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合成系文豪 第9节

  能写出那样作品的人,又怎会不热爱文学,不对自己的作品抱有拳拳之心、殷殷之情。

  相知甚晚,相交亦晚!

  江弦是吃罢午饭回家的。

  一进门,发现他爹江国庆居然回来了,手里攥条毛巾,正擦着身子,地上还摆一老上海大号旅行包。

  “哟,您回来了。”

  “嗯。”

  “咋没提前说一声,我好上车站接您去啊。”这货麻溜的提起暖壶,白开往搪瓷茶缸一倒,浅浅茶香顺着水汽溢散出,“来,爸,喝茶。”

  江国庆把毛巾搭脖子上,奇怪的端过茶缸,咕咚咽一口茶水儿。

  嗬,还挺美!

  原本都到了嘴边的思想教育,被这小子这么一伺候,全顺着这口茶水儿咽回肚子里了。

  苟了一晚上,次日是个周末。

  这年头实行的是一周单休制度,一周六个工作日,只有周日一天休息,双休要等到1995年,调休要等到1999年。

  “江弦,收拾收拾,跟我和你妈一块去探望个老同学。”

  “哪个老同学啊爸?”

  “工业学院一教授,不认识。”

  “爸你还有这么个同学呢,以前没走动过?”

  “以前?”江国庆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的好大儿,“以前他们都是Y派,谁敢跟他们走动。”

  “.”

  GM不是请客吃饭。

  江弦一家也落实到胃。

  饶月梅备了几瓶酸梅汤让江弦提上。

  琉璃厂的老字号:信远斋。

  搁民国那会儿是信远斋逸品,张恨水贼爱,曾写过句‘一盏寒浆驱暑热,令人长忆信远斋’,这会已经在东城建厂,改瓶装批量生产。

  京城工业学院,校园坐落于京城四环的中关村,后来改了名字:京城理工大学,兵工七子之一。

  这片儿现在还比较荒凉,一眼望去,既能看到各大研究所竖立的高墙深院,也能看到牛耕马拉的田园风光。

  十几年后,有个叫刘强东的会在这儿卖盘。

  一家人寻着工业学院的家属院,和保卫科说明来意,签了个字进去。

  江弦吭哧吭哧跟在爹妈屁股后头,脸上一百个不情愿。

  父母那点小心思他当然明白。

  说好听点叫走动。

  说难听点,那就是拉下脸求人托关系,给他解决工作。

  “老江,是这家吧?”

  “应该是,江弦,你去敲下门。”

  “喔。”江弦答应一声。

  他像条老狗似得,磨磨蹭蹭挪去门口,胳膊软的像面条,手背松的像棉花,蜻蜓点水一样,极敷衍敲两下门。

  “谁呀?”

  一道清脆的女声飘了出来,伴随着仲夏的微风,虫儿在丛中低鸣。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深红方格子衬衫,鼻子高挺,齐肩短发,杏眼深邃,落落大方又不时摄人心神。

  “你们怎么不告诉我这伯伯姓朱。”江弦回过头悄声埋怨一嘴。

  “你们找谁?”

  “女同志你好,我们找朱教授,朱伯伯。”

  “你们是”

  姑娘正迟疑着,身后又出现道高大中年男子的身影。

  “老江!”

  “老朱!”

  “快请进、快请进。”

  长辈们嘘寒问暖,关心彼此身体近况,江弦屁颠屁颠跟在爹妈后头,挤进这间六十多平的小屋。

  “您喝茶。”刚才开门那姑娘,颇为贤惠的给他沏了杯高末儿。

  江弦抿一口,感觉比拼夕夕50一斤还包邮的碧螺春都香。

  “谢谢你啊,小朱同志。”

  姑娘莞尔一笑,她还从未听过有人这样称呼自己,杏眸一眨。

  “我叫朱琳。”

  果然。

  江弦没想到前几天他才惦记了下,今儿就碰上真人了。

  朱琳是谁?

  就是那个风华绝代,‘你若睁开眼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的女儿国王。

  在后世,素有“南龚雪,北朱琳”的江湖传言,颜值在那个年代相当能打,是惊艳了一代人的“挂历女神”。

  当然了,这么俏个丫头,饶月梅、江国庆也都很喜欢。

  俩人心思渐渐活泛,结果迎头就被朱教授的夫人刘医生浇盆凉水。

  “江师傅,孩子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呢?”

  “呀这个”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一个比一个臊,待业那两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反倒是江弦大大方方朗声回答。

  “我是待业青年。”

  饶月梅一听,脸刷的一红,恨不得跟那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土里。

  丢人呐。

  这么大孩子连个工作都没。

  太丢人了。

  刘医生是个聪慧人,一听这话,顿时明白江家人来意,脸色落了下去。

  都是修行千年的狐狸,江国庆也立马察觉到了这股冷空气,却只能硬着头皮,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朱教授聊。

  “咳咳,这是你家姑娘?”

  “大女儿,下面还有个小的,上初中,今儿不在家。”

  “大的嫁人了还是上班呢?”

  “在医科院进修。”

  “喔”

  江家夫妇对视一眼。

  攀不上人家的凤凰枝呐!

  反倒是江弦不知好歹的一拍大腿。

  “太有缘了!”

  “我这段时间就在医科院当勤杂工。”

  “想不到咱俩还是在一个单位呢。”

  “真巧。”朱琳捂着薄唇,细眉弯弯,盈盈一笑。

  江国庆听着这让人伤心的话,顿时噎住,看向饶月梅,咱还是重新生一个吧?这孩子傻掉了。

  那是同一个单位?

  人家读书你打杂。

  能一样吗?

  “你应下来了?”是夜,刘医生和朱教授两夫妻在房里说着体己话。

  “和老江很多年的交情了.”

  “咱家落难的时候倒没见着过他人影。”

  “你这个女同志!说什么胡话,那是什么时候,和现在能一样吗?”

  “哼,那么大小伙子,养家糊口的年纪,连个工作都没,还得靠他爹他妈,手心向上吃闲饭呐。”

  “人不是说了在医科院做勤杂工了,怎么,你怕咱琳琳相中他?”

  “大学里头那么些优秀才俊,以你闺女的心气儿,还能看上一待业的‘大老粗’?”

  “睡觉睡觉。”

  “呀,别碰我。”

第11章 编辑部的震动

  “东方红,太阳升”

  “他为人民谋幸福,他是人民大救星”

  一大早,李陀听着电报大楼播放的《东方红》,蹬着二八大杠,往西长安街的六部口骑。

  西长安街的六部口,搁过去,住这儿就是跟皇帝做邻居了。

  省级刊物《京城文艺》便坐落于此地的京城市文化局院内。

  当时省级刊物名字办的极富特色,光听名字,就能猜出省份。

  《京城文艺》是京城的、《延河》是陕溪的、《红岩》是四钏的、《钟山》是江淮的.

  那么猜猜《黄河》、《海峡》、《花城》、《芙蓉》、《滇池》又是哪的?

  “李大哥!”

  李陀刚撇下车,便听到一句喊,他回过头,望见位清秀端庄的女同志。

  “德宁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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