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有王、徐怀中这些他熟悉的作家,也有冯沐、光未然这些个大佬。
对于江弦积极的态度,冯沐、光未然他们都给出了赞许。
让江弦意外的是,在南边还遇到了个熟人冯骥才。
因为他,还发生了桩趣事。
冯骥才喜欢没事儿一个人到处溜达,冯沐就警告他:
“你个儿那么高,目标显眼,小心子弹打到你脑袋上去。”
冯沐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开玩笑。
他是极认真的在说。
他珍惜每一名作家,总是担心因为各种意外损失掉每一名宝贵的作家苗子。
在南边待了几天,江弦便回到京城。
看见儿子完好无损,提心吊胆多天的江国庆、饶月梅顿时松了口气。
朱琳心疼不已。
“你去这几天我都睡不好觉。”
“我这不是没事么。”江弦安慰说。
南方虫蚊多,他被咬的满身红包还没消散下去,浑身涂得都是“水仙牌”风油精,又被喊去出席京城作协举办的文学创作研讨会。
《十月》的名编张守仁坐在他的手边,俩人寒暄了几句。
张守仁忽然问:“江弦同志,最近有什么写的东西么?”
张守仁年近五十,头发稀疏,后来好事之人编排的“四大名编”之中,张守仁便占据着一个名编席位。
他一手挖掘了铁宁这位作家。
彼时的铁宁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家。
“我这儿有一部小说。”
“写什么的?”
“南方战事。”江弦说。
他虽然和刘老师有些旧怨,对《十月》其他人倒不至于反感,毕竟《十月》又不姓刘,杂志社也不是他老刘开的。
文化界攻击过江弦的人不少,形式最复杂也最激烈的《文艺报》内部就有许多,要划分的那么清晰,难不成他永远别上《文艺报》?
《十月》绝对是一部优秀的杂刊,是全国最有影响的刊物之一,与《收获》《当代》《花城》齐名,并称为“四大名旦”。
“四大名编”之中,有整整两个席位都出自于《十月》,便能看出这部文学期刊的地位之高。
“南方战事?”
张守仁来了兴趣,“能给我讲讲吗?”
“张老师是想和我约这篇稿子?”江弦反问他说。
“有机会的话当然是要约下来的。”张守仁笑道。
“那我可把话说在前面,我这篇稿子,写了不少军队的阴暗面,我都不敢保证我这篇文章能发表出去,《十月》有胆子发的话,我不介意拿给《十月》。”
张守仁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绕开这个话题讲说:
“我非常喜欢看世界优秀的军事文学作品,像《战争与和平》、《静静的顿河》这些作品,看得相当激动人心。
可是遗憾的是,咱们自己的军事文学作品从来不敢触及阴暗面。”
江弦静静的听他说着。
张守仁顿了顿,道:“原子核的爆炸是由于原子核内部的矛盾引起的,不是与其他东西的矛盾所引发。
你尽管大胆地去写矛盾吧。”
听完他这番话,江弦对张守仁瞬间更多了几分好感。
他从没在《十月》上刊发过作品,此刻,他倒也不介意给张守仁看看他这篇未完成的小说。
这篇小说才只写了三万多字。
张守仁连夜从他那儿把稿子取回自己家里看完。
当晚便给江弦打来电话。
“江弦,你的这篇小说写得很好!
构思极佳,雄浑悲壮,但是,在艺术上有粗疏之处。
你没有掌握‘的’与‘得’的不同用法,不少作家都存在这个毛病”
张守仁肯定的同时,又给江弦提出很多珍贵的意见。
这也正是江弦这篇小说所欠缺的。
他在写的时候已经有所注意,不是单纯的抄这篇小说,可以说是把这篇文章整个重新塑造了一遍。
翌日,作协又组织作家去京郊采访,江弦在队列当中。
他刚一上车,张守仁就塞给他一张纸条。
低头一看,上面工工整整地写满了“的”与“得”的语法规则。
“张老师,您费心了。”江弦笑着说。
“没关系,语法的问题一定要多注意。”张守仁说着,从挎包取出手稿还给江弦。
他刚才还满眼疲倦,不过这会儿,一见着江弦就变得神采奕奕。
“你这篇稿子真好,拿给我们《十月》,我们给你发头条。”
江弦笑着提醒道:“张老师,我还没写完呢。”
“那就等写完拿给我吧。”
张守仁的夫人陈珞女士也在车上,见二人聊得如此有兴致,便忍不住给江弦分享。
“江弦同志,你都不知道我们家老张昨天看到你这稿子以后有多激动。
自己拍案叫绝还不行,我都睡下了,他愣是把我喊起来,又给我读了一遍。”
江弦哭笑不得,无奈的看向张守仁。
“张老师,您这不是害我得罪陈珞女士么。”
张守仁尴尬的挠了挠头。
陈珞摆摆手,笑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巴不得老张每天都叫醒我。
要是天天都能碰上好作品,那才是一件好事呢。”
第255章 学术刊物?
