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怎么讲,这位也是他儿时的偶像嘛。
而且他也理解,郑渊洁就是这么个偏执狂的性格。
女朋友让他去参加高考,他说“高考这种事,我自己想考可以,但别人跟我说,你必须怎么着然后才能怎么着,我的性格不接受了。”,然后转头就被分手。
被轩文曹冷嘲热讽了一句,“咱们这儿有人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人写一个月刊,如果他能坚持写两年,我就把名字倒着写。”,他把这句话记在心里,直接坚持写了33年《童话大王》。
他有个“犟”劲,特别较真,感觉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就一定要维权。
最有名的就是他花了21年维护自己的商标。
有些商标是值得维护的,有些说实话他维护过了头。
“不好意思啊江老师。”徐德霞给江弦道了歉,毕竟这事儿也是他们杂志社没和郑渊洁沟通好。
“算了算了。”江弦不在意的摆摆手。
徐德霞又掏出一本册子,“江老师,《儿童文学》9月刊的样本出来了,我给您送一份。”
郑渊洁瞟了一眼,江弦接到手里,粗糙不平的蜡制封面。
或许是为了暗合本期主推的《草房子》,封面上画了个简笔茅草屋,一个小男孩、小女孩在屋子前滚铁环。
江弦抬眼看向郑渊洁,四目相对,他笑笑,“今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册样本我转送给郑渊洁同志吧。”
郑渊洁拉不下脸,不好接受也不会拒绝,只能被江弦把册子塞进手里。
其实心里还是挺不服气。
他倒真想看看这大作家究竟写了什么。
送走郑渊洁和徐德霞,江弦进了局子。
咳,京城公安局朝阳分局,跟着王扶林一块去的,见了朝阳分局的治安科。
这会儿还没有刑侦处和刑侦科,所有刑事案件都归治安管。
江弦大气都不敢喘,周围全是身着上白下蓝的“七二式”夏季警服的同志。
处长姓包,笑呵呵和他们握手,得知央视要拍一个关于刑侦的电视,还要他们分局配合拍摄,局里上下一派振奋,十分积极,都希望自己能在镜头里面露个脸。
“我叫包汉新,您就是编剧同志啊!”包汉新热情的握住江弦的手。
他已经听王扶林讲过了电视剧的内容,这里头把他们刑侦人员写的那叫一个八面威风,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这会儿哪有电视剧、电影鼓吹他们这帮搞刑侦的?
央视的一个领导和包汉新请教:“咱们这个剧本没有夸大吧?拍出来还是尽量不要脱离实际。”
包汉新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没有、没有,破案就是这么破的,很真实。”
旁边的一位同志笑笑,“照我看,你们都写的有点保守了。”
他立马讲了一个真实的案件,队里就根据凶手身上的3粒红小米,快速的确认凶手身份
钓鱼佬。
而且是山西那边的钓鱼佬,因为钓瘾大的喜欢拿红小米当钓饵,在山西那边尤其流行,就这么画像破案。
江弦就这么跟着央视的人在公安局刷了波好感度。
公安同志们都热情的跟他握手,一个个的特别亲切,他嘘寒问暖,还给同志们签名。
这年头,这里面有人可太有用了。
(容我再短小一天,砰砰砰)
自来水的推荐一本我很喜欢的作者的书,他的上本书我追过了,这本也在看,很无敌,基本上是起点年代商业文天花板了,喜欢看商业的千万不要错过
第215章 不止是一代人
京城,大华无线电仪器厂。
“小郑,来了。”
“嗯。”
郑渊洁今天还要上晚班,他是退伍机务人员,以前在部队修飞机,歼6,退伍以后就被分到了这里,当水泵工人。
这货从小就展露出点离谱,曾经打把雨伞就从二楼跳下去,还因为在教室拉了一口袋的拉炮被开除。
长大了进了部队一开始想当飞行员,无奈成分不好,加上他脸上有疤,不符合要求,只能当个修飞机的。
修飞机也不安生,有次揣着一只麻雀就上歼6了,干了一阵子活,一拍脑门儿。
卧槽,麻雀没了!
老郑的心也凉了。
要是找不着麻雀,他人也该没了。
最后飞机都拆了,愣是没找着这只麻雀,处理结果就是后来他在部队干了五年多,数理化学习都是第一,干部混不上,连dang都没入。
“今儿又写什么东西?”他要接替班的同志问了一句。
“今天不写了。”郑渊洁老老实实回答,“今天看一会儿别人写的。”
一边说着,他看了眼水池,按下去操作台的蓝色按钮。
他的工作内容很简单,看水泵和装水的水池,上班的时候,按一下蓝色按钮,送水,等到下班的时候,按一下红色的按钮,停水。
一个月的工资四十一块七毛五。
俗话说得好,灵感总是来自于摸鱼。
这一点在电厂的老刘也有话要说,毕竟他和他一样,都是工作清闲,就写东西来打发时间,顺便赚钱。
在熟悉的工位坐下,郑渊洁从挎包里取出江弦给他的那册《儿童文学》。
“他这样的作家写什么儿童文学?”郑渊洁嘟囔一嘴。
他一开始也不是写儿童文学的,他给自己列了一个文体清单,逐个尝试:诗歌、小说、报告文学、科幻、漫画。
都不行,这才试到了童话上面。
如果童话也不行,最后一条是相声。
“草房子?”
