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晚上下班,我给你带四十万回来,你凑合着使.”
家里负担大,工资买了粮已经没剩下,只能出去借。
张沈飞却是摆摆手:“不用您出去借,我自个儿有钱。”
“你哪里来的钱?”
“就之前跟朋友倒腾点儿东西挣了点儿反正租房足够了,你不用管。”张沈飞含糊说了几句。
不是不想说明白,是他现在兜比脸还干净。但要说逼着哥哥出去借?那还不如自个儿借呢。
唐大妞看事情已成定局,不由得松了口气,赶着几个孩子回里屋,她自己也抱着老七,老八往屋里走。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黄铜烟袋锅子,却再次开了口,“我不跟着老大你们过,我要跟着老二过。从今往后,老大你每个月给我生活费!!!”
“不成!!我是张家长孙,您得跟着我。”张沈亮直接就给拒了。
长孙不养老家儿,他丢不起这个人。
“老太太,老二天天不着家,您跟着他还得自个儿起火造饭还是跟着我们吧。”唐大妞面色不太好看的说道。
唐大妞暗忖,老太太是个人精,嘴里说着跟了老二让他们给生活费,又不说给多少。
他们要是每个月给五万,再加上关外几个姑姑给邮寄的吃的喝的她一个年愈七旬的老家儿能吃多少??到最后不还是都补贴给了老二吗??
“我没问你们!!”老太太拍着桌子,看都不看老大公母俩,只看着张沈飞,“大飞,你愿意让奶奶跟着你过吗?”
注1:1952年使用第一套货币,与第二套的换算比例为一万比一。
义父们看的时候,自动将后面的万去掉,就是真实购买力。
第3章 这是系统?
老太太既然要跟着自己,那张沈飞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得了他的承诺,张奶奶这才作罢。
搞成这个样子张沈飞也不想在家呆着,收拾一下就要出门。
张沈亮见他刚回家就要走,忙问他去哪儿。
“李油饼跟我说轧钢厂下属机修厂要招工,我去瞅一眼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岗位。”张沈飞人高腿更长,话没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外。
张奶奶听到放在心尖儿上的小孙子居然要去找工作,因为分家憋屈的心情顿时缓和许多。
唐大妞看着张沈飞的背影,心中却是平添了几分气愤,忍不住脱口而出:“瞧瞧,瞧瞧!都说老大憨,老二精,果然不假。以前好话说尽都不工作,现在刚分家,就晓得找工作了。”
张奶奶闻言脸色骤然难看几分,张沈亮则是粗声呵斥她闭嘴。
唐大妞撇撇嘴,许是因为多年夙愿一朝达成,倒也没跟尥蹶子的张沈亮计较。
张沈飞出了门,一路埋头往外走。走到月亮门那儿的时候,跟易中海打了个照面。
“大飞,刚才你们家是什么动静??”易中海问道。
张沈飞瞥了他一眼,粗声恶气说道,“管得着吗你??跟你有什么关系??”
从原身的记忆中他知道,现在四九城才解放三年,还属于军管。没有街道办,自然就没有街道办下设的义工管事大爷。
易中海此时叫的好听点儿是大院积极分子,叫的难听点儿就是吃饱了撑的,谁家的事情都爱掺和一脚,就为的在区公所露个脸儿。用别人家的痛处,当自己在上级面前的垫脚石。
张沈飞平生最讨厌这样的人,干脆用原身的语气怼了易中海一句。
易中海被噎的怔在原处,等回过神的时候,张沈飞已经走远。
他摇摇头暗道自己当了老张家的炮灰,往后罩房走去。
到了张家门口,他敲了敲本就开着的门,等里头回应了才走进去。
进门,先跟老太太问好,然后才说在中院听到张家闹腾,问是不是因为昨晚张沈飞没回家的事情吵呢。
张沈亮刚想解释两句,一旁的唐大妞走过来,砰的一声把一只大钢筋锅放在八仙桌上。
“我说易大爷,您怎么就那么闲着慌呢??见天儿的打听别人家的事情??”
“您要是闲得慌想在区公所那边露脸儿,我给您出个主意,就巷子里那个公厕满了,掏粪的老不来,您给掏一下。干好了我肯定去区公所表扬您!!”
“别见天儿的没事儿的盯着我们家,一有点儿风吹草动的,就赶紧往区公所汇报!!挺大一老爷们儿,舌头比长舌妇还长!!”
