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陈志越摸了摸下巴，叹了一口气：“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华叔要升的节骨眼死，李树堂这个祸害，死了都要恶心人。”
这个……
陈国荣表情有点古怪，看着起身走去文件柜选酒的陈志越解释道：“越哥，目前外面的风声，李树堂就是听到华叔要升的消息，一时间想不开被气死的。”
瓜了一个对头，陈志越正在思考，得开罗曼尼康帝还是国宾馆茅台。
听到陈国荣这话，他毫不在乎挥了挥手：“哎呀，这说法太扯淡了。
华叔他目前只是被提名而已，没看到，我们还被这个事情牵连到了，全被要求配合调查呢……”就近选了茅台，陈志越转身咦了一声：“小李Sir！你什么时候来的？令尊的不幸，我刚刚听阿荣说了，节哀，请节哀啊。”
李文斌胳膊戴着一个白色袖圈，满脸都是悲容：“很多谢陈Sir的关心，家父生前，为港岛警队、为港岛稳定、为港岛市民奉献了大半生，按照他的遗嘱，我是来报丧的。”
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茅台，李文斌缓缓抬头，双眼如刀与陈志越对视。
陈志越脸皮厚得能扛穿甲弹，淡定举起茅台：“李翁仙去，本人心情无比悲痛，回想当初与他并肩对抗罪犯，一场一幕，历历在眼。
正所谓，借酒消愁，虽然我知道，如果李翁在天有灵，他一定不忍心我陈志越为了他如此的颓然，但是！此时此刻，除了用酒精来麻醉我自己，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哎，阿荣，麻烦你取三只瓷杯过来，记住，是白瓷杯，不是香槟杯。”
“陈Sir，不用算我那份，我还要去其他部门报丧呢！
等几日后，忙完家父的丧事，我会代表我们李家，摆白事酒酬谢各位前来吊丧的亲朋好友。”李文斌腮帮抖动了几下，努力将怒火压住。
冷冷说完这几句场面话，李文斌无视陈志越的挽留，转身摔门而出。
刚刚房内的气压，低到陈国荣不敢开口，如今看到李文斌被陈志越挤兑走了，一直担心会不会打起来的他，赶紧起来把门给锁上。
陈志越坐了下来，嘴里斜斜叼着一根华子，动作娴熟拆着一条罗曼蒂康帝，至于刚刚的茅台，已被他放回了文件柜里。
陈国荣额头都是汗，抽两张纸巾胡乱抹了几把：“越哥，可真有你的，刚刚李文斌进来，我可是被他吓了一跳。”
“慌什么？法律规定，他死老爸其他人不能喝酒啊？”陈志越毫不在乎，拧开木塞的时候，房门被人用力拍了几下。
“谁啊？”手上倒酒，陈志越嘴上喊了一声。
“我，李文斌，我落下车钥匙了。”
门被再次打开，闻到葡萄酒香的李文斌，咬牙切齿抄起桌上的福特车匙：“陈Sir！假酒，可不能乱喝，这味不对！”
说完，李文斌摔门而出，他担心走慢一秒，自己会忍不住与陈志越动手。
陈志越对着陈国荣耸耸肩膀，转身将酒取了出来：“放心啦，他顾着打悲情牌呢，如果我没猜错，老李这次咽气，李文斌怎么也得小升一阶。毕竟，之前颜国理的案子，老李可是被鬼佬推出来分摊火力，连重新返聘的顾问职务都丢掉了。”
“越哥，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做点什么？”陈国荣皱着眉头，接过陈志越递来的红酒杯。
“告诉兄弟们，这段时间，不要去触李家的霉头。
另外让林雷蒙去李家送花圈，董镖和毕文占各写2条挽联，一条我的名义，一条陈系的名义。死者为大，我们不做落井下石的行为。”
陈志越这边吩咐下去，陈系未被禁足的几个高层，相继行动起来。李文斌忙着去英国人面前打感情牌，李家老二、老三，这俩位操持丧事的叔父辈，自然要负责接待各路前来送帛金的亲朋好友。
林雷蒙是陈系自陈志越以下，年纪最轻，前途最好的高层；
董镖和毕文占更不用说，港岛警队出了名的八面玲珑，擅长迎来送往的高高手啊。
三人到场，不用解释，已经能够代表陈志越的意思。
