀我秦兵，岂能不予以惩诫？”
顾承拿住蛟头，轻轻一捏。
嗡！
波纹激荡，虚空震动，整个天地仿佛发生了某种变化。
匍匐着朝外缩去的百毒王，猛然一颤。
他张口一吐，一只色彩斑斓的蛊虫落入掌心，扑腾了几下，死了。
“不！”
百毒王拼命咬住嘴唇，才没有悲呼出声。
这是他的本命蛊啊！
百越蛊术能有如此大的威力，驱使成千上万的蛊虫，如臂指使，正是依仗本命蛊，一身功力，全聚于此！
“到底是使了什么妖法？断了我百越的根啊！”
百毒王猛然看向顾承的方向，目眦欲裂，双目充斥着血色。
他虽然不懂阴阳生死，更不知何为大道，却有种直觉，这一切都与那人有关。
大好局面毁于一旦，更痛失蛊术根基！
如果说前者的失败，尚有挽回的余地，后者就是断了他们的根！
吴越本就被灭，一群亡国奴，连赖以为本的蛊术都被废去了，那么还有何未来可言？
“绝不能如此！”
百毒王目眦欲裂，刚准备转身，耳畔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密密麻麻的猩红光点，出现在四周。
群蛇游至。
这一回，蛇眼里露出的再也不是畏惧与服从，这些被他调教得择人而噬的畜生，狂扑过来……
百毒王不是死得最快的。
冤谷之内，驱尸魔足下轻点，攀爬山壁，要翻出谷逃亡。
那个秦国公子简直是传说中的魔神，这一刻他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可当他攀至山谷最高处，轻灵的身子一跃之际，大道波动，体内的本命蛊咯的一下死去，全身功力瞬间散去。
“啊啊啊啊啊啊……”
“嘭！”
于是乎，谷外之人依稀看到一道黑影落了下去，这隐巫之首，竟是活生生摔成了肉泥。
“无双你怎么了？”
而不远处，无双鬼也倒了下去。
焰灵姬轻灵旋身，落于地面，花容失色地看着这个外表狰狞可怕，实则单纯懵懂的巨汉，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挣扎。
巨灵蛊由于没有被炼化成本命蛊，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居然在无双鬼体内开始垂死挣扎，希望通过抽取这个巨汉的生命本源。
这是一场只为生存的交锋。
“无双！坚持住！”
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年纪最小的焰灵姬，她尚未引本命蛊入体，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正在焦急之际，脚踝一紧，焰灵姬低头一看，就见不成人形的百毒王爬了过来，微微仰起头，似乎要说什么。
“说吧！”
虽然很是厌恶百毒王的卑劣，但看到这一幕，焰灵姬还是禁不住露出兔死狐悲之色，将耳朵凑了过去。
“我们这一败……万劫不复……别再去寻太子……无用了……唯一转机……在那秦国公子身上！”
听了这莫名的遗言，焰灵姬蔚蓝的眸子中透出茫然，摇头道：“我不明白！”
“不惜一切代价……接近那人……取回我百越的力量……”
百毒王凭着执念与意志，强撑到这里，怎么可能细细解释，说完最后几个字，眼中的神采消散，头重重地垂了下去。
……
……
“发生了什么？”
“我们赢了？”
“公子神威！公子神威！”
且不说死的死废的废的百越四人，当目睹冤谷上方的乌云消散开来，天地清明，这片战场时隔二十多年，终于透出勃勃生机，秦兵起初是茫然的。
愣了许久后，他们才幡然醒悟，狂呼起来，声音里满是柳暗花明的狂喜。
至于盖聂和甘罗，则一眨不眨地看向顾承，感受着那股浩大如天，深邃如地，无比融洽的统一。
“太极玄一，阴阳生死，阴阳家和医家相结合，居然能生出如此伟力！”
盖聂叹服，同样也在思索，剑意勃发，隐隐有了玄妙的变化。
纵横之剑，亦是天地大道！
“阴阳！生死！这就是诸子百家的真正精髓吗？”
而甘罗更多的是自我怀疑。
吕氏春秋博采众家之长，却是回避了那些难以实现的理念，将别家最突出的、也是最容易的精华吸纳过来，自以为得计。
可如今顾承用实际行动，给他上了一课——
诸子百家真正的精髓，还在那些常人看来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追求上，如果事事都从现实出发，那人类永远不可能拥有超凡脱俗的伟力……
一扇通向更高境界的大门，在眼前展开，甘罗却殊无喜意。