他们家不和睦,他们家老二不务正业的名声都是谁传出去的?还不是他易中海!!!
啊,这个易中海被个小辈当面连摔带打的一顿喝斥,脸色顿时变的铁青。
他瞥向张奶奶,想看看这个张家的长辈怎么处理。一扭头,却发现那老太太居然坐在桌前睡着了.
看看一副窝囊相的张沈亮,再看看满脸写着“我是祖宗”的唐大妞,他起身,臊眉耷眼的走了。
另一边,
张沈飞才刚走到进前院,就跟端着痰盂儿准备去公厕倒尿盆的阎大妈打了个照面。
“呦,大飞昨儿晚上又在哪儿睡的啊?现在才回来??”阎大妈驻足,不顾尿盆里提神醒脑的味道,跟张沈飞攀谈。
“昨儿不是我过生日吗?跟朋友喝了酒又下大雪,就在李油饼家里对付了一宿。”
李油饼是他的发小儿,就住在菊儿胡同,因为祖传卖油饼,便得了这么个外号。
“呦,那你今儿早上可不缺油饼吃,那啥,你没带回来点儿?”阎大妈咽了口唾沫,打量着张沈飞,似乎在思考他能把油饼藏在哪里。
张沈飞嘴角露出一个坏笑:“那能不带吗?带了二斤呢,都给我嫂子了,阎大妈您要想吃就找她要去。”
给唐大妞了??阎大妈忽然感觉身上一冷:“嗨,大飞你老爱说笑,大妈能要你们家的油饼吗??那啥,我得赶紧去倒尿盆,一会儿该大排长龙了。”
说完,抱着痰盂儿就走。
张沈飞出了四合院进胡同,没有了四面墙的遮挡,他一边走,一边裹了裹身上的棉衣。
这件棉衣有年月了,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今儿穿着这个,只感觉西北风往骨头缝里钻。他琢磨着等晚上回了家得跟奶奶说下,让她给自己往里头絮点儿新棉花。
把手往袖筒里头伸的时候,张沈飞突然发现自个儿的右手食指上多了一个绿豆大的鲜红色小痣发呆。
“这是?刚才不是还没有吗?怎么突然出现了???”
张沈飞记得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观察过这幅身子的,明明手上没有小痣啊。
好奇心使他拿大拇指碰了下那枚小痣,下一刻,他整个人便处于一片混沌空间中。
张沈飞抬头,好奇的观察着眼前的世界,这里的天空灰蒙蒙一片,既不是白天也不是夜晚,仿佛是暴风雨将至时的状态。
脚下是一片肥沃的黑土地,面积不算小,张沈飞粗略地估算了下,大概得有十来亩。
再往四周看,三面是连起来的大山,山顶上有着皑皑积雪。唯一没有山的那一面,似有湍急的水流声。
张沈飞几乎没有多想,就朝着流水的方向走去,可才走了几百步,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给挡住了。
他正想换个位置再尝试一下,却听到外界传来说话声。
张沈飞心神一动,退出系统空间。
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十七岁的何雨柱和十五岁的许大茂正在拌着嘴出了四合院,朝着自己走过来。
看到张沈飞,傻柱和许大茂立刻同时露出一副讨好的笑,许大茂更是舔着脸请安,“大飞哥,您回来了?您吃了吗??昨晚又去哪里玩儿了?”
傻柱见他巴结张沈飞,立刻也不甘示弱,“大飞哥,我昨儿在轧钢厂食堂带回来半拉烧鸡,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喝点儿??”
第4章 银壳!!!
别看张沈飞在四合院的老一辈儿里不受待见,但在小一辈儿里却是一呼百应的人物。毕竟,这都是他“打下来”的兄弟。
这会儿看到许大茂和傻柱各种巴结自己,他也没有差事。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抛给二人,嘴里说道:“昨晚喝了一夜酒,在李油饼家起来时候头还疼呢,今儿就不喝了。这点糖,你们俩拿走分一下。”
“我要龙虾酥!!”
“别抢,我不要酸三色!!!”