李家老二、老三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也是放下以前的成见，合力对外，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陈系三大将。
好在，三人没有搞乱，除了问一下李树堂的死因，就放下东西走了。
李家老二和李家老三，亲自送三人走出灵堂直到上车离开。
“二哥，老大突然撒手走了，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是什么想法？”李家老三抽出一根骆驼，递了过去。
李家老二接过来没点，拿在手上把玩着：“想法？还有什么想法？我们的大侄儿丢下灵堂跑去找英国人打悲情牌，这一套，不就是当年老豆临走教给我们三个一样的套路吗？
不用想了，看在李家为他们英国人做了那么脏事的份上。
文斌这次，肯定是要进警务处的，起步最低，也是一个行动组助理处长。”
“呵呵，我估计也是这样。”李家老三啧啧抽了两口香烟，鼻孔喷出两条烟柱，丝毫没有在雷蒙三人面前装出来的悲伤：“我接到关淳的电话，他的意思，老大一走，靠我们这几个块料，斗不过陈志越的。与其将来被人家当做垃圾扫出警队，不如早点投降，还能捞个闲职，混到领提休金那一天。”
“呵呵，你甘心？新界东总警司那个位子，你运作好久了吧？眼看就要到手，你甘心主动申请去后台做文职？”
“关淳都能去黄竹坑当校长，我有什么不甘心的？”李家老三嗤笑一声，说完踩灭烟头，大步走进布置到一半的灵堂：“难道我的咖位还能比关家家主大不成？”
李家老二丢掉对方的骆驼，自己从衣兜掏出一包好彩：“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啊……”
七日后。
请了丧假，正在灵堂忙碌的李文斌被鬼佬调进警务处，正如他两位叔叔预料那样，行动处助理处长，以前陈志越呆过的位置，一个有实权，同时能给陈系卡喉咙的岗位。
李家的宿命，注定要给鬼佬所用，以前是李树堂在前面和陈志越掰手腕，现在李文斌火线上位，小李Sir，终于成为李Sir了。
第523章 巩家培
浅水湾，陈家。
陈志越一副葛优瘫，坐在沙发翻着最新一期的《警讯》。
鉴于李树堂警官为港岛警队奉献了一生，港岛警讯头次采用单人黑白遗照充当封面。
这一期，《警讯》的编辑部，采用极其详细的笔法，将李Sir他生前的工作经历、职业成绩，狠狠美化地罗列了出来。
嗯。
就是不知，这个结果是李家用了人情，还是《警讯》编辑部偷懒，想要乘机水上一期刊物。
“啧啧啧，虽然说，死者为大，但是，这样吹捧老李，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
你们看，这里面写着，60年代，港岛发生的几场乱局，都是得益老李指挥得当才能平复。
挑，如果我没记错，这些事情的主角，应该是超哥和雷探长才对啊。”拍了拍手上的杂志，陈志越看向愁着一张苦瓜脸，颓然坐在沙发C位的华叔。
看到华叔没反应，自从进门到现在，只是顾着一个人低头抽着闷烟。
陈志越翻身坐好，卷起杂志拍拍他的肩膀：“喂喂、喂喂、小华，不用这样吧？
又不是以后就没得升？这次鬼佬趁着老李瓜了，将会冷处理你那件事，本来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嘛。”
华叔抬头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越哥，我还剩2年就要领取退休金了，这次兴许就是我最后的机会。
不提你为了抬我这一波，前后抛了那么多的股份；
就说警队上下，现在人人都在传，李树堂是不忿我升他降，一时间想不开……
唉，气死他的这个骂名，我是背定了……”
唉声叹气，连连摇头，华叔一手接过陈志越递来的华子，一手从身上摸出一个都彭打火机，动作娴熟起身想帮越哥点上。
搓搓……搓搓……
火苗没有出现，原来是火机正好没油。
“看看，人要是倒霉，连拍马屁都拍不顺当，唉……”华叔随手将打火机丢进烟灰缸，表情灰暗坐了回去。
看到此老一副任命的衰相，陈志越忍不住了。
