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霸道:“老弟有何反制之法?”
龙鹰淡然自若的道:“这两天我将离京南下。”
香霸愕然道:“小可汗晓得吗?”
龙鹰道:“代小弟知会他一声。”
接着微笑道:“老哥怎么看时局?”
香霸道:“眼前局势,实为老弟一手营造出来,达至大概的平衡,一时谁都奈何不了谁。当然,暗涌处处,宗楚客没闲下来,杀王庭经不遂于他们是重挫,打乱其部署。现在再。给方阎皇和康公子来闹个天翻地覆,针对的竟为田上渊,令人更难掌握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老弟又有何高见?”
龙鹰沉声道:“势力的平衡,纯为表象。事实上韦宗仍占尽上风,关键在乎北帮在大河一帮独大的绝对优势。当西京和洛阳同时被置于宗楚客的控制里,北帮在官府撑腰下,谁都难与之匹敌。”
香霸动容道:“有道理!小可汗便指出,宗楚客之所以能在李重俊的叛乱里近乎全胜,正因动用了田上渊手上的力量,比之调动兵马灵活百倍。且北帮非是一般帮会,主要帮众为来自塞外能征惯战的盐枭,又有突骑施的高手和战士,人强马壮,善打硬仗。一天此形势不改,我们都是被压住来揍。”
李重俊之变,若非有大江联从中搞鬼,令宗楚客和田上渊的三个目标只能完成其中之一,西京早失陷在他们手上。
龙鹰道:“所以今趟小弟借筹款之名返南方去,实为‘明修栈道’之计。当我回来时,北帮再非独霸北方的头号大帮,黄河帮将卷土重来,与田上渊成分庭抗礼之势。宗楚客和田上渊的好日子,将一去不返。”
香霸现出震动的神色,有点难以相信的道:“老弟既是回去筹款,自该在年底的大婚前赶回来。换言之,老弟得四个月的时间,时间如此仓促,办得到吗?”
龙鹰暗叹一口气。
由于台勒虚云布局巧妙绝伦,目下所有努力,多少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例如托起黄河帮,等于让大江联完成移植北方的大业;打击宗楚客的强势,等于令杨清仁在朝争里的地位益形重要。以杨清仁的才具,自己又不得不通过郭元振烘托杨清仁欠缺的军威。在在均是养虎为患之举。尤可虑者,是台勒虚云瞧出相王李旦在未来皇座争夺战决定性的作用,透过霜荞和都瑾,打进相王府内去。都瑾的作用,就像柳宛真之余陶显杨,想想陶显扬现时的状况,便知李旦将来是怎么样的情状。
可是龙鹰竟然别无选择,明知是局,如何不轻易,仍要陷身其中,不如此,所有人都没命,包括李隆基。以韦后、宗楚客的狠毒,时机一至,势把在明、在暗的所有反对势力全部连根拔起,诛杀殆尽。
此正为女帝成功的主要因素。
他现在努力的方向,就是务要使韦宗集团成功毒杀李显后,无力立即进行清除异己的行动,关键正是田上渊不受禁制的江湖力量。
如香霸刚说的,北帮非是普通帮会,而是以盐枭和塞外流亡战士组成的庞大军团,力足以颠覆皇朝。
龙鹰微笑道:“这就要走着瞧哩!”
又道:“这两天,我不便再到因如坊来,离京的原因,请代我知会小可汗。若有特别的事,可请河间王来和我说,明天我入宫见李显,解释离京的事。”
香霸有点按耐不住的道:“老弟真的要为安乐筹足一万五千两黄金?”
