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我有一个情报系统 第16节

  “贵党叛徒李魁山已至顺发旅店402房间,将配合特高课抓捕上海地下组织,另,赠些许物资。”

  落款处。

  “擀面杖。”

  邹朝闻沉吟起来:“擀面杖,我们上海的同志里没这一号人,看信的口吻,应该不是我们的人。”

  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严肃起来:“老马,你就没想过这是敌人的陷阱?”

  “想过啊,但这些黄金、武器、电台是真的啊,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已经做好被敌人抓捕的准备,绕了大半夜,没有发现尾巴。”马伯初激动起来,觉得敌人这钓鱼的铒也太舍得下本钱了,不像是日本人的风格。

  黄金、武器还好说,但电台可是最稀缺的战略物资,不光是日本人对红党严防死守,就连金陵政府这边也是设置重重障碍,海关、铁路都会仔细盘查与电台相关的东西,就是为了防止红党拥有这些。

  电台是战争中的“千里眼”、“顺风耳”,如果打仗时候还需要靠人通过重重关卡传送情报,那是不敢想象的,不仅时间久,而且还会有很多突发意外。

  战况是随时都在变化的,情报也具有时效性,没有电台传送讯息将会严重影响战局的发展。地下组织获取情报、传送情报至大后方也是同样的道理。

  “你说得对,应该是不可能的,这部电台是金陵政府最新研制的,将真空管的电压提高了一倍,将体积也缩小了一半,便于携带,利于秘密工作。”邹朝闻说道。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个电台这么小。”马伯初恍然大悟,“那这条情报?”

  “很有可能是真的。”邹朝闻将手放到桌上重重拍了一掌,正色起来,“李魁山我知道一些,原来就在上海工作过,认识很多上海潜伏起来的同志,也知道很多我们的秘密线路,如果真的是,那就严重了。”

  “这样,”邹朝闻安排起来,“做两手准备。”

  “你们小组的位置还是不要换,这位‘擀面杖’一定是个爱国人士,可能无意间得到了这条消息,又很巧合地知道了你们的身份,如果他能获取到这种机密情报,以后一定还有其他更重要的情报,会给我们极大的帮助。”

  “但你们回去后也要仔细观察好周围,以防万一这就是敌人的陷阱,一有风吹草动按原计划撤退。”

  “好。我们小组现在只有两个人,进退自如。”马伯初爽快说道。

  “我会立即通知其他小组静默起来,再向上级求证这条信息的真伪,如果是真的......”邹朝闻的眼睛变得凌厉起来,“除奸。”

  “那安排给我吧,我们小组很久没有行动了。”马伯初自告奋勇。

  “杀鸡焉用宰牛刀,你老马还是带领你的小组,更重要的工作在等着你们。”邹朝闻笑道。

  “报务员都牺牲这么久了,上级什么时候派人过来?”马伯初一想到这个有些心酸。

  原先的报务员在发报时被敌人的电侦车锁定了位置,暴露了,为了保护与保守机密,他选择了拉响手榴弹。

  马伯初的小组已经静默了一年,一直在等待新的报务员过来,等待着接受新的任务与考验,不然他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亲自上门了,完全可以用电台联系好了再说。

  “快了,再等等,有了这部电台,再加上你们原来的那部,还有这些钱与武器,我们一下就富裕了,太感谢那位爱国义士了。”邹朝闻非常高兴,浑然没有注意自身的形象,睡眼惺忪,眼角还有眼屎。

  “为什么要叫擀面杖呢,他是卖面的同志?”马伯初想着。

  为什么要叫擀面杖?刘松风纯粹是根据自己这几天做的一个噩梦现编的。

  梦里刘母化身成一个巨人,手持巨型擀面杖追杀他,一边追一边喊:“还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

  刘松风在梦里跑得叫那个累啊,“姆妈,又不是我选的,我一样是你的儿子,一样孝顺你,不要再追了......”

第32章 惶惶不安的叛徒

  李魁山,这个名字在昔日的上海地下战场上也曾是响当当的,但如今,却如同被墨水玷污的白纸,被冠以“叛徒”的耻辱称号,他背弃了自己的信仰,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他不仅出卖了哈尔滨的地下组织,还有抗联。

  他此刻坐在旅店房间的角落里,如同一颗失去光泽的石头,被遗弃在尘埃之中。这不是孤独,而是恐惧,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是啊,谁不怕死呢,他就是因为怕死才背叛了昔日的同志,也因为怕死才答应了上海特高课长的邀请,哈尔滨的地下组织像疯了一样在到处寻找他的踪迹,一有机会就会进行除奸行动。

