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期前,那儿是印尼的驻华使馆,嗡嗡嗡结束,给了文化b政策研究室使用,冯沐同志作为《文艺报》的主编,从政研室里挤出了两间房作为《文艺报》的临时办公地。
前年年底,和《人民文学》编辑部一样,《文艺报》就搬去了江弦很熟悉的地方沙滩北街2号。
这间院子很大,文联的很多下级单位都挤在那间院子里办公。
放下自行车,江弦和章德宁很快找到《文艺报》的编辑部。
《文艺报》编辑部内水深火热,是“反精神wr”争论最激烈的地方,这场事件结束以后,《文艺报》领导全都受到了处置。
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江弦心里有些抗拒这里,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过来。
院儿里文艺报社有两处办公地点,其中一处是一座单独的简易小楼房,上到二层的梯子悬在一面外墙上。
木板房,江弦和章德宁踏在梯子上的时候咯吱咯吱直响。
虽然办公条件寒酸,但是自从《文艺报》复刊后,很多中青年编辑人才都成为了中作协和宣传部门的骨干,因而坊间流传着:“调进《文艺报》,犹如鲤鱼跳龙门”、“一入龙门,身价百倍”这一类说法。
正准备进去,一个男同志喊住了章德宁。
胖乎乎,戴眼镜,约莫三十多岁。
“包立民同志!”章德宁喊出了他的名字,给江弦介绍了下,是《文艺报》的编辑。
包立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一脸意外的望向江弦,立马认出。
“江弦同志!”
“你好,今天没休息?”江弦自来熟的和他打个招呼。
“没有、没有,我们积稿多、任务重,周末哪有休息。”
包立民领着两人进到办公室,几张办公桌上堆满稿件,他本想喊一声,给大家介绍介绍江弦,结果被江弦拽住。
“就别打扰大家工作了。”
包立民点点头,“我懂、我懂。”
章德宁把江弦的评论文章递给包立民,他吃了一惊,还没听说过江弦写评论文章的事情。
“难得的一篇文学评论,我看过了,绝对有资格在你们《文艺报》上发表。”
“评论哪篇小说?”
“我们《人民文学》一月刊上发表的一篇《午餐半小时》。”
包立民知道那篇小说,他被章德宁说的有些迷糊。
《文艺报》和大部分顶尖文学刊物一样有着自己的坚持,绝不会因为和作者熟、作者名气大,就去发表一些不合格的稿子。
不过章德宁既然这么信誓旦旦的把这篇稿子递过来,想必不是仗着江弦的名气大。
《午餐半小时》包立民曾经读过,他认真看过了这篇评论《水足饭饱话车祸读“午餐半小时”》。
“怎么样?”章德宁问他。
“可以啊!”包立民一阵惊讶,“我都想重新看一遍那篇小说了,真是一番相当独到的见解。
有视野、有深度!”
江弦所写这篇文学评论,在包立民看来那是相当有水准,他的分析能力令包立民非常钦佩,这篇评论不仅深入剖析了《午餐半小时》中的车祸情节、车间的几个人物,还巧妙地揭示了这篇小说的社会意义、文化隐喻。
看完以后,包立民对史铁生的这部作品都有了一套更加全面的理解。
文学评论亦是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算是文学创作的一种特殊形式。
“我拿给阎纲同志看一下。”
“阎纲同志?”江弦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发表的小说可没少被阎纲评论,不过他倒是好久都没见过阎纲本人了,上次见面,还是文代会以后的事情,阎纲和冯沐一块儿把他推荐进了中作协。
跟着包立民去到《文艺报》的另外一个办公地点,也在沙滩北街2号的院子,这是《红旗》杂志大楼。
上到5楼,《文艺报》的理论部、评论部、艺术部占用了这一层的两间标准办公室和一间大办公室。
大办公室里摆了很多张桌子,三人走到其中一张办公桌前,包立民在桌面上敲了敲,马上从一堆稿子里敲出个阎纲。
“阎纲同志,这篇评论你看一下。”他把稿子交到阎纲手里。
阎纲捏着稿子,扫了一眼,又抬起头,瞥见包立民身后一同过来的江弦。
“江弦同志?”他有些意外,笑道:“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们《文艺报》递文学评论。”
阎纲错愕一瞬,低头看一眼,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你写的稿子?”
江弦微微点头。
阎纲来了兴趣,坐下去,花了些时间,认真看过以后,吃了一惊。
这篇文学评论可谓鞭辟入里,写的是相当有水平。
“写的还不错。”阎纲放下手上的稿子,满眼欣赏的看向江弦。
章德宁笑眯眯的说,“阎纲同志,江弦可还是
“第一次?”
这下阎纲真要感到吃惊了。
要知道,在当代作家当中,能同时写好文学评论和文学小说的人不多,年轻作家就更少了,这是一个怪现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文坛作家青黄不接,评论家自然更是人才凋敝,几乎没有什么年轻评论家涌现。
如今江弦递来这么一篇文学评论,阎纲那是又喜又惊。
江弦这篇评论不是逢人说项、口角春风,而是有真见地、真见解的。
文章写得那么好,文学评论又很有水平.阎纲一下子想起了茅盾先生。
他虽不敢说江弦有茅盾先生之才,不过模模糊糊看到了文坛一个冉冉升起的希望。
243.第242章 终于开播
243.
