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重回人间混几年 第204节

  杨默闻言,却是笑了笑:“因为法国不足以让岛国的企业紧张啊,阿美莉卡才是如今唯一能让岛国企业紧张的国家……而埃及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咱们两国的关系忽然疏远了的原因是什么。”

  二三十年前,华夏跟埃及的关系可谓是非常不错,但自打进入七十年代后,随着埃及朝阿美莉卡那边靠拢,两国之间也逐渐疏远起来。

  但这中间又有一个非常微妙的地方,由于种种原因,以沙特为代表的中东各国其实一直有意无意地在与华夏构保持着一种适当的接触,而此时身为“阿拉伯国家的带头大哥”,埃及虽然与华夏没那么近亲了,但出于一些原因,还是得代表着一众小弟与华夏进行一些并不如何敏感的贸易和合作。

  但很显然,如果只是维持两边曾经的历史友谊的话,这不是杨默表现出对埃及访问团高看一眼的原因。

  张文顺敏感地GET到其中的关键点:“你的意思是,你想让三公株式会社那边误会这些埃及企业是来替阿美莉卡打前哨的?”

  杨默点了点头:“看到中日之间的破冰之旅,阿美莉卡的商界肯定也会动心……这点咱们知道,岛国企业也知道;”

  “虽然因为明面上的原因,那些阿美莉卡的企业不太可能今年就行动起来,但派人打打前哨,接触一下却是一件很顺理成章的事情……阿美莉卡素来善用代理人,商界也同样如此,这一点,岛国企业非常明白,甚至是深有感触;”

  “然而好死不死的是,其实这几年随着汉方药在国际上的兴起,以及相关市场的不断扩大,阿美莉卡那边其实已经心动了,甚至已经在着手游说修改FDA规则……事实上,我很怀疑这件事的背后有没有津村株式会社等一众岛国药企的助力;”

  “忽悠人嘛,总归得需要给人一定的留白和想象空间才行,因此相对于法国和意大利,反倒是对埃及交流团表现的热情点,更能让铃木次健那只老狐狸产生危机感……我之所以在谈判过程中之所以表现的那么强势,又让人在一开始露出对合作没那么有兴趣的架势,其实都是在挖坑。”

  张文顺点了点头,有些犹疑地说道:“可是,小子,跟三共株式会社的这次合作规模虽然很大,但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对方对那些种植基地考察和认可的前提下……他们已经向省里申请派驻专家前往那些村子进行考察了,到时候……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也难怪张文顺会有些忧虑,杨默自打进公司来,虽然跟生农业局的不少研究机构打过交道,但涉及的都是些水果、蔬菜和肉鸡饲养方面的内容,跟药材种植这一方面似乎很少沾边,因此他很怕这货是为了吊住三公株式会社,在那一顿胡扯,这要是在人家派出专家团队面前穿帮了那就尴尬了。

  杨默闻言,却是哈哈一笑:“放心吧,出不了问题……主任你总归不会以为我们当初在给那些帮扶项目立项之前,没有进行过任何考证和专业咨询吧?”

  这话却是半真半假。

  在哪些项目立项之初,默默百投和夏留通销社这边的确经过了考证、推演和向专业人士进行过咨询,但大家推演的都是这些项目的经济性和适种性,对于那些种植基地里出来的药材是不是道地药材,却是没有经过验证的……事实上,目前国内在这一块的研究几乎是空白,也验证不了。

  但杨默却并不担心,作为一个重生者,他自然知道投的那四十多个药材种植项目里,有一半以上都是道地药材的产地……这些村子有一部分就是后世GAP药材种植基地的所在地,有一部分则是与那些GAP药材种植基地相邻。

  “道地药材”毕竟跟“特色药材”不一样,后者品质更胜一筹、效果更加不可替代,但是出了那一小块地便种不出来,而前者其实只需要在有效成分这方面达标,使其拥有符合医方所需的药效就可以了。

  因此,从广义上来说,只要身处同一个微观土壤、气候环境内,种植出来的药材,只要不是那些具有特殊性状和环境要求的品种,大概率品质不会差别很大……也就是说,只要技术和管理得当,以核心产区为中轴辐射三五十公里,附近相同地理气候环境内的其余地区,也是能产出道地药材来的。

  跟西部山区不一样,齐鲁这种平原地区除了阿胶之外,还有什么道地药材是有着有严格的特殊环境要求的么?

  没有!

