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是死胖子一石三鸟的手段，既可以通过那个小徒弟来从情感上捆住自己，又可以在棋盘之外拉些外援，还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培养出一个信得过的手下有土狗同学这个案例在，张文顺和公司高层是很清楚杨默教徒弟的本事的。
见到这货没瞒着他的打算，杨默笑了笑，然后把自己手上的烟点上：“主任，能不能交交底，你打算安排给我的小徒弟究竟是什么来头……我得先掂掂自己的份量，这才下敢决定嘛！”
眼瞅着马上就要迈入九十年代，作为重生者，杨默很清楚这段时间内那些纨绔衙内将会逐渐变得如何嚣张……虽然说衙内和衙内并不一样，这些人里如同穆大小姐这般克己精进的精英并不占少数，但同样的，不当人子到天怒人怨的垃圾也当真不少。
还是那句话，如果对方只是个跟苏宇差不多的小二代级别，如果人品还过得去的话，那他冲着张文顺的面子，带了也就带了；
但如果对方是穆大小姐那种级别的……对不起！哪怕你人品再好，他也不接这活！
这其中的原因，不足为外人道矣，懂的自然都懂。
当然，以这死胖子的能耐，拉过来的外援不可能到达穆大小姐家里的那种级别，但即便如此，他也需要打探清楚对方的来历……总之一句话，家庭身份过于敏感，或者可能带来巨大因果的，统统拒收。
张文顺表情有些古怪地盯着杨默看了一会，忍不住叹息道：“小子，虽然很早以前我就觉得你油滑的不像你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了，但我没想到你会谨慎到这种程度……嘿，能把门当户对这四个字理解的这么透彻的年轻人，真的不多了。”
说着，张文顺却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这个你放心，你都说了咱爷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方面我自然会帮你把关。”
“其实今天找你，只是想着探探口风罢了，你那位小徒弟的人选现在还没确定，毕竟中间还涉及到填写意愿申请表、走程序等事情，我们这边也需要专门设点标准，如果整成一头热，那就丢脸了！”
说着，张文顺一脸得意：“嘿，一会我就给那几个混球拍电报，看谁出价高……要是不放点血出来，休想把自家子女送过来！”
杨默一脸错愕：“看谁出价高？……意思是他们主动的？”
张文顺自然知道杨默疑惑的是什么，当下笑眯眯地抖了抖烟灰：“小子，你以为我让你带徒弟，是为了找个借口去找援军？”
“不不不，你搞错主次顺序了……那几个混球是我们的外援不假，但想把自家子女送过来当徒弟这事，却是他们自己主动求上来的！”
诶？
杨默一脸的不可思议：“主动求上门来的？……就我这点三脚猫功夫，至于么？”
他当然知道默默百炸项目现在已经算作是社会上小有知名度的连锁项目了，而钻探公司力图通过双重PPP的模式去梳理整合业务线，进而从根本上解决兄弟单位的三角债问题也在系统内部逐渐流传开；因此在有心人眼里，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难。
但问题是……
这些只是些后世非常粗浅、最多只能算是入门级的商业手段，浮在水面上，能被大家看到和推演出的东西也并不是全部；
因此，自己这半年多的动作，除了“胆子大”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凭什么就值得人家看重，甚至把自家的子女送过来当徒弟？
要知道，眼前这死胖子虽然混得有点惨，但毕竟是钻探公司的元老，更是一条老狐狸，能被他看上当外援，那自然不会很简单。
张文顺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额头一黑：“喂，小子，差不多得了啊……谦虚是美德，但过份谦虚就是虚伪了啊！”
很显然，在他看来，杨默在这半年里展露的种种，绝对是当下国内商业领域一等一的手段，这个年轻人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和视野广度，也绝对配得上所有人的重视；
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年公司情况特殊，哪怕王一诺再跟他不对付，也该把这货火线提拔到默默百投的经理宝座上去……至不济，总经办一个办公室秘书的位置，也绝对跑不掉。
没见到连穆大小姐都对他刮目相看，甚至不惜展露出怀柔之姿想要将其纳入麾下么？
虽然成为杨默的徒弟后，这货未必肯尽心教授，但即便是这样，让自家子女跟在这货的屁股后面学东西，就已经是那些懂行的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了！