看了眼目录,这期的目录格外简短,《草房子》这篇文章就安排在这一期杂志的最前面,可以说这一期也几乎都是这篇文章,郑渊洁不需要刻意翻动页码,直接找到小说的首页。
“草房子”三个字是竖着排列,旁边有一行几百个字的编者按。
撰写的大意即这是一部富有品味、格调高雅的儿童长篇小说,小说中很多描写都会把你拉回孩童时代,引起深深的共鸣,这篇小说不光是给孩子看的,就算是大人看了,也会被触动。
江弦这一次的叙述风格浅易而又深刻、谐趣而又庄重,故事围绕桑桑和几个油麻地小学的孩子展开,讲述了桑桑六年的小学时光,他们有血有肉,眼泪和笑容都一样沉重珍贵。
看到《草房子》这样的小说名,郑渊洁联想到的很多,房子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因为供需关系是很紧俏的资源,草房子,似乎一下就给这个沉重的词语赋上了一层梦幻色彩。
这就让郑渊洁生出几分继续阅读下去的兴趣。
车间的环境很嘈杂,不过郑渊洁早已习惯,平时写作中很快就会被拉入另外一个世界,今天看江弦的这篇小说也不例外,迅速的被拉入了那个梦幻的油麻地。
晚班是比较难捱的,昏黄的灯光从高悬的灯管中洒下,机器轰隆隆的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铁锈以及某种不易察觉的化工原料味道。
天快亮的时候,郑渊洁已经看到了结尾。
“桑桑已经考上了中学。桑乔因为工作的出色,已被任命到县城边上一所中学任校长。桑桑以及桑桑的家,又要随着父亲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桑桑去了艾地,已向奶奶作了告别。桑桑向蒋一轮、温幼菊、杜小康、细马、秃鹤、阿恕.几乎所有的老师和孩子们,也一一作了告别。
桑桑无法告别的,只有纸月。但桑桑觉得,他无论走到哪儿,纸月都能看到他。
油麻地在桑桑心中是永远的。
桑桑望着这一幢一幢草房子,泪水朦胧之中,它们连成了一大片金色。
鸽子们似乎知道了它们的主人将于明天一早丢下它们永远地离去,而在空中盘旋不止。最后,它们首尾相衔,仿佛组成了一只巨大的白色花环,围绕着桑桑忽高忽低地旋转着。
桑桑的耳边,是好听的鸽羽划过空气发出的声响。他的眼前不住地闪现着金属一样的白光。
一九六二年八月的这个上午,油麻地的许多大人和小孩,都看到了空中那只巨大的旋转着的白色花环.”
故事戛然而止。
郑渊洁看完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合上,而是带着一丝震撼重新翻至这篇小说的第一页,看向第一行。
“那是一九六二年八月的一个上午,秋风乍起,暑气已去,十四岁的男孩桑桑,登上了油麻地小学那一片草房子中间最高一幢的房顶”
至此,这篇小说才像是结尾所写的盘旋在空中的鸽子一样,首尾相衔,仿佛组成了一只巨大的白色花环。
郑渊洁一脸的意犹未尽,带着几分不舍,离开了那片金黄色的油麻地。
看向四周,他双目之中仍带着些疏离。
小说里的孩子们全都浮现于眼前。
郑渊洁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个叫杜小康的孩子。
杜小康被称作“杜家大少爷”,是油麻地家底最厚实的一户人家的孩子,有油麻地最高大也最结实的房子,小青砖,小青瓦,朱红院门。
他有所有孩子们羡慕的皮带,油汪汪的,其他小孩只有一条线绳系裤腰,所以每回撒尿的时候,杜小康的派头都是最优雅的那个。
他就像是小学时候班里每个小男孩都偷偷恨得牙都痒的那个男生。
往往这个男生担任班长,家境好、学习好、人也更成熟,品学兼优,从他身上你挑不出一丝儿不好,而这也是他唯一不好的地方。
郑渊洁很快就想到自己小学时班上的这么一个人,虽然他四年级就被开除,但也记得这么一个人。
就像是桑桑和杜小康一样,他和他的关系很特殊,有友谊又暗暗想和他较劲。
在小说当中,杜小康突逢家境败落。
他辍学以后随父亲在芦荡养鸭,放鸭失败后,他把五只双黄鸭蛋全部送给了桑桑,这是他从大芦荡带回来的全部财富。
桑桑也把自己心爱的鸽子卖掉,把钱统统给了杜小康帮助他渡过难关。
故事最后,曾经的“天之骄子”杜小康在学校门口摆起了小摊,成长为一个为家庭生计拼搏的男子汉。
这一刻,恐怕没人不被杜小康身上闪光的魅力所感动。
发表以后,文学评论家也要说了:江弦在儿童文学的领域又写出了他最擅长的“人物弧光”。
“怎么写的这么好。”郑渊洁把《儿童文学》合上,长长的叹一口气。
看过江弦这篇文章以后,他算是彻底服气。
人家还真不是靠着自己的名气说服了《儿童文学》,他写的确实是好,好到郑渊洁甚至迫不及待的想再读个一遍。
“郑渊洁同志,该换班了。”交接班的同志喊他一声,他这才目光迷离的站起,检查一眼水泵运行状态,按下停水按钮。
回宿舍的路上,郑渊洁仍旧在琢磨着江弦的这篇小说。
他写童话的原因是很功利性的,在《人民X报》上看到了计X生X即将开始,他当时立马意识到:
一家人如果生3个孩子,那一定是1本书3个孩子轮着看,但如果是一家人生1个孩子,那肯定恨不得给这个孩子买30本书。
于是他开始写童话故事。
如今但看完了江弦这篇小说,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以前写的东西太苍白了。
儿童文学不应该只有小孩子喜欢,也应该写给大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