  因此,只需要以道地药材的土壤、微生物群、环境和气候为参考,你可以相对轻松地找出核心区附近大概率能种出道地药材的产地来……齐鲁、豫省、湖北、苏皖、甚至是东北这些以平原为主地区莫不是如此,这也是这些地区的GAP中药材种植基地更容易形成规模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山区地形的道地药材形成原因更加复杂,规律要难找的多。

  当然,这是后世摸索出来的经验,眼下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

  再加上如今齐鲁许多地区的土壤受现代化农业的影响远没有后世来的严重,因此杨默对名单上的那些村子,其实是很有信心的。

  见到杨默如此信心满满,张文顺也就不多问了,毕竟这个家伙满肚子奇怪知识,做事也很少见年轻人常见的冲动和杂乱无章,既然他说出不了问题,那大概率就出不了问题。

  点了点头后,张文顺拿起那杯看上去已经被茶叶占满的茶水抿了一口:“即便跟其余国家的考察团达成任何合作,光三共株式会社这一个项目,就足以让王一诺出尽风头了;”

  “呵呵,计划一口气成立四家合资单位,预计用工人数6500人以上……哪怕只安排一半的工作岗位给咱们公司的家属,那也是一个不得了的数字;”

  “看样子,王一诺今天把这事放在公司会议上来讨论,是来抖威风来了。”

  看着张文顺嘴角那带着调侃的笑意,想起今天会上各科室负责人的种种光怪陆离,杨默也笑了起来。

  为了能在用人名额这块分一杯羹,一众科室的负责人今天固然是使出了自己尘封已久的十八般武艺,各种不动声色的马屁拍的飞起;而另外几名副总也放下了矜持,直接隐晦地表示,愿意用联名支持新项目股份实验的代价,换取一些用工名额。

  没办法,合资企业的待遇要远比本地企业来得高,是个不争的事实,因此这些工作岗位对于职工家属的吸引力,甚至要比成为一个正式工还要来的强……这年头去私企里上班或许很丢人,去合资企业里上班却一点也不丢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是至少6500个工作岗位啊!

  哪怕出于种种考虑,不可能全部吸纳钻探公司的家属,但哪怕只有3000个,那也是一个足以让所有人疯狂的夸张数字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年一年,在王一诺的在任期间,或由他自己直接主导,或间接刺激出来的用工岗位,七七八八加起来竟然已经有近4000之数,如果跟三公株式会社这次的合作项目能落地的话,那给职工家属创造出来的用工岗位就达到七千之巨……这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要知道,即便是今年又招纳了一些新职工进来,钻探公司本身的总人数,目前也就才一万三出头。

  在当下这个家家都在愁着该如何减员增效的年代,钻探公司竟然可能面临着人手短缺的情况,这也的确是一大奇观了,光这一点,就足够王一诺出尽了风头。

  而且你还别忘了,跟三共株式会社的合资项目一旦签约,其余的至少3500个的工作岗位,可是一块充满诱惑力的大蛋糕,这块大蛋糕虽然不足以弥补之前叫停石油化工产业园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但却也是一块不可小觑的筹码。

  杨默摸着下巴看了一眼张文顺,自然知道这货在欢喜着什么,当下耸了耸肩:“我估计最多还有三五天,三共株式会社那边就会请求继续会谈,后面就细节条款陆陆续续地再磨个一个星期,差不多也该到了签约的时候;”

  “所以,要不要我去找找冯副总,让他走走关系,找两家权威的大报把咱们的王总好好报道一下?”

  “这样的话……说不定用不着等到今年年底,咱们的王总就会成为先进代表,然后迎来西南石油局或者钻探总公司的一纸高升调令哦!”

  张文顺闻言,却是哈哈一笑:“这事可不方便由你去找冯副总,你出面容易露馅,这样对你不好……你现在已然风头太盛,最好还是跟今天的会上一样,低调闭口一段时间才对。”

  说着,死胖子胸有成竹地往沙发上一靠:“这事你用不着操心,我来安排,总之,就算不需要冯副总出马,这声势我也会帮王一诺那个家伙造起来!”