见到这个死胖子一脸“我已经看破你了”的鄙夷神态，杨默无语地耸了耸肩肩膀。
天见可怜，自己说的是真心话。
像他这种三脚猫后世一块砖头能砸死仨，如果是面对寻常人也就罢了，但对着这些一个个活成人精的老狐狸，他真没觉得自己的那些东西有什么了不起好不好……
第144章 异想天开
周六，杨默的院子里。
“什么！？”
“在岛国开药膳连锁店？”
“杨默，你究竟是因为闲着无聊在跟我开玩笑呢，还是……单纯地脑子坏掉了？”
穆大小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狐疑地看着正在从盘子里偷知了猴吃的杨默。
看得出，两人的私交比以前更进一步了，要是换在两个月前，穆大小姐绝对不会这么随意的口无遮拦。
杨默嚯嚯着，将半截滚烫的知了猴在嘴里嗦来嗦去，口齿不清地嘟囔道：“随便你怎么想……你就当我是在跟开玩笑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YY一下又不犯法。”
说着，眉飞色舞地比划了起来：“代表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五色包子和水饺；”
“当归养血叉烧包；”
“健脾化湿红豆包；”
“补中益气牛肉面；”
“健脾益肾奶茶；”
“银翘利咽奶茶；”
“四君子焦糖双撞奶；”
“八珍奶昔蛋糕；”
“啧啧啧，听起来就充满了来自华夏的神秘色彩……多吸引人呐！“
见他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穆丽雅好看的嘴角抽了抽：“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四君子汤我听说过，双撞奶我也听说过，可这两者加起来是个什么鬼？”
“还有五行包子……您老倒是好好给小女子解释解释你是打算怎么诠释金木水火土的……难不成直接往包子皮里加色素？”
杨默嘿嘿一笑：“这哪能啊，岛国和美国可是全世界使用食品添加剂最多的两个国家，给包子染个色就在那边卖？这不是鲁班面前使大斧么？”
穆大小姐小小地飞了个白眼过去：“你知道就好……你自己说的，且不论使用场景的逻辑跑不跑的通，在一个相对成熟的市场中，任何商业项目只讲噱头却没有配位的内涵，都不可能有生命力可言！”
杨默切了一声：“瞧把你能的，我还能犯这种错误？”
穆丽雅歪着头看着他：“那你还胡诌这么多乱糟糟的玩意……别的不说它，单说这所谓的五色包子，一听就很不靠谱好吧？”
杨默不乐意了起来：“怎么就不靠谱了……嘿，老夫今天还真给你掰扯掰扯了！”
说着，直接从那张刚买的二手凉椅上蹦了起来，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在中医五行里，肝属木是吧……木以青色示之，所以用菠菜汁给面皮染色，以示其状；”
“岛国人现在工作压力大，90%都是妥妥的社畜，所以青色的木行包子主打的就是【疏肝理气，柔肝缓急】……以柴胡、白芍、生麦芽、干草等中药材入料，再以土鸡混杂土猪肉做馅，保准常吃有效；”
“心属火，以红色示之，所以用胡萝卜汁给面皮染色，以示其状；”
“岛国的社畜们在庞大的工作生活压力下，心情抑郁烦躁，乃至失眠乃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红色的火行包子主打的就是一个【养心安神、清心除烦】……以酸枣仁、龙眼肉、栀子、灸甘草等药物入料，再以纯土猪肉做馅，绝对适症！”
“脾属土，以黄色示之，所以用小米掺杂面粉做皮，以示其状；
“岛国的自然环境以及睡觉习惯，导致其民众体内的湿气普遍较重，在工作强度较高的情况下，身体内出现各种不适乃是常态，所以火行包子主打的就是一个【健脾助运、化湿和中】……以茯苓、白术、佩兰、砂仁等中药材入料，再以土猪肉、土鸡和鱼肉做馅，保准常吃有效；”
“肺属金，以白色示之，所以就不需要植物染色了；”
“岛国大城市里面的尾气污染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也不轻，再加上岛国的社畜们长期处于一种亚健康状态，因此肺部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白色的金行包子主打的就是一个【滋阴润肺、化痰止咳】……以杏仁、麦冬、桔梗、百合等中药材，直接跟猪肉一起做馅，别有一番风味不说，吃上几天就能明显感觉出效果！”
“肾属水，以黑色示之，所以掺入芝麻末给面皮染色，以示其状；”