张沈飞给的糖别看只有七八颗,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引得傻柱和许大立刻开始争抢。
张沈飞看着两人闹腾,嘴角泛起一抹可有可无的笑意,越过两人继续走。
原身口袋里老有糖和烟,却不是他自个儿买的。
没办法,作为东三区最出名的胡同串子之一,他只要在大街上这么一走,就有那些个小伙子上赶着给烟给糖。
哪怕是身上实在没带东西的,也得陪着笑,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句大飞哥。
在原身看来,这是一呼百应分外有面子的事情。
但在穿越而来的张沈飞看来,兜里没有几毛钱,家里穷的一批,不想着找个稳定的工作,只知道天天在外面胡混,这不纯纯大傻子吗??
张沈飞走出南锣鼓巷,又去了一趟菊儿胡同找李油饼。
李油饼家是老四九城,打永乐年间那时候就卖油饼。
据他爹说当年同治帝打宫里头溜出来逛窑子的时候,在那花魁炕上吃的就是他们家的油饼,吃完了把那个大油手往花魁皮燕子一抹,连RH油都省了。
还说他们家以前固定的给佐领,参领送油饼,一送就是几百张,那些当官儿的和他们家的下人,不吃他们家的油饼都睡不着觉。
“别看只是卖油饼,但我们家祖上也是阔过的。当初我太太爷爷攒够了银子,就现杀一头牛。
杀牛不为吃肉,为的是扒皮脱骨之后趁着热乎往空牛皮里塞满银子,再用粗线密密麻麻缝紧了,堆在仓房里晾着。
等牛皮干透了之后,银子就全包在里头。那皮越干,银子包的就越紧.这是有说道的,叫‘银壳!’”
每当说起这些,李油饼他爹都是红光满面,仿佛梦回同治年间。
张沈飞找李油饼询问过“银壳”的真伪,李油饼说他爹是在放屁,想钱想疯了,让他甭搭理。
但不管祖上是不是曾经阔过,如今的“李记油饼”在菊儿胡同口只有很小的一个门脸儿。
门帘旁边的招子上四个大字“李记油饼”,门头上用毛笔歪歪扭扭的也写着这四个大字,但那字比狗爬也好不了多少。张沈飞知道那字是李油饼写的,李油饼是初小毕业,文化水平有限。
进去之后,拢共也才二十多平方大小,靠门口支着一个大油锅,锅里头是黑乎乎冒着热气的油,锅上面支着个架子,上头放着炸好的金黄酥脆的油饼。
甭管李油饼他爹是不是爱吹牛,但他做的油饼那是真好吃。外酥里嫩,嚼之声动十里,住这一片儿的街坊老爱来他们家吃。
“李记油饼”除了油饼还卖粥,什么豆粥,小米粥,八宝粥之类的。
菜只有小咸菜,冬天是大腌萝卜,夏天是芥菜疙瘩,虽然品种不全味道也马马虎虎,但贵在免费,买主们也就不挑剔。
一张油饼五百块钱,一碗粥两百块,加起来一顿早饭七百块钱,就能吃的蛮好。要是饭量再大点儿,一千二也能打发。
这个年代人起床早,吃饭也早,甭看张沈飞到的时候才八点多,李油饼家的早餐摊儿却已经没啥人了。大家吃完饼子喝完粥,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去了。
李油饼他爹李大饼见张沈飞又来,一边揉面一边问他是不是昨晚落下什么东西。
“没有落下东西,叔。”张沈飞回道,“这不我听说轧钢厂下属机修厂要招工吗?所以想叫上油饼一起去瞅瞅。”
“呦,这可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李大饼揉着一大团面,龇牙咧嘴的,“那啥,油饼正跟他妈在院子里洗碗呢,你过去吧。”
张沈飞闻言就往屋里走,走到最里头的时候,一撩开帘子就进了后院。
李油饼家的是个一进小四合院,院子不大,房间也少,但好在是个独门独院。
张沈飞打从倒座房改装的“李记油饼”进了院子,就看到李油饼和他妈正蹲在院子里那口苦水井前,大力搓洗一大盆粗瓷小黑碗。
天儿冷,母子俩的手和挽起袖子的胳膊都冻得通红似水萝卜。
张沈飞走过去,看着李油饼他妈吃力的用木桶打水,一边上前帮忙一边说道,“婶儿,你们院子不是政府刚给安了自来水吗?干嘛不在那里洗?”
四九城虽然大,但能打甜水井的地方不多。井一口口打下去,出来的水却都是又苦又涩,根本无法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