  杨默闻言,点了点头,他刚才那话只不过是客套一下而已,如同张文顺所说,虽然是事出有因,但他才调任默默百投的科长一个月而已,就连续搞出来那么大的动静,委实有些太过显眼了,要是在公司内部事物上再不收敛一点,实在是取死之道……有钱、有权、还能折腾,这种部门,还是老老实实地负责涉外的三产投资工作比较好。

  至于眼前的死胖子,综合办如今已经成为钻探公司处理本地工农关系的主要部门,在有充足素材的情况下要想层层叠进地造点势,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呢。

  想到这里,杨默笑了起来:“主任,你造势的时候可得悠着点,也注意一下节奏,今天散会的时候,穆大小姐可是悄悄地透了点口风,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批外国交流团会敲定不少的项目,其中难说还有类似的合资建厂,而且很有可能是化工领域的,到时候默默百投的资金肯定是不够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张文顺品了品这句话,沉思了一会儿后,忽然皱起了眉头:“小子,你的意思是……到时候老穆那个混球也打算掺和进来?”

  杨默耸了耸肩:“需要给王总擦屁股的人又不止我一个,而且穆大小姐家的那位父亲又是个雄心勃勃的主,既然之前那个计划投资五个亿的石油化工产业园被叫停了,为了进步……人家换一个阵地做成绩,也是很正常的吧?”

  张文顺捏了捏眉心:“可是钻探公司毕竟不归东营指挥部统属,就算默默百投的资金不够,就算王一诺想要促进此事,只要公司大会不予通过,老穆那边就算有资金,也是进不来的啊!”

  杨默耸了耸肩:“所以呢……你以为咱们王总今天显眼包似的把那6500个就业岗位大提特提是为了什么?”

  张文顺眼角抽了抽:“尼玛!我是说这么高调的做派跟王一诺那个混球的风格这么不搭呢,原本以为他是为了刚柔并济,震一震,然后安抚安抚公司里的西南派,闹半天是为这事打伏笔啊!”

  杨默笑了笑,然后一摊手:“所以说吧,咱不能小看任何人……总之,给咱们王总造造势,送他上青云是可以的,但主任你可得拿捏好其中的尺度和节奏,别到时把穆大小姐的父亲给得罪了……人家可是副字号的大领导,真要是找咱们的麻烦,可够咱爷俩喝一壶的。”

  张文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一个曾经被我揍的满地找牙的小田鸡而已,我会怕他!?”

  “哼哼,是你担心得罪以后的老丈人才是真的吧!”

  杨默顿时翻了个白眼:“我谢谢您!您那只眼睛看出来人家是我未来老丈人的!?”

  张文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少给我装蒜,穆家那丫头三天两头往你那跑,就算成为默默百投的副科长后也没停下来,那点心思能瞒得过谁?”

  “之前大伙或许可以用门不当户不对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说你俩不可能走在一起;但你小子年纪轻轻就成了为正科级干部,而且而是实权正科级干部……上任一个月就折腾出了两件那么大的事情,现在哪怕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小子前途无量,五年内起码也是个处级。”

  “所以,只要你跟穆家那丫头成了,你觉得穆清远那个老小子,会傻叉到连你这个女婿都不肯要?”

  杨默闻言,小小的得意了一番,却又愁眉苦脸起来。

  实话实话,穆大小姐除了性子强冷了些外,其实各方面都可谓是万中挑一的人才;

  你要说杨默对她曾经没升起点心思,那是骗鬼的。

  但问题是……

  他真的不想洗胃啊!

第270章 鲁十味

  十二月初的齐鲁已经正式进入了“零下时刻”。

  似乎是为了对应今年的经济环境,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寒冷,往年德州这时候一般也就零下六七度的样子,但今年愣是给突破到了零下十度。

  于是乎,某位大小姐便以职工家属区的暖气热力不足的名义,正大光明地又溜到机关家属区的某个小院里蹭暖气来了。

  嗯……

  虽然因为管壁生锈老化的原因,机关家属区的暖气片其实还没职工家属区的暖气来的热乎,但这边有天然气炉子啊!

  暖气片再加上天然气炉子,的确要比职工家属区的屋子里热乎许多,因此穆大小姐的理由倒也冠冕堂皇。

  ………………

  由于来了之后才知道今天杨默被张文顺叫过去吃饭,因此穆大小姐在小小的生了一番闷气之余,和自家的莹莹妹随便对付了一顿,便毫不见外地在客厅的柜子里摸了一本信笺纸,叹了口气后,又从包里面掏出一堆玩意,拧开钢笔,刷刷刷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本来按照惯例,她这会儿都应该被土狗同学拉过去一起拉呱看电视的,但这几天情况稍微有些特殊,我们的半桶水吕莹莹同学不出所料地被杨默拉了壮丁,正聚精会神地坐在天然气炉子旁边,捣鼓着上面那几个砂罐和一地的药材呢。

  所以没法子,为了不耽误自家莹莹妹的正事,不敢开电视的她就只能趁着这功夫处理处理自己的私事起来了。

  ………………

  时间不知不觉就这么流淌着,客厅里也逐渐弥散出一股浓浓的古怪药。

  正当穆大小姐有些受不了,正打算放下钢笔,站起来把窗户打开透透风时,土狗同学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哇~穆姐姐,原来你有那么多笔友啊!”

