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 第532节

相王李旦为何来访?

李旦的气色、精神相当不错,不过,任他如何容光焕发,便如乃兄李显般,总予人酒色过度的不健康感。

然亦很难怪他,男人得意时,不可没有女人;失意时,更需女人的慰藉,像李旦般以前给女帝长期软禁,不沉溺酒色,如何打发日子?

随他来的尚有他的长子和次子,李隆基的两个兄长。

长子李成器,曾当过太子,后改称皇孙,又被降为郡王,到李显即位,为寿春王。

次子李成义,为衡阳王。

两人比之他们的三弟临淄王李隆基,均差远了,一看样子便知像老爹般沉迷酒色,比之太子李重俊仍差了一截,似足百无一用的坏鬼世家子弟,装腔作势,却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位置,说起韦后,义愤填膺,却言词空泛,脱离现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旦相当倚仗他们,一副后继有人的款儿。

他们如此大阵仗的来见符太的“丑神医”,为的是三个北帮俘虏的事,好弄清楚情况,似是符太肯指证他们,可说服李显,而只要再严加拷问,三个俘虏早晚说出真相,茫不知纪处讷已被韦后收买,在这方面张仁愿比他们高明多了,清楚若要俘虏吐实,一天由纪处讷主理,将劳而无功。

唯一对符太略有裨益的,是晓得在此事上,武三思与他们立场一致,是从未发生过的。

对着他们父子三人,符太大感头痛,在宗楚客的精心布局下,他们如此般横冲直撞,欠缺危机感,动辄惹祸。

他们如何碰个焦头烂额,符太毫不关心,担忧的是拖累李隆基,坏了大混蛋的“长远之计”,非常无辜。

符太明示暗示的提点他们,现时形势险峻、步步危机,三父子充耳不闻,以为道理在他们一方,一切难题可迎刃而解。问题在于符太肯否站在他们的一方。

他们是发泄多于实事求是,若如到赌坊与职业赌徒对赌的新丁,毫无章法,且看不穿对方在出千,入了彀仍无所觉,自以为是,不肯听逆耳的忠言,不输个倾家荡产才怪。

给缠足半个时辰,符太始能脱身。

入宫前,符太吩咐小敏儿联络商豫,今天怎都要和李隆基碰头说话。

龙鹰此刻读来,比符太当时的看法当然更透彻和全面。

李旦父子的错看情况,远远落后于真正的形势,源于武三思和宗楚客的决裂,令他们误以为敌方势头转弱,机会难逢。

却不知因韦后和族人完全向宗楚客一方倾斜,导致武三思众叛亲离,似强实弱,整个形势被宗楚客操之于手,控制着局势的走向。

符太赌场新丁的比喻,用得贴切。

他很想读下去,因可鉴古知今,让他掌握政变前后的脉络,审视眼前的形势,厘定未来的方向。

只是读到有关闵玄清与符太的“丑神医”的“最后一程”,总有点心绪不宁。该否在见宗楚客前,偷空去见天女一面?话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但剩是他们过去亲密的关系,足令他有及早见她的必要。

龙鹰暗叹一口气,合卷纳入怀里。

符太是否忘掉了和青楼大少的约会?

柳逢春乃江湖义气儿女,答应过的,言出必行,何况现在是他有事求“丑神医”。符太是柳逢春当时的唯一救星,只他敢和韦氏子弟对着干,不虞有任何后果。

忍不住又从怀里掏出来,心忖瞥上两眼,花不了多少时间。

符太待要出门,给小敏儿抓着衣袖,神色古怪的道:“秦淮楼的柳逢春,在内堂等候大人。”

符太拍额道:“我的娘!差些儿忘掉了。咦!为何这么看着我?”

旋即醒悟过来,哑然笑道:“老子对青楼从来没兴趣,放心!是正事来的。”

笑着去了。

第十三章 乍闻噩耗

柳逢春缅怀的道:“若陆大人尚在,遇上这样的事,任其如何有权有势,让他晓得,肯定可以摆平。现在则是叫天不应,叫地不闻,不知该向谁诉冤屈。”

符太大吃一惊,道:“发生何事?”

柳逢春忙道:“大人勿误会,陆大人升官去了,调往南方的扬州,当地方大臣。”符太整条脊骨凉惨惨的。

武三思怎会让陆石夫离京?纵然表面上,城卫的兵权仍在武攸宜之手,但谁都清楚,尸位素餐的武攸宜,管不了任何事,亦不愿去管。

符太问道:“谁代替陆石夫的少尹?”

柳逢春道:“是成王李千里。皇上还加封他左金吾卫大将军,可出入宫禁,非常破格。”

又压低声音道:“以他的军衔论,当个少尹实为屈就,看来下一步,会以他代武攸宜。”

符太听至一头烟,对这些事,他可能永远不明白。

道:“柳老板怎晓得这么多的事?”

柳逢春道:“青楼乃烟花之地,专为花得起钱的人而设,往来者非富则贵,留心点,可听到很多常人听不到的是是非非。”

符太续问,道:“少尹之职,没因魏元忠的提议,分拆为长安、万年两个管区吗?”

柳逢春果然消息灵通,道:“听说仍在争拗里,各方都想安放自己的人。”

符太心忖如果另一少尹,也由李重俊方的人担当,整个城卫、街卫的军权,尽入李重俊之手。

韦、宗二人,怎可能容许属李重俊一方的成王李千里先拔头筹,武三思竟又任陆石夫被调走?

没一件事,可想得通。

道:“我还要赶着入宫,柳老板就当我是范爷,放心说出来,我定可干得漂漂亮亮,不教柳老阁为难。”

柳逢春连忙表示感激,苦笑道:“此事难以善罢,我做了最坏打算。”

符太安慰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兵来将挡。这小子银样蜡枪头,目下正值争夺军职的关键时刻,他以前因开罪那大……噢!不!开罪范爷,错失良机,今趟不敢犯次,故纵吃大亏,是哑子吃黄连,岂敢闹大,而老子刚好吃住他。”柳逢春听得精神大振,喜道:“原来大人早心有定计。”

符太道:“不想通,如何治手痒?”

柳逢春怎想过“丑神医”如此好斗,呆了起来在符太催促下,道:“昨天他派人来传话,指定今夜纪梦须陪他,弹琴唱曲,如果纪梦再一次缺席,秦淮楼以后不准开门做生意,而他即使翻转全城,也要将纪梦找出来。”

符太不敢相信耳朵,道:“韦捷是否患了失心疯?”

柳逢春冷哼道:“我柳逢春是给吓大的,当然清楚他虚言恫吓,如他真敢这么做,就是犯众怒。不过若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他,我又难说得过去。”

符太问道:“纪姑娘陪过他喝酒唱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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