“在岛国混，第一要务就是需要一个健康活力的身体，再加上无论男女，总希望男方生龙活虎些，所以水行包子主打的就是一个【温阳益肾、补中益气】……以熟地、枸杞子、党参、甘草等中药材配以猪羊鱼肉混合为馅，虽然滋味肯定没有其余几种来的好吃，但事关肾脏方面的东西，只要有效果就可以了，味道好不好反倒是其次……你说是吧？”
看着杨默这混球说到最后，给自己丢来个“你懂的”的眼神，穆大小姐脸上飞霞，恨得牙痒痒。
本小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丫的飞这种眼神来是几个意思！？
不过不得不承认，被杨默这么一阵忽悠，她被唬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五色包子这种听起来就充满了中二色彩的玩意，听上去竟然不像是胡诌的。
看着穆大小姐那错愕到近乎怀疑人生的表情，杨默肚子都快要被笑破了。
这个五色包子/水饺的灵感，其实要追溯到岛国那部著名的美食动画片《中华一番》，这部充满创意和想象力的动画片着实给国人打开了一扇大门，在现实里复原这部动漫中的美食，甚至至今仍是小破站UP主们的热门选题之一……好不好吃暂且不讨论，但这视觉效果和噱头当真是足足的。
事实上，你也不能说杨默是在YY，在后世，这五色包子的确是被做出来了，并且在一些中医馆开设的药膳房中售卖，价格便宜，常吃真的有一定效果不说……味道不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吃，多吃一两次反而别有一番难以言喻的风味，很有些令人上瘾的意思。
虽然说能做到这种程度，中间肯定免不了厨师和医生的共同努力和不计其数的反复实验调味，但只要肯花精力，杨默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无法克服的难题……一直以来，国人欠缺的是想象力和尝试的机会，而非执行力。
………………
“那……你说的那个银翘利咽奶茶又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直接把银翘冲剂跟牛奶和茶冲兑到一起吧？那不得难喝死！”
有了五行包子的前车之鉴，穆大小姐没再敢以为杨默是在胡诌，但依然对他说的那些玩意的好吃程度抱有怀疑态度。
杨默摆摆手：“哪能呢？银翘利咽奶茶虽然听上去就很容易联想到银翘冲剂，但味道是两码事……这玩意虽然主要用的也是用金银花、连翘、薄荷、铃兰等中药材，主打的也是一个【清热利咽、芳香化湿】，但只要冲兑手法合适，控制一下中药材的份量，在奶茶香甜味的衬托下，喝起来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见到这位大小姐还是有些不放心，杨默不耐烦起来：“穆大小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喝过当归母鸡汤，吃过天麻火腿鸡……额，不好意思，一下子没注意忌讳，抱歉！抱歉！”
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之后，杨默赶紧连忙躬身道歉，想了想后继续说道：“咱们国家自古一来就崇尚药食同源；”
“事实上，诸如黄芪河虾、白果桑葚炒牛肉、桂花山药、茯苓粉蒸饺、五宝茶、玫瑰茯苓茶等等药膳名品，不但具备着养生滋养的效果，味道也同样美妙……要知道，中药材在咱们国家，可同样也是往往作为调料而存在，就拿我个人认为最有辨识度的卤菜来说，不管是哪个派系，用的卤料里可基本都是些中药材。”
“所以说，先入为主地把药膳和苦到麻舌头的中药汤划上等号，那是错误的不能再错误的刻板印象！”
“凡事都要讲个度，如同粪臭素稀释个几千上万倍就能变成令人愉悦的香水一样，只要控制好中药材的投放量，这些药材照样能变成独一无二的调味品。”
虽然很嫌弃这货又拿粪臭素和香水之间的关系来膈应自己，但不得不承认，杨默打的这个比方立马让穆丽雅消除了许多顾虑……因为时代和身在北方的关系，杨默说的那些药膳名品除了当归母鸡汤之外，她一样也没吃过，但她之前认识的许多同性倒是有涂抹香水的习惯，因此两者一结合，就明白了其中的玄妙所在。
只不过她依然不认为杨默撺掇自己在岛国开那个药膳连锁店有成功的可能性：“杨默，就算药膳这玩意在岛国未来真的有市场，但这种玩意总需要几年的时间去慢慢让岛国人去习惯和适应吧……要知道，岛国人可没有吃药膳的习惯，而在如今的岛国，最贵的就是房租！”
这话说的极客观，任何商业项目都要讲究个投入产出比，也要衡量一下前期的投入是不是能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
很明显，就算药膳这玩意从长远来看，可能在岛国拥有一定的市场潜力，但培育市场的时间却至少是几年起……甚至要一二十年。