他起身走了过去，一把将对方拎起来，丢到左边的单人沙发：“扑领母，几十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小浪花怕什么呢？
玛德，最可恶的是，你不冲茶，特么别占着茶位啊！”
烧水烫杯，陈志越自己点好香烟，抄起电话听筒，咔咔咔转了一串号码出去：“喂，老黄，是我，马上摇人，叫各区阿头过来我家开大会！”
“收到！越哥，半个钟头内包人齐。”接到电话的黄耀炳，猛地站了起来。
华叔刚被陈志越扔开，一副老骨头撞到沙发散掉七八成，后者电话打完，他也终于缓过气来。
陈志越打了一个响指，王建军冒了出来：“越哥，我在。”
“即刻带小华下去洗把脸提提神，如果洗完，他还是这幅半死不活的糗样。
那就裤裆灌冰水也行，火烧脚底板也行，总之，任你处置。”
王建军听后，对着满脸惊恐，不停对着他摇头的曹达华嘿嘿笑道：“华叔，请吧，不要让我为难，你知道，我这个人做事，一向都是那样的。”
半个钟头后，十几部黑白涂装的路虎警车，整齐停摆在陈家别墅外。
黄耀炳一向雷厉风行，说好半个钟头把人马Call齐，那就是绝对有把握做得到。
毕竟，谁都不敢尝试他的夺命剪刀脚。
“越哥，华叔。”一个个陈系高层，参照管辖警署大小，进门喊人之后，就默默自己找椅子坐下。
在场十几人，有资格坐沙发，除了华警五绝之外，只有一个毕文占、一个陈国荣，以及陈志超上次回港交棒给陈志越，老陈系里面，目前职务、以及实权都最高的巩家培（刘松仁饰）。
至于镖叔、蓝保、马军这帮人，虽是陈志越在警队班底的元老和高层；
但是比起以上那些人，他们咖位还是低了一些，没资格坐沙发，只能坐椅子。
看看人都齐了，陈志越挥了挥手：“阿国，关门。”
王建国从外面将大门拉上，带着几个手下守在门口。
众人上班期间，突然接到老黄电话，第一时间放下工作赶过来。
现在进门看到摸到一哥位子的华叔，手抓一条毛巾，很狼狈擦着自己那头湿漉漉的白发。
无需猜测，在场人人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尤其是巩家培，他刚被调到刑事情报科当总警司。
这次是头次以旧陈系高层的身份参与陈系的大会，过来的路上，他做了自我盘点，再三确定，自己没在工作上出现疏漏或者做出与新陈系利益冲突的事情。
“今天，我叫老黄通知各位过来开会。
除了要商量华叔这次升职被老李死亡破坏之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与大家谈谈心，聊聊工作。
免得一些和我平日较少来往的兄弟，总在私下胡思乱想的。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下面，由华叔来说说目前的情况。”陈志越冲着工夫茶，对着曹达华看了一下。
华叔放下毛巾，用手指顺顺头发，轻咳一声站了起来：“各位同僚，我就长话短说了，这次越哥为了抬我这把老骨头上去，足足放了5股百亿项目出来……”
“5股？那不就是5000万咯？”打横黎震惊看向华叔，这个数字太疯狂了，让他忍不住喊了出来。
其实，在场陷入震惊的人，又何止是打横黎。
除了对钱没什么兴趣，只喜欢抓贼打击罪犯的陈国荣，就算巩家培这个跟过陈志超的，也是身不由己挺起腰杆。
华叔满脸肉痛，狠狠跺了一下脚：“岂止是5000万！
就目前黑市上的价格，这5股，挂6000万都被人秒收的。
死老李，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死。鬼佬正愁没有借口拦我呢。
这下好了，一句担心我升职，会给警队内部带来不好的谣言就给拦住了。
玛德……白白便宜了李文斌那小兔崽子。”
“艹，那越哥的钱，不是打水漂了？”
“别乱讲，这事哪和钱有关系？股份，股份啊，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的。”
“对对对，口误了。”
……
随着华叔话音落下，在场众人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