因为他知道以杂家的特点，永远不可能将各家的精髓全部囊括，野心太大，超出了自己的能力，最终只能沦为平庸。
他甘于平庸么？
绝不能！
“好个阴阳家！好个二公子，他将来如果能登临王位，谁敢违逆？”
何况此次险死还生，还令甘罗心中升起了浓浓的警惕。
或许上苍是公平的，让这位二公子先天有缺的同时，却赋予了无与伦比的天赋。
因此所有人都低估了此子的实力，远远低估，如此年纪便有这般手段，等他长大了，天下谁人能敌？
“睡了。”
但就在这时，这位刚刚还大发神威的公子，眉宇间露出疲惫之色。
空桑立刻扶住他，回到马车。
此时太阳彻底落山，夜幕降临，星空闪耀，甘罗猛然想到一个情报。
公子胡亥由于先天有缺，每夜昏睡不醒，毫无自保之力！
原来之前告诫的速战速决，太阳落山之前解决战斗，并非无因，是因为他晚上确实无法出手。
在战乱年代，这简直是致命的弱点！
“可这到底是真的，还是示敌以弱呢？”
甘罗目光闪烁：“找个机会，必须要试他一试！”
第二十三章 赵都邯郸
“公子，前面就是武安了。”
“快到邯郸了啊。”
顾承掀起帷裳，看着将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条的赵高，颔首道。
长平一战，其他侍从吓得屁滚尿流，唯独赵高一直低眉顺目，全心全意服侍，尽到了做下人的本份，他在历史上能得到胡亥的全部信任，也并非无因。
当然，这个世界里赵高，可不仅仅是内务总管那么简单，因此顾承吩咐道：“去看看赵国派了何人迎接。”
赵高领命，未到一个时辰，回来禀告：“公子，是李牧来迎。”
“哦？李牧来迎，看来他的处境不太好啊！”
顾承眉头微微一扬。
日后大秦横扫六国，称得上阻碍的，就是赵和楚。
对应到将领，则是李牧和项燕。
项燕先不说，李牧是与白起难分轩轾的盖世名将。
长平一战，其实就断了赵国的国运，正面战场已经完全不可匹敌，唯有派说客重金贿赂秦相范雎（jū），使得他向秦王进谗言，以致于秦王并没有采用白起一举灭赵的建议，允许赵国割地求和。
白起无奈之下退兵，而赵国施展的只是拖延之计，秦军刚刚撤退，就毁诺拒不交付城池，秦王大怒，这时再下令秦军攻邯郸，已是错失良机。
其他五国深感唇亡齿寒，信陵君甚至窃符救赵，派兵来援，再加上邯郸城作为一国之都，易守难攻，秦军在战线拉长的情况下，进退失措，惨遭大败。
这一败也间接导致了白起的死亡，绝世名将不是战死沙场，反倒亡于奸佞挑唆，而长平的硬骨头啃下了，却栽在弱者脚下，也令大秦一统天下往后拖延了数十年。
当然，统一虽被拖延，但赵国再非强国，当秦燕结盟，它甚至忌惮秦威，不敢过分攻燕，近年来的交锋更是从无胜绩，直到李牧指挥的宜安之战。
历史上，那场战斗爆发于秦王政十四年初，那时秦军越太行山深入赵国后方，大破赵军，斩首十万，再次进逼邯郸，李牧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面对野战天下无敌的秦军，避其精锐，击其惰归，将计就计，釜底抽薪，最终大获全胜。
凭借那一战，本就战功赫赫的李牧获封武安君，达到了人生巅峰，以致于后来王翦与其交锋时，也要采用反间计，让赵王杀了李牧，自毁城墙，方才得以速灭赵国，减轻伤亡。
同为战国四大名将，同被各自的国家封为武安君，同样开疆拓土，攻城掠地，百战百胜，生平未有一败，结局都是惊人相似，李牧和白起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如今白起已死，李牧尚在，还未封爵，顾承倒是很有兴趣，见一见这位名将。
“李牧奉王上之命，迎候秦国使者！”
不多时，一队精锐的赵兵就迎了上来。
为首之人年纪在五十许间，脸骨阔大，带着难掩的风尘之色，虽神态疲倦，但一对深邃的眼睛仍是顾盼生光，不怒而威。
这就是李牧。
面对这位大败匈奴，打得单于狼狈奔逃的老将，心高气傲的甘罗都给予了尊重，早早下马，盖聂也上前。
“将军。”
“见过两位副使。”
李牧全程按照接待使臣的礼节，不亢不卑，倒是他身后的赵兵与秦兵冷视，露出了再明显不过的仇恨之色。
这些士兵的年龄都很轻，普遍不超过三十岁，二十年前他们还是孩子，目送父兄赶赴战场，再也没有回来，如今见到了秦人，自然按捺不住胸腔中的仇恨。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