龙鹰道:“势在必行,此亦为宗楚客拿我没法之计,他想害我,我便在这方面任他鱼肉。可是,他却须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至乎因而连命也赔出来。”
说毕,告辞离开。
※※※
离开因如坊的一刻,龙鹰有好一阵子的犹豫,拿不定主意到哪里去。
离京前,他须向各方面妥善交代。首先是李显,他不但要让李显的龙首点头,同意忽然远行,还要让他清楚,今次是为他而奔走。且须激励他所余无几的斗志,为皇弟李旦造势,以抗衡韦宗集团日益壮大的威势和实力。
能做多少,做多少,怎都好过没为此尽力。
他也要向宗楚客交代,纵然不愿纵虎归山,这个取武三思之位代之,新一代的大奸臣,却苦无阻止的借口。
龙鹰不晓得田上渊伤得有多重,对他“明暗合一”功行圆满后的复原能力无从估计。不过,今次重创他的乃法明的“不碎金钢”,以及席遥的“黄天大法”,两者均臻“至阳无极”之境。特别是法明,其功法别走蹊径,被他伤者可在一年后复发身亡。思及此,便知老田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复元。如此,田上渊绝无法率人追杀他和符太,敢来是正中他下怀。
想想当老宗晓得自己和丑神医一道离开,心内因之而起的焦躁不安,龙鹰大感快意。虽说尔虞我诈,但宗奸贼的负情背义,令人深恶痛绝。
怎都是明天的事了。际此二更时分,北里华灯处处,灯火烛天,亮如白昼,人头涌涌,热闹繁华。龙鹰体会到符太为何有种与眼前景况格格不入之感,因此刻的他有相同的滋味。
现在该到哪里去?他有两个选择,分别为两位美人儿,乃必须在离京前见面交代,就是独孤家美女独孤倩然,和风流女冠闵玄清。前者不用说,须倚仗她向安乐推荐李隆基,好继承他的筹款大业。
后者则至少须他来个道别,否则女人恨你时,老天爷都测不准后果。
他本想一晚内完成,细思又觉不妥。闵玄清现在和他关系变得微妙,这般三更半夜的密会,若天女忽然旧情复炙,休想在天明前脱身;而见独孤倩然,则只得今夜,明晚自己是否尚在西京,须看高大对船只的安排,尚为未知。
见闵天女可安排在白天,见独孤倩然则须秘密进行。
想到这里,心中一热,朝跃马桥的方向展开身法,愈走愈快的去了。
第十章 上得山多
龙鹰穿窗进入独孤倩然的闺房,朝绣榻移去。
上一刻还听到她细长、熟睡的呼吸声,下一刻美女已惊醒过来,不愧独孤阀的第一高手。不由充满自豪的感觉,能自由进出她最私人的天地,不受怪责,实为男性莫大的荣耀。
在西京,也不知多少男子觊觎她独特的美丽,但只限于在脑袋内想想,没人可像他般付诸行动,爱来便来。
抵纱帐前,帐内美女拥被坐起来。
龙鹰本火热的心,登时冷了半截,因理该出现的玲珑曲线、无限春光,已被一张绣被完全覆盖。
午间才下过一场大雨,淋得他和无瑕浑身湿透,雨过天青,可是云又在黄昏时拢聚,遮去月色星光。于此暗夜飞檐走壁的夜访高门美女的香闺,特别又偷情的灼人刺激。
“鹰爷!”
龙鹰揭开纱帐的刹那,彷如午夜梦回,呼唤情郎,微仅可闻梦呓般的声音,吐自美人儿的香唇,如静夜里寂静的涓滴,勾勒出两人间难以言传的动人关系,专注、坚定、无怨无悔。
龙鹰从没想过,轻轻、短促的一个呼唤,可传达这般深刻的情绪,若如远古法力无边的美丽祝巫,迂回曲折的神秘咒语。
揭开纱帐,如揭开覆盖着她的面纱,再没有阻隔。
一帐幽香扑鼻而来。
独孤倩然只露出头部,乌黑的秀发如云似水的垂下来,散落覆盖至颈的被面上,一双眸神在暗夜里闪烁着摄人的辉光,深邃平静。
正要坐在榻缘,好方便和她说话。
“进来!”
龙鹰失声道:“什么?”
绣被掉下,现出美女曲线曼妙至无以复加的上半身,单薄的亵衣,在他的魔目下全无蔽体的效用,冰肌玉骨,即使修苦禅的高僧亦肯定失守,何况一路走过来,心存绮念的魔门邪帝。
龙鹰双目放光,却是无法动弹,时间似在此刻忽然煞止。
独孤倩然若无其事的探出赤裸的玉手,劈胸抓着他襟口,运劲猛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