“春运”这个词,在去年的《人民X报》上被提及,在今年开始被广泛使用,真正成为一个社会关注焦点。
随着改革开放,农民进城务工热情高涨,去年春节期间,有1亿多人次乘坐火车,这一数字爆出,直接震惊当时的社会。
“妈,这咋鸡飞狗跳的?”江弦回到景山东的院子,他穿一身当下正时髦的打扮,羊剪绒帽子、拉毛围巾、军大衣,就差个进口的蛤蟆镜。
“我昨儿上东单菜市场买的活禽。”饶月梅说。
这会儿的京城,只有在春节这样的重大节日前夕,才有活禽供应。
江弦溜溜达达进到屋里,往桌上一看。
“嗬,蜜三刀!”
这算是稀罕小吃了,平日里都不供应,也就到了年前这阵儿会增添到小吃店里。
计划经济时代,一过年年味儿浓郁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商业部门会在计划供应之外,再计划出一部分食品供应给百姓。
鱼、鸡蛋、粉丝、豆腐、白糖、烟酒食油.还有富强粉,也就是高筋面粉,一级面,等级最高的面粉。
解放前,面粉分1、2、3、4号,解放后逐步取消原有牌号,统改为一、二、三等粉,分别定名富强牌、建设牌、生产牌,富强粉因此得名。
另外,供应物资的时候区别对待,城区户口的供应量会比郊镇户口多一些,农户直接吃不上商品粮。
分配不均,这也是有原因的:
“一呢,城里人相对来说,生活条件一直略好点,所以国家需要酌情安抚一下。
二来,郊镇、农村人口,粮食、肉这些相对自给自足,城里人自给自足性则差一些,配额资源便要调控好,促进城郊配额交换,达到城郊平衡。
最后就是要为“四化”添砖加瓦,利用待遇上的微弱区别,吸引郊镇人口进城做工,支援城市建设。”
总而言之,这年头城镇户口香,城市户口更香!
农村姑娘们做梦都想嫁给城镇户口,嫁给城镇户口,生活质量就有了全面提升,可以吃上细米白面,可以吃上商品粮,可以不把酱油当奢侈品,和原来的生活简直天壤之别。
茅盾老爷子那边时间终于合适,谈妥以后,江弦领着他那一大帮人,还有王扶林,一块儿上了茅老爷子家里。
位置在东城区,鼓楼东大街南边儿,交道口南大街,胡同叫后圆恩寺胡同,清代那会儿属镶黄旗。
这条胡同也是住满名人,7号院子叫“恩园”,这是光头的行辕。
茅老爷子的院子在13号,两进的大院子,八百平米,后来也一直作为名人故居保留了下来。
这挺难得的,因为京城好些个名人故居,虽然被列为文物、保护对象,不过还是给“保护性拆除”“保护性重建”了。
像是曹雪芹故居“蒜市口十七间半”,数天之内就成了一片颓垣败瓦,还有梅兰芳的故居、张恨水故居、沈从文故居
哪怕致力于保护老京城的“梁林”夫妇,也未曾料到他俩死后故居会被推成一地狼藉、断壁残垣。
“先生!”
在茅盾先生之子沈韦韬的陪同下,江弦进到正屋,见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茅盾。
茅老爷子光是坐着已经是很困难的事了,他眉梢沧桑,宛若风中朽木,但神情刚毅,眼神肃穆,全身上下梳理的整整齐齐。
“听说您前段时间住院了。”
“不严重,还是能在家里过个年的。”茅盾冲他笑笑,咳嗽几声,指指椅子让他坐下。
“我在医院的时候,躺在病床上,我就在想,我一出院,一定要和巴金同志一样,开始写一本我的回忆录,我实在有太多事想把他们记下来。”
“您先安心养病吧。”江弦喝了一口沈韦韬给他倒的茶水。
茅盾笑了笑,“你这话倒是和圣陶同志说的一样。
他那天来,听我说了这话,瞪着眼睛说:你能不能安心养病,身体都这样了还想写回忆录?你是不是还想上天呐。”
圣陶同志就是教育家叶圣陶,也是茅盾的好友。
“您先安心养病吧,您想写回忆,巧了,我们这次给您拍下来,省得您写了。”
“见过拍电影,没想到我还能亲自演一次电影。”
“电影的剧情是假的,茅盾同志的事迹是真的。”
茅盾微笑,“你这个想法很好,和文学馆的事情一样好,等我病养好,一定再努力帮你争取争取,看能不能拍下更多的作家。”
他老人家精力有限,江弦和他简单聊了几句,就赶紧组织起拍摄工作。
王扶林、张艺谋、张建亚他们见着茅盾先生也很激动,为了争取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更多的拍摄内容,已经提前做过很多遍的预演。
拍摄结束,茅盾先生明显有些累了,不过他执意把江弦喊过去再说些话。
“我讲了太多话,讲不动了,你给我说说文学馆的事情吧。”
“不久前去日本,我和巴老参观了东京都他们的作家文学馆,确实很受震撼,不仅有大量的资料,能够为学者、研究者提供宝贵的研究资源,我还注意到,他们好多的小孩子都会去参观,这能促进一代代文化和精神继续往下传承。”
“我们出去转转。”
“外面天气挺冷,风有点大。”江弦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