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给大口九打个电话啊，迟了，我怕水泥已经灌满汽油桶了。”李文斌隐隐进入红温的状态，气愤坐了下来。
陈志越冲好三杯茶，招呼几人饮茶。
家驹、维奇端起来就喝，李文斌却是没心情饮茶。
如果在十几年后，《寒战》里面那个老谋深算的李文斌。
今天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会过来找陈志越。
因为，那个时候的李文斌，不可能为了一个卧底警员，做出‘送肉上刀砧’这种不理智的‘蠢事’。
可现在的李文斌，一腔热血还没被宦海冻冷。
今天他收到消息，得知下面的伙计有生命危险，马上过来找陈志越捞人。
总得来说，这个举止，有点犯蠢，却更有一点人情味，至少，现在的李文斌，值得陈志越递一根烟，冲一杯茶。
看出小李真的急了，陈志越不再逗傻小子了，直接伸出三根手指，轻轻在他面前搓了搓。
“什么意思？要钱啊？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是中区大馆，港岛警队总部啊，你居然勒索我？”李文斌瞪大了双眼。
陈志越啧了一声：“上次去日本救你，你那个这次躲着不出面，推你这个亲生儿子出来当过河卒的扑街老豆，可是给出一个政治部岗位的。今天那个狗、狗Roy……”
“什么意思……”李文斌眼皮剧烈跳了两下：“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卧底警员，从政治部再给你挤出一个位子的。”
“想什么呢？你舍得给，我还不敢要呢！
谁知道你们李家是不是挖了一个坑，等我派个人填进去。”陈志越连连摇头，指着李文斌手边的大哥大：“给你老豆打电话吧，告诉他，下次想谈判，自己和我谈。
今天推你一个不能拍板的小辈出来丢人现眼，这是吃定我不屑欺负你？着实下作！”
李文斌闻言，一秒进入红温状态，他愤怒站了起来，可在场还有两个动手快过动脑的家伙呢。
只见维奇和家驹，一人出一只手，直接就给他按回沙发。
家驹抄起大哥大，塞到李文斌的手里：“快打！迟了的话，水泥都要封罐了。”
李文斌挣扎了几下，双肩摆脱不了维奇和家驹的掌握，只能郁闷拨通了父亲李树堂的私人电话。
与此同时，太平山腰，一间占地不大，规模和装潢在周围富豪圈内算是排末尾的小别墅里面。
一直在等这通电话的李树堂，看到摆在欧式茶几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果断抓起来，按下接听键：“喂？是，是我。
文斌，你先别激动，将电话交给陈先生，我来和他谈。
是，是是，原因等你回家，我会解释给你听的。
现在，你别任性了，快将电话给陈先生吧。”
本想问问父亲，这次狗Roy的事情，是不是将自己当做棋子？
可李文斌话说一半，就被电话对面的李树堂打断。
而且，对方似乎已经猜出自己要问什么，当场在电话里面给出保证回去会给他一个解释。
其实，话说到这里，解释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李文斌已经清楚，这次狗Roy出事，下面的人突然找到自己求助，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父亲差遣的。
想到这里，他郁闷将电话递给陈志越：“我老豆要和你对话。”
陈志越大大方方接了过来，开口就是一句暴击：“老李，你做人这样是不行的，一天24个小时都在算计。
这次，你甚至算计到自己儿子的头上。
喂，你别怪我多嘴，这样搞法，将来挂了，搞不好没人为你扶灵送终的。”
“我去！”李树堂面上的假笑挂不住了，对着电话连续几句咒骂，直到对面陈志越要挟要挂电话，他这才忍住怒火，缓缓说道：“文斌太过老实，我担心他在官场被人欺辱，才借用这次的事情，让他去你那边碰碰钉子而已。
这样一件小事，你居然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还咒我没人送终？
陈志越，做人，别太歹毒了。”
“彼此彼此啦。”陈志越单手抓着大哥大，另外一只手，动作相熟冲着茶：“废话少讲，这次的事情，你出什么价？”
“还出价？那靓仔当了几年针，什么消息都没查出来，白白领了警队几年薪水啊。
今天落到你手上，你就当他是个屁一样，将他放了啦。
这种废柴，你好意思叫我开价？”李树堂可不比李文斌，完全不用思考，直接就反客为主。
陈志越冷笑几声：“少来这一套！
猪下水还得论斤称呢，何况你们李家一条狗？
你可以不救人，不过看你公子这次被耍得这么惨，你不捞那条倒霉狗，令公子说不准心态就被搞崩了。
一句话，下个月初，我的人会在大会上发起一个提案，到时候，李家举手支持就行了。”
“这样啊……”李树堂皱眉头陷入沉思，从官多年的经验在提醒他这事有坑！
可问题在于，狗Roy出事，这次为了让李文斌出头，李家内部，已有一些人知道了，如果不捞狗Roy，上下肯定会有怨言……
“行！可我也有一个附带的要求。
下个月头，你那个提案，如果有好处捞……”答应之后，李树堂补了一句：“你得给李家一次补票上车的机会。”
陈志越脸色直接拉了下来：“你在想屁吃！要么答应，要么拉倒。”
“行行行，算我怕了你，帮我告诉文斌，就说我叫他回家，挂了！”李树堂嘴上很不耐烦，可脸上却来了兴趣。