  吕莹莹有些吃惊地看着茶几上放着的那二十几封或拆开,或还没拆开的信封,脸上全是赞叹。

  “以信会友”在国内由来已久,在七八十年代更是达到了一个巅峰,由于这种书信往来一般都是探讨文学问题或者专业观点,因此素来被知识份子视为雅事且乐此不疲……毕竟这算是某些年代知识分子能与普通群众为数不多能明显区隔开来的行为之一。

  普通百姓一般没这个能耐与人深入探讨文学和专业问题,就算有这个能耐……你也得有这个圈子和朋友跟你探讨才行啊!

  看到土狗同学那一脸的崇拜,穆丽雅却是翻了个白眼:“可不能胡说……不是笔友!”

  不是笔友?

  吕莹莹一脸疑惑地看了看穆丽雅,然后一点外人自觉都没有地拿起一封已经拆开的信封看了看开头。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

  “这是……这不就是在跟穆姐姐探讨诗词么?”

  土狗同学有些自卑地看着纸上那两句引自俞彦《长相思.折花枝》的词句,跟这一手漂亮的书法比起来,她的字就跟狗爬的也没啥区别。

  穆丽雅呵呵了两声:“谁告诉这是在跟我探讨诗词的……一只烦人苍蝇的呓语罢了!”

  苍蝇?

  土狗同学反应了过来:“这是你的仰慕者?”

  说着,低头顺着信件看下去。

  果不其然,后面那些辞藻华丽的文字,虽然通篇没有一句情爱,但字字都透露着对穆大小姐的爱慕。

  嗯……

  以穆大小姐的姿色,自然不可能缺乏仰慕者,事实上只要她路过的地方,总会引起一阵或明或暗的骚动;只不过她背景深厚,职位也不低,再加上性格冷强,在面对外人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一层霜,因此一般人实在是没这个勇气当面追求;

  所以与那些从电视上学来的追求手段相比,反倒是通过匿名信件来示爱可能可靠谱一些……所谓佳人爱才子,难说穆大小姐会因为怜惜仰慕者的文采,最终逐渐倾心呢?

  最起码土狗同学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这一篇洋洋洒洒近千字半文不白的文章她其实没怎么看懂,但这不妨碍她生出“这人好有学问”的错觉。

  穆大小姐看着这个傻丫头脸上那副敬畏的表情,忍不住无语地抚了抚额头,然后夺过那封信,径直在最后面刷刷刷地写了两行字,竟然就权当是回信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枝上柳锦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扫了一眼穆大小姐写的那两句话,土狗同学算是彻底懵了。

  这是哪跟哪啊!

  就算她是个学渣,也知道这两句分属于两首不同的诗不说,意思也是大相径庭吧!

  看着自家莹莹妹那傻愣愣的表情,穆大小姐好笑地伸了伸懒腰:“是不是没看懂为啥要回这两句?”

  土狗同学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没看懂。”

  穆丽雅心累地叹了口气:“这是那帮子骨头发闲的败家子玩的酸臭游戏,你看不懂也正常。”

  说着,两支纤细而粉嫩的手指头轻轻一搭、一转,那张纸就转到了吕莹莹的面前,指了指开头:“喏,看见没,开头第一段第一句的【“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意思就是他发现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二段,则来了句【日用如年愁难度】。”

  “这是慧宏《青玉案.绿槐烟柳长亭路》中的一句,结合上面内容引申过来的意思就是:可是她好像并不明白我的心意,实在是发愁啊!”

  “第三段,则又来了句【怕见陌头杨柳色】……这是从王昌龄《闺怨》里面那句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改出来的诗,大约就是害怕意中人就此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的意思。”

  “最后一段,写了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这是摘自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引申过来就是忍受不了跟意中人这种相识却不相知的日子,想要不远千里地赶到意中人身边,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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