张守仁如今是《十月》的编辑部副主任,主管小说。
两人在车上投入的讨论起小说内容,张守仁开口道:“还有一个问题,写雷军长那一段,我觉得不够过瘾。”
“不够过瘾?”
江弦吃了一惊,他这篇小说可是已经努力收敛着来的,生怕发不出去,结果张守仁还嫌他保守了?
翻开原稿上的那一段,张守仁指着说,“我昨天晚上,擅作主张的给你加了一段,你看怎么样。”
他的字写在旁边大空白的地方,江弦看了一眼,是他给雷军长添的一句话。
“走了!从沂蒙山来的祖孙三代人就这样走了!啊,这就是我们的人民,我们的上帝!”
“怎么样?”张守仁问说。
和作者商讨剧情,给作者剧情上的建议,本来就是编辑的职责,江弦当然不会觉得张守仁冒犯。
“可以加进去,很好!”他认可的点了点头。
从认识到现在,张守仁这位名编所表现出的编辑素质,让江弦愈发的对他信赖。
他这篇稿子因为写了阴暗面,而且是开先河的写了阴暗面,所以有很大的危险性。
听说在原本的历史上,连解X军文艺社的老编辑都不敢要这篇稿子。
一开始,他的打算是试着在《京城文学》或者《收获》上发表。
如今认识了张守仁这位编辑,江弦觉得自己可以非常放心的将这篇稿子交给他了。
一部小说的最终质量全看编辑水平,以张守仁表现出的职业素养,这篇稿子最终发出去一定极具水准。
在京郊采访结束,江弦拉着张守仁夫妇去虎坊路15号做客。
张守仁乐得和江弦再聊聊稿子,没有拒绝。
“蛇虫出没,暑毒盛行”是古人对于五月的写照,眼下天气炎热,张守仁不好意思空着手上门,看到街上有卖西瓜的农民,便买了一个捧上了楼。
江弦道过谢后,正准备切开,张守仁的夫人陈珞张罗着先放水盆里镇一镇再吃。
女人们操持这些事情,江弦便和张守仁一起喝上了酒。
“都喊你是‘三多先生’,房子多、朋友多、文章多,今天一看,还应该添一多酒多。”张守仁笑着说。
俩人坐在一起,喝着酒、抽着烟,非常随和的聊这篇稿子后续的创作。
一晃便是一个下午,江弦又亲自下厨弄了几碗炸酱面,拉着张守仁夫妇吃过,一碗炸酱面惹得张守仁连连夸他手艺不错。
又过两天,已经到了五月的末尾。
朱琳忙活着交了毕业作品,在北电的短暂学习宣告结束。
好不容易闲下来,江弦拉着她一块儿上八达岭溜达了一趟。
夏日炎炎,俩人在长城上一路爬,能看着挺多老外的身影。
“来中国玩的外国人越来越多了。”朱琳感叹。
江弦拉了她一把,“我们在逐渐开放嘛。”
中行经营的外汇业务算是个对外开放的晴雨表。
前不久,外汇管理总局公布了个《对个人的外汇管理施行细则》。
虽然仍旧是但凡境内居民收到从国外入境的外汇,当天就按人民币结算入账。
但细则终于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对每笔人民币3000元(含3000元)以上的大额汇款,允许留存10%的外汇。”
“华侨、港澳同胞携入或者汇入的外汇,允许留存30%的外汇。”
也就是说,居民可以自由拥有外币存款了。
江弦便生出了些搞点外币的想法。
此前《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已经在海外发表过一次,《月亮和六便士》的英译稿可还一直都没启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