  他怕了,所以他来了这里,至少这里的地下组织应该还没有得到消息,只要抢在他们前面将他们全部除去,那他就安全了,李魁山是这样思考的。

  旅店的灯光昏黄而暗淡,投射在他脸上,映出了一片阴影。他时不时地四处张望,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任何动静都会惊吓到他,连吃饭也只吃特高课专门送的,生怕有人下毒。

  他的心跳如同鼓点般在胸膛里急促地敲击着,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紧张和焦虑,萧索的身形如同一具已经失去了灵魂的躯体。

  小林龙介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已经下了判断,这个人已经废了,即便红党没能杀了他,后面的日子他也会生不如死,但在死之前,要利用完这个人所有的价值,敲骨吸髓。

  “李桑,你已经来了三天了,考虑得怎么样?”小林耐心问道,但他的眼里却闪过一丝不耐烦,耐心即将耗尽。

  “10万美金,这是我的底线,还有送我去日本,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李魁山突然又加了一个条件。

  小林龙介内心鄙夷着他的狮子大开口,脸上去毫无波动,“李桑,去日本没问题,但10万美金是很大一笔钱,我们需要时间调集,可以先预付你三万,等事成之后......”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魁山打断了。

  李魁山情绪失控道:“有多大?有我的命大吗?我是舍了命在帮你们,哈尔滨警察局的也说给我,现在都还没有兑现,我不相信你们,先给钱,我再找出他们,这是最后一次了,即使你杀了我也就这样了,现在只有钱才是一切。”

  他彻底摊牌了,不准备再跟他们多说一句话。

  李魁山扭头返回床上,拉上被子蒙住脸。

  小林龙介恨不得立即将他拉到特高课尝试一下那些刑具,可松本的叮嘱却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不敢不听。

  “李桑,你再想想,我再跟课长汇报一下。”小林龙介带上门走了。

  当小林龙介气冲冲走进松本太郎办公室告诉他这件事后,松本却淡然说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小林君,去调钱吧,摆在皮箱里,满满的,堆在他的眼前,他会为我们所用的。”

  “是。”

  第二天,当满满一箱绿油油的钞票摆在桌上,散发着油墨香,李魁山终于像是有了安全感,几天来第一次笑出声,如果有外人在场,肯定能听出他那笑声中掩藏起来的悲戚。

  小林也笑了,他知道这些东西只是暂时放在这个中国人身边保管,迟早也会回到他们帝国的怀抱。

  “准备租界、华界的各种报纸,明天拿给我,上海的地下组织喜欢在报纸上进行一些隐秘的接头活动,这些套路我很熟悉,肯定能找到他们,到时候你们就顺藤摸瓜。”李魁山终于开口了。

  “索得斯内!”小林龙介很满意。

  第三天,房间堆满了各大报刊的这两天的报纸,特高课来了几个便衣协助李魁山寻找有用消息。

  “这张没有。”

  “这张也没有。”

  “没有。”

  “没有......”

  “怎么都没有,他们难道都不在了?”李魁山像疯魔了一样,不断地更换着报纸,专挑那些角落里寻人启事、婚丧嫁娶、出租类信息,但很惜,一无所获。

  “他们消失了?为什么会消失?难道知道有危险?知道我来了......”李魁山不断反问自己。

  突然他脸色剧变,跳起来质问道:“小林少佐,你们是不是走漏了我的消息,他们都躲起来了,肯定是准备来杀我了,你们的保密工作太差了,我就要死了,就要死了,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小林龙介终于没有了好脸色,他冷冷道:“李桑,注意你的态度,你是在质问一个大日本的军人吗?”

  “我们可以保证你来的消息没有走漏,知道这件事情的也只有在场的几人和课长,没有人知道你来到这里,坐下来,耐心、仔细找一找,希望你能有所收获。”小林说完就铁青着脸扬长而去。

  李魁山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或许根本没有把小林威胁的话听进耳朵里,依然不断重复着沮丧的话。

  小林又跑到了松本那里。

  “工部局与法租界都有一些可疑份子的档案,我们也有一些,拿给他辨认,这才是最快捷的办法。”

  “课长英明。”小林一脸崇拜。

  夜幕降临,顺发旅店的灯光在昏暗中摇曳,电力局的供电电压不稳,灯光忽明忽暗。

  原本宁静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喧嚣打破。

  两个日本浪人闯入了旅店,他们身着黑色的和服,腰间佩戴着锋利的武士刀,脸上带着狂妄不羁的笑容。

  他们一进来就骚扰着别的客人,嘴里骂骂咧咧的,旅店的前台不敢阻拦他们,只能不断陪笑,希望他们能收敛一些。

  他们大声喧哗,不断重复着一些日本话,如果刘松风在这儿的话一定听得出来,他们的日本话太不正宗了,像是乡下来的,舌头总短一截,很多单词的发音都没说完整。

  就这样一路闹腾着踏上了三楼楼梯拐角,正要上四楼时却被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壮汉拦了下来。