虽然说身为国企系统里的一员，穆丽雅不至于跟普通私企老板一样那么急功近利地追求短平快，但问题是，稍微估算一下，这中间需要投入的成本却已经超出了她的心理上限。
要知道，现在的岛国什么最贵？
那必须是房价啊！
东京那种房价高到天上去的超大城市就不去说它了，就算是大阪、京都、名古屋这些普通一线城市，那里的房价也绝对称得上寸土寸金的存在……现在岛国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资金全都往股市和楼市里挤，那房租的价格简直看的人心惊胆战。
想想看，为了一个可能在十年之后才会初见成效的餐饮项目，却要为此投入无数笔堪称天价的资金，就算她穆大小姐如今手握着超过五个亿的特别保证金，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杨默闻言，却是嗤之以鼻，抓了个已经没那么烫的知了猴丢进嘴里嚼了嚼：“大小姐，不是我说你，你要再这么只会把目光聚焦到单个项目本身上去的话……早晚你要被自个玩死！”
穆丽雅闻言，顿时有些恼怒了起来。
双方相处了大半年，再加上中间有土狗同学这个杨默的发小存在，她当然知道这货其实对女人很是有些偏见……其中最让她无法忍受的一条便是，杨默认为女人天生缺乏大局观和整体眼光，当一个中层管理或者单个中小型项目的负责人或许还可以，但要当大型项目的操盘手，一百万个女人中也未必挑的出一个来。
她承认女性在这方面的确是存在着或这或那的问题，但她同样也自诩为百万里挑一的巾帼……如果这种话是一只小蝼蚁的嘴巴里说出来的也就罢了，她自然可以淡然一笑把对方当成一个屁放掉；但这话是由她极重视的杨默嘴里说出来，就由不得她不恼怒了。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个缺乏全局眼光法了……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心我把这兔肉糊你脸上！”
穆大小姐威胁似地扬了扬手上刚刚用白酒腌制过的野兔，难得地露出一丝寻常女孩子该有的嗔怒。
杨默瞅了瞅那只据说是在穆大小姐从县城回来的路上忽然半路跳出，一头撞死在车头上的野兔，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野兔和家兔其实完全是两个物种，这玩意腥臊无比，即便是烤着吃，也得先用白酒和葱姜蒜等东西彻底腌入味后，才能上架，要是直接把这生肉糊自己身上，那股子骚味没有一两天休想散掉，自己今天晚上也别想睡个好觉了。
没有心思去琢磨这兔子严格来算究竟算不算归属于“自死”的范围，也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位大小姐为什么竟然愿意吃野兔肉，杨默迅速地做了个防备的姿态后，却是以一种挑衅似的语气说道：“喂喂喂，大小姐，你是不是忘了，前几天咱们还探讨过如何利用咱们国家曾经的【文化宗主国】身份，去逐渐撬开岛国市场？”
穆丽雅撇了撇嘴，将手里的野兔扬得更高：“记得，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聊的是关于中药制成品如何利用这种历史优势切进去的吧，跟你这本质上是餐饮的药膳连锁项目又有什么关系？”
杨默翻了个白眼：“所以我说你现在还是缺乏大局观嘛……以点带面固然是最省力的办法，但失败的风险性高不说，见效也慢！……事实上，像你这种手握着无数资源和潜在项目的操盘手，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以面带点。”
“我觉得你至今没有弄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某一个概念的心智渗透率超过10%，把面给铺开了，但凡是这一类的项目，只要执行不出什么大的差错，商业成功率至少可以提高15~30个点……到时候手里的项目东边不亮西边亮……它不香么？”
PS：国家既然下定决心复兴中医了，那咱必须表示支持不是？
必须得说，在这一方面，两广地区和苏杭地区做的不错，而且跟拍照和短视频带动了汉服复兴一样，个人认为中医复兴初期的关键点在药膳上，毕竟只有做到全民了解，并且降体验低沉没成本，才能谈得上真正接受不是？
在这里推荐一下胡庆余堂的药膳，好吃不贵，尤其是那盘白果桑葚黄牛肉，非常好吃，下次如果有同学去杭州旅游，不妨去试试，个人觉得比楼外楼的那些菜好吃多了。
第145章 异想天开
说着，杨默小心翼翼地压了压穆大小姐的手，直到看见那只混杂着浓烈白酒味的野兔重新被放回盆子里，这才舒了口气：“操盘是个系统性的复杂工程，不是所有项目都要以追求明面上的经济效益为第一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