挂掉电话，李树堂用力啜了两口南美雪茄：“陈系在下个月初警队大会的提案，肯定有阴谋！嗯，找人收下风……”
想到这里，李树堂放下雪茄，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关Sir？是我！李树堂啊……”
……
那边李树堂在找关淳收风，这边李文斌失魂落魄走出陈志越的办公室。
虽然，最后陈志越给西贡码头打了招呼，狗Roy还被允许和他对话，确定人没死成，但是，李文斌完全没有一点救人的成就感。
现在他只想尽快赶回李家，当面问问父亲，为什么要推动自己，让自己跑来陈志越这边丢人现眼？
上车之后，李文斌一路上，几乎将油门睬到底。
敞篷宝马从中区大馆狂飙赶回太平山腰，一个蝎子摆尾，拖着四条轮胎印停在自家别墅门口。
管家听到动静，急忙出来查看情况，见他怒火冲冲从车上下来，连忙陪着笑容迎住他：“少爷……”
“我老豆呢？”李文斌语速很快。
管家刚要答话，李树堂就出现在二楼阳台：“我在这里，上来吧。”
第407章 李家父子
见到父亲说了这句，就转身走进房内。
李文斌推开管家，大步走进屋里，他一路小跑，沿着楼梯来到二楼书房门口。
“老豆，你为什么要……”看到李树堂端着一杯威士忌，另外一只手捏着一条雪茄站在房内，李文斌气冲冲喊道。
李树堂头都没回，淡淡说道：“敲门！一点小事，连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
“是！”李文斌呼吸一滞，多年来的服从性教育，让他习惯性压下怒火。
他转身回到门口，屈起双指敲了敲房门：“老豆，是我。”
李树堂满意转身过来，淡淡笑道：“进来吧。”
李文斌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跟着李树堂的脚步，走到沙发坐下。
“想知道，为什么狗Roy这件事情，我要叫人推到你手上，让你去和陈志越谈？”李树堂不等儿子发问，直接就拉开话题。
李文斌嗯嗯点头：“是的，我想不明白，我是您的儿子，我们两父子，有什么话不能直接摆在台面上说。
只要您觉得对李家有好处，这次的事情，我肯定去做，哪怕会丢脸，我都不在乎！
可是，我不能被瞒在鼓里啊！
您知不知道，今天我在O记那边，表现得很蠢……”
“那就对了！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
文斌，如果我现在是警务处长，哪怕是一个警务副处长，那都有时间让你慢慢成长起来。
可我不是啊，我被鬼佬强行安排退休，你那几个叔叔，要么是警司，要么是高级警司。
如果你不快点顶上来，我很快就按不住他们的。”李树堂举起雪茄，用烟头指着李文斌：“你以为上次，我为什么要安排你去蔡元祺手下当差啊？
因为你二叔，即将从警务处，调到内部调查科当负责人了。
那个王八蛋，我退下来后，用家族资源推他进警务处，本来是想他代替我，继续为家族争一哥的。
现在他没心气去争，偷偷与鬼佬、方家、关家谈妥了，退出警务处长的竞争，改去内部调查科了。
如果你不走，很快就会被他以【同个部门，不能存在直系亲属】那条警例为由，打发去黄竹坑坐冷板凳了。”
提起家族的事，李树堂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听到他这番话，李文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骂了几句老二没志气，李树堂又骂蔡元祺不中用。
资源一大堆，上有鬼佬帮，下有李、方两家支持，居然斗不过陈志越，自己混去黄竹坑扑街，还耽误了从内部调查科调去O级的李文斌，以及从《警讯》调过去的方洁霞！
说起来，这些骂，蔡元祺还真不能喊冤。
因为，他当初手下缺人，主动找李家和方家寻求合作。
这俩家人，可不含糊啊，都是派出了自家的继承人过去帮衬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也是李家和方家表态支持蔡元祺竞争警务处长了。
谁知道！
蔡Sir画饼的技术不错，做事能力就差了一点。
别说进警务处，他连O记负责人都没混上，就被陈志越顶走，甚至连累英国人不得不将中区O记一分为五，用以限制陈志越的权力。
“文斌，你以前在内部调查科工作，就好像明朝时候的锦衣卫。
你查自己人的时候，可是见官大一级啊。
那些职务比你高的，看到你带着文件上门，他自己先胆怯三分。
这就造成一个假象，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很能干。
实际上，你的手腕，比从基层熬出头的那帮老狐狸，差得很远很远。”李树堂毫不留情，直接点出儿子的缺点。
见到李文斌面色发白，他继续说道：“陈志越上次在日本救过你，我们李家事后也给出让他满意的报酬。
两家人，也算有过一段友好的交往了。
我这次将你推去他面前打磨一下，脸肯定是丢的，可他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换成方家或者关家，你信不信，人家根本就不见你的。”
说到这里，李树堂放缓了语气：“狗Roy落在陈记手上，李家左右都是要出血的。
那么在出血的同时，如何找补一点回来，就考验决策者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