  “不准上去。”

  这两个日本浪人像是听不懂似的,完全不理会他们,歪斜着身子就冲了上去。

  顿时场面更乱了,四人扭打在一起,似乎要将整座旅店拆了。

第33章 大快人心

  刘松风坐在桌前边看报纸边吃早餐,刘母做的小馄饨简直是一绝,加点葱花,撒点芝麻油,舌头都能吞下去。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刘母总是先他一步就在厨房吃了,但也总在旁边看着他吃完。

  刘松风交回来的工资更多了,家里的条件也更宽裕了一点,能隔三岔五打打牙祭。肉眼看得到的变化,这也是刘松风有意为之,明面上赚的钱也要明面上花,日本人和英国人的眼睛看得很远,又贼,这些细节也是要注意的。

  “姆妈,你要是哪天发现我不是你的儿子怎么办?”刘松风问道。

  刘母宠溺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拭去刘松风嘴角的油渍,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没发烧吧,净说些胡话,你永远都是姆妈的儿子。”

  刘松风这下高兴了,“那就好,我现在看到你在厨房滚面皮就害怕。”

  刘母不再理他,撇了他一眼就做事去了。

  今天的报纸热闹多了。

  几乎每一张报纸的头版头条都醒目地刊登了一则令人震惊的血案报道,标题以粗体大字呈现,震撼人心地描述着这起残酷的事件。

  “顺发旅店残忍劫杀案,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顺发旅店血腥杀人案,疑是内部清除叛徒?”

  “日本浪人肆无忌惮,制造残酷血案。”

  标题各异,但内容也有些许差异。有的怀疑是其他省逃过来的通缉犯做下的劫案,也有的相信是日本浪人做的,因为他们的风评太差。只有《申报》的大胆猜测,直抵真相,说是红党的除奸任务,这是一个投靠了日本人的叛徒,死不足息。

  还有消息传出现场遗失了大笔的现金,装了满满一皮箱,有的猜是一万大洋,有的猜是五万,甚至有大胆的说是美元,还是十万。

  尽管内容不一,但这些报纸都转载了出自同一人手的照片。不知道是哪个小报的记者,把现场照片拍得跟百乐门惨案一样惨烈,被杀者的尸体仰身躺在床上,占满了整张照片。

  由于是黑白照片,本来被子上应该是鲜艳的红色也变成了黑白,东一块,西一块,几道深深的痕迹在他的脑袋上,几乎将整个脑子都要劈成两半了,唯一能勉强看清的就是他那双惊恐的眼睛,照相的人很专业,眼睛拍成了重点,看见这张照片的人三伏天都开始觉得凉意袭来。

  虽然这消息可以当成下饭的佐料,但这照片也太倒味口了,小馄饨也不香了,而且他觉得这杀人手法跟王千帆一样,太不专业了,弄得现场痕迹太多了。

  刘松风跟刘母道了一声,上班去了。

  ......

  侯小四在糕点房忙碌的时候看到报纸上的消息,他也浑然顾不上双手沾满了面粉,一把抓起来惊喜问道:“掌柜的,这是我们的人干的?”

  马伯初警惕地望了望门口,回转头时已经是满面笑容,他点了点头。

  “那张纸条上说的都是真的?”

  “是的,上级省委已经确认了,他被捕后出卖了哈尔滨的同志,致使几个小组被捕,全部壮烈牺牲,还有抗联的驻地也被他透露出去了,好不容易才摆脱敌人的围攻。”马伯初恨恨道。

  “死得好。”侯小四咬牙切齿道。

  邹朝闻今天早上没有课,但他也来到了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他老师都去上课了,尽管他昨天晚上就得到了任务成功的消息,但今天再次在报纸上看还是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畅快感。

  叛徒的危害确实是无法估量的,他们的背叛行为不仅严重损害了组织的安全和利益,更可能导致无数无辜者的牺牲,许多重要的组织和运动都曾因为叛徒的出卖而遭受重创,甚至走向覆灭,这些都是血的教训。上海的地下组织还没有从1931年那场叛徒造成的伤害中恢复过来,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李魁山的死是必须的!

  更令人惊喜的是行动人员带回来的皮箱里全是满满当当的美金,邹朝闻高兴极了,古有人千里送鹅毛,那是礼轻情意重,但李魁山的千里送人头还配上巨额的现金,也是诚意满满。

  有时候就是这样,塞翁失马,邹朝闻已经连夜将钱送走了,苏区更需要它。

  邹朝闻站在这欧式风格的雕花窗前眺望着远处,稀疏的梧桐树在阳光下金灿灿的,藏不下一丝阴霭,但他的内心深处却藏着一个最大的秘密,这也是他来到这所学校潜伏的原因。

  他谁也没有说,连马伯初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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