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哇红哇红,条绒面棉鞋也踏湿了,凉气儿嗖嗖从脚心往上冒。
不过看着多年以后的作家、诗人、影帝.一帮子还牛不起来的牛人,齐聚他家小院,给他当帕鲁,搬冬储菜。
这感觉特棒。
江弦从不白嫖。
“今儿晚上就在我家吃饭。”
“江兄太客气了。”葛尤乐乐呵呵。
“就是帮点小忙。”梁左比较拘谨,打量着这个孕育出才子的杂院儿。
这也叫名人故居!
街道干部过来通知,“江作家,马上轮着你们家了,快去排队吧。”
“得嘞,麻烦您了。”
“不麻烦。”
这会儿街头巷尾热闹极了,到处是搬运白菜的人流,穿梭在路边成垛的大白菜之间。
“三百斤!谁家的抬走!”
“我们家的!”江弦吆喝。
其他人运送白菜回家都是啥画面?用小竹车、手推车的,也有用筐、用袋的
江弦这伙人绝对最受瞩目。
完全大老爷们儿,三百斤大白菜,一气儿搬完,把街坊们羡慕坏了。
杂院儿没多大地方,得把空间运用到极限,窗台儿上、煤棚里、桌下、床底、窗旁,能塞的地方全都给码放上大白菜,空余的地方就挤着人。
“可算忙活完了。”葛尤葛优瘫在椅子上。
这活一点不累,但他比较虚,他自幼身体瘦小,不然也不会被派去喂猪。
冯骥才看不下去:“这样能行么?你得多锻炼,打打篮球,不然你这体格能找着对象?”
一听对象俩词儿,葛尤面色一窘,心事重重。
他有一暗恋女神,白月光,叫张瑜,后来拍《庐山恋》的那位。
成名以后见着她,葛大爷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下午搬白菜,晚上就吃白菜。
京城人能把一颗白菜做出花儿来,菜帮子不扔,做个醋熘白菜,色泽明亮,蒜香扑鼻。
白菜心切成丝儿,熘、扒、凉拌,加盐、味精,再加上醋、酱油、香油,拌上点海蜇丝,调匀下酒,一毛三一两的二锅头。
这会儿一般不整瓶儿买酒,随喝随打。
“提一杯,提一杯。”
“不说点啥?”
“说啥啊?”
“文代会马上召开了,就说说对今后文化界的愿景吧。”江弦提议。
冯骥才眼睛一亮,“这主意好。”
“老赵先说。”
赵振开的苦瓜脸上带着严肃:“祝以后创作的空间和自由愈来愈大。”
“老姜?”
“我就希望搞文学多赚点儿钱吧,我爸老骂我,让我回造纸厂上班。”
“卫国同志。”
“多赚点稿费,多赚些烟钱。”
“梁左。”
梁左红着脸:“希望文学事业发展越来越好。”
“葛尤你也说说吧。”
“我?我对文化界没啥愿景,我希望我妈别再撵我去学摄影了,我就爱演员这行当。”
江弦端起杯子,“来吧,祝中国文学永远生猛!”
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三巡酒过,意兴阑珊。
江弦把他们一个个送到胡同口,各自道别,各回各家。
月光如水,照得人湿淋淋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揣了一天的京白梨,嘎嘣啃上一口。
“万事俱备。”
“终于能合成了。”
第86章 祥瑞御免
“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
晚上九点,江弦哼着歌儿,骑回白嫖已久的北影厂。
话说,这首《小螺号》也是禁曲你敢信?
因为刻意模仿邓丽君式的唱腔,《小螺号》演唱者程琳甚至一度被禁止演出好几年。
“江作家,这么晚才回来啊。”
“今儿回家屯冬储菜去了。”
江弦熟稔的递过去根“光荣”烟,跟北影厂的门卫打成一片,来日方长,他可不跟陈皑鸽似得,能跟人家干上一仗。
回到自己屋,先从抽屉里取出一沓稿子,跑张洁屋外敲了敲门。
编剧都是住单间儿的,江弦注意到张洁屋里还坐着位老妇人。
“张姐,这位是?”
“张子芳,钟惦的夫人。”
“噢,您好、您好。”
前面说过钟惦,高级老干部,电影评论家,有数百万字的电影理论著作,高徒遍地,名扬海外,天天有老外登门拜访,也是阿城的父亲。
张子芳则是阿城他妈,年轻时候雁翎队的,在白洋淀跟鬼子拼杀过,这会是北影厂的副书记。
“您这么晚还没下班儿?”
“北影厂给分了一间半房,我和我爱人就搬过来了,离得近,晚上过来坐坐。”
“那原来的房子呢?”江弦急忙打听,“还住么?”
“这倒还没想好。”
“在哪儿啊?四合院还是杂院儿?”
“振兴巷,杂院儿。”
“振兴巷离天安门还挺近呢,可惜了,是间杂院儿。”江弦一脸遗憾。
“小弟,你想房子想疯了?”张洁眯着眼笑,“张老师还有个儿子呢,马上病退回来,他们二老总要给他安排个落脚地方。”
“钟阿城?”
“你认识?”
“听朋友讲起过他。”江弦含糊一嘴。
他把手里的稿子递给张洁。
“张老师,帮我看看这个,这是我最近写的一个故事梗概。”
“好。”
“您二位聊着。”
跟二人告辞,江弦回到自己房间。
褪下身上裹着的军大衣和围脖,换上棉拖鞋,简单洗漱罢,打一壶热水,再沏上杯浓香的高碎儿,秃噜着脚往脸盆儿里一插。
“嘶”
热水一烫,汗毛舒张,激灵灵窜遍全身,倦意全消。
风尘仆仆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那么收获的时刻也到了。
端着茶缸,一口热茶入喉,江弦轻喝一声。
“系统,合成!”
“已解锁第四条合成路径:”
“【唐代】+【水果】=中篇小说《长安的荔枝》”
“解锁额外奖励:随机灵感x2(可自主合成,存在失败风险)”
江弦没来得及管那条额外奖励。
他的全部注意,都被这部7万字中篇小说吸引去了,快速扫过其中几行。
[阿僮得意地昂起头,大大方方等着他继续表扬。可半晌却没动静,她恼怒地移动视线,却发现李善德摩挲花狸的手,在微微抖动。
你是怎么了?病了?
李善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我是在害怕。我这辈子,从来没花过这么多钱在一件毫无成算的事情。
没成算的事,你干嘛还干?阿僮觉得这个城人简直不可理喻。李善德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吐出胸口所有的块垒。那疲惫到极点的神情,反让眉宇间挤出一丝坚毅。
就算失败,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距离终点多远的地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唐代、水果。
这篇《长安的荔枝》,讲述的便是诗人杜牧那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天宝十四年,长安城小吏李善德,被诓骗着接受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贵妃诞辰之前,从岭南运送新鲜荔枝到长安。
“居然是马亲王的作品。”
这篇小说的原作者叫马博庸,作品有《风起陇西》《长安十二时辰》《古董局中局》.
7万字《长安的荔枝》,是他最佳的作品之一。
他写东西很杂,涉及诸多领域,还写过武侠小说,断更两年,两年后用几百字强行结局:天降陨石一颗,所有人打包砸死,主角逃过一劫,自杀,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