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 第626节

符太双目生机闪现,沉吟道:“非是那么难猜估,我们大约晓得他们最迟四至五天内抵京,而真正进入水域前,我们都不用担心,因有‘两大老妖’暗中护航。要担心的,是当进入西京水域后,入域前的一段时间。表面看似安全,却是最危险的位置。‘两大老妖’势被拒于此区域外。”

龙鹰苦思道:“这算是‘知己’吧!敌人又如何?”

符太道:“要行刺在河中高速行驶的船,难度很高,特别在光天化日下,水又非大河的混浊泥沙水,想从水里无声无息的潜上甲板,近乎不可能。记着,如你所猜的,今次的刺客是深信李隆基是潜藏大敌的九野望,他自然会认为李隆基的从人里暗伏高手,故绝不会蠢得大模大样的上船寻人,而是采一矢中的、远遁千里的手法。”

龙鹰动容道:“好太少,分析入微,若如我在偷看九野望的心意。”

符太问道:“九野望真的那么厉害?”

龙鹰苦笑道:“看着他,我有点似看到拓拔斛罗。”

符太听得双目闪亮,道:“现在的西京卧虎藏龙,幸好尚有‘两大老妖’和我们应个景儿,否则未来情况不堪设想。他奶奶的,我想到九野望的手段哩!”

龙鹰喜道:“太少了得!”

符太颇有感触,道:“这两天我处在奇异的状态,是行将做出修为突破的前兆,刚才又给武延秀那蠢儿激出一肚火,有不宣泄不快的感觉。或许因此而灵思泉涌,且有个感觉,是说出来时全身寒毛竖起,若如告诉自己,我猜中了。真古怪!”龙鹰知他追忆柔夫人,默听不语,免打断他思路。

事关重大,涉及生死成败,不容有失。

符太道:“首先,从你所形容的九野望,才智过人,故此其拟定的行动完美无瑕,但这正是有路子可寻,完美本身正是破绽。”

龙鹰动容道:“高见!”

符太道:“最完美的刺杀,是在被刺杀对象完全放下戒心,处于无防备的状态下,而一切不利刺杀的条件,均不存在。对吧!”

龙鹰拍腿道:“答案已是呼之欲出。你奶奶的!果然有点鬼门道。”

符太道:“愈接近西京,防守愈严厉,老宗大条道理调动本部人马,于入城水道设置严密的关防,对入京船只逐一检查,不理你什么王族,绝无宽免,那时肯定入京的船在城关的水道大排长龙,并被命令泊往一旁,以免影响离京的水上交通。如此,刺杀的最佳时机,将告出现。”

龙鹰点头认同。

届时,只要九野望和拔沙钵雄的假“两大老妖”,混入掩护他们的自己人里,可轻易接近李隆基的座驾舟,发动刺杀。

李隆基等则因以为身处安全区,松懈下来,压根儿没想过在这样的情况下,阴沟里翻船。

老宗即认为九野望和拔沙钵雄联手可吃定“丑神医”,由此推之,两人猝然发动,全力以赴,得手的可能性是十拿九稳。符太颓然道:“现在算知己知彼哩!有用吗?”

龙鹰满足地叹道:“不单有用,且是绝处逢生。终给老子瞧到技术在哪里!他奶奶的!”

※※※

八公主府。内堂。

安乐失声道:“只筹得一百六十两?”

武延秀闻风而至,因怕“范轻舟”违诺爆出他向香霸讨债的事,以小人之心,度龙鹰君子之腹。

看他满脸阴霾的模样,知他尚未从符太的直斥其非回复过来,却没发现他有丝毫有愧于心的神情。

龙鹰从怀里掏出认捐册,道:“仍是空白的,因大相等个个口头答应了,尚未签署,请公主使人找他们补签。”

安乐瞪大美目瞧他,显然不明白为何不是由“范轻舟”去做。

武延秀不敢作声。

龙鹰微笑道:“公主请信任你的范大哥,要完成今次庞大的筹募行动,绝非京师一地负担得来,而必须往全国募捐,故此要分头行事,小弟负责京师以外,西京则须另觅人选,如此方有成事的可能。”

武延秀松了一口气,知“范轻舟”不会出卖他,忙来个投桃报李,帮腔道:“范当家的地盘在南方,扬州更是天下最富庶的地区,有范当家返大江为公主尽力,佳绩可期。”

安乐终现笑容,道:“烦劳大哥呵!”

武延秀问道:“范当家何时离京?”

龙鹰答道:“未定!该是这两天。”

说罢告辞。

安乐和武延秀殷勤送他出府,武延秀则陪他多走几步。

武延秀叹道:“请为我向太医大人说两句好话,延秀实有难言的苦衷。”

龙鹰违心安慰他道:“太医气过了,便没事。”

敷衍多两句,要撇掉他时,又给武延秀扯着。

武延秀压低声音道:“见过荣士吗?”

龙鹰道:“待会找他。”

武延秀道:“请范当家告诉他,看在范当家的面子上,我暂时不和他计较。不过,欠债还钱,天公地道。”

龙鹰皱眉道:“算是对他的警告?”

武延秀双目凶光再现,沉声道:“须看他哩!”

※※※

香霸听罢,沉吟片刻,道:“这小子烂透了,再不知廉耻为何物。”

龙鹰心忖,比起你香霸的人口贩卖,武延秀是小巫见大巫。不过,人总是这样子,别人的小失可成大过,律己严,待己松,绝对是不同的两把尺。

像香霸,继承下来的赌色生意,已和他的生命融合无间,如呼吸般自然,还自视为人口贩子里的善长仁翁,与众不同。

对此龙鹰有何好说的,顺着他的语气道:“武延秀的意图,就是宗楚客的策略,对任何与武三思有密切关系的,一律赶尽杀绝,何况荣老板身家这么丰厚。”

稍顿,续道:“现今西京城内,有谁可一手拿出五千五百两来?”

香霸哑然笑道:“老弟这般说,老哥岂非弄巧反拙?”

龙鹰道:“武延秀该因此事找过宗楚客说话,且是离开兴庆宫后立即去,想找宗楚客为他出头。只是宗楚客见事情牵涉到王庭经,嘱他忍下这口气,怕‘小不忍,乱大谋’。否则以武延秀的贪婪,岂有这个耐性?”

香霸沉吟道:“我也是这个想法,如此看,武延秀该为‘大婚之计’的参与者,清除李显死期已定,而老弟和王庭经的命,亦屈指可数。”

龙鹰叹一口气。

忆起自己陪武延秀到秦怀楼,欲借酒消愁得那个夜晚,比对起武延秀现在的变化,人心险恶,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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