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主任问的时候也没想到李唐会给他讲的这么透彻，就像是师父在教徒弟那样，甚至还走到那张方子对应的患者跟前，让他把脉感受了一下。
“李大夫，我有个不情之请。”
李唐很想告诉这位蔡主任，既然你自己都知道是不情之请，那么不要讲出来可好，省的大家都为难，可话到嘴边还是变了。
“蔡主任请讲。”
“我能不能在这里再待几天，我刚才听你讲，第一阶段治疗五天就结束。”
“呃……蔡主任，这件事儿您是不是应该问您医院的院长，我说了不算啊。”
李唐知道蔡主任为什么原本计划是等下跟刘所长坐车回省城，可现在又不想走了，换做是他，现在有一位医术比他高的多的人在这里，他也不想走，想看看能不能再跟着学几手，可这个问题跟他说不好使啊。
！！！
蔡主任微微一愣，苦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就麻烦李大夫让我用一下你们这里的电话。”
“李护士，麻烦你领着蔡主任到值班室去打个电话。”
“好的李主任。”
“李主任？小姑娘，你刚才管李唐叫李主任？”
跟着护士走出病房后，蔡主任才有些好奇的问道。
“对啊，李主任治好了王部长父亲的病，帮我们厂从部里拉来了一套进口的新生产线，厂里破格提拔他为中医科主任。”
“哦哦”蔡主任尴尬的笑笑，这个病人还是从他手中抢过去的，不过他现在可一点埋怨的心思的都没有，只想着怎么才能从李唐手中多学点真本事。
同时他心中也疑惑不已，那位关老爷子的医术已经高明到这个份上啦？
如果真论辈分，他师父跟关老是一辈的，也就是说他跟李唐其实也是一辈的，只不过他要年长的多，可以前他也没听师父说过那个关老的医术这么高明的啊，难道是他在化肥厂的那些年又突破啦？
要不然他的徒弟怎么会这么厉害？
他纳闷，关老爷子还纳闷呢。
“爸，您觉得小师弟没问题吗？”
“医术方面肯定没问题。”坐在书桌后的关老爷子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后说道。
“算上你跟你大哥，我这辈子一共收了四个徒弟，之前在学校带的学生就不算了，你们三个绑在一起也比不上三子的天分，以及他的努力，我是真的想不到，一个四五岁的娃娃就可以努力到那个程度，我也更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还能收到这么好的一个徒弟，呵呵，你爸我啊，这辈子值了。”
坐在老爷子对面的关东阳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
老头子回来已经一年多了，最念念不忘的就是那个小徒弟，他在没见过李唐之前都一度怀疑过，那该不会是老头子在外面那啥的一个孩子吧。
上次过去见了之后才让他彻底打消掉这个想法，因为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材，无论谁看都知道，那就是李家的种，完全不用怀疑。
“爸，小师弟都说了，您也会治疗癌症病人，您为什么就不愿意出面帮帮我呢，他那边毕竟太远了点。”
“嘿，你这小子，国家都让我退休了，怎么到你这儿还要不停地折腾我，我不管，别找我，找你大哥找你二师兄去。”
“他俩也不会啊。”
“还好意思说，那三子为啥会？还不是你们仨学艺不精。”
“呃……”
这话一出关东阳立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倒是很想说您老当年也没教过我们仨啊，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别看老头年纪大了，走路都是慢慢晃悠，可真要打他的话，他还真不敢躲。
“行啦，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现在想做的这件事儿是一天两天能做完的吗？东阳，我这么告诉你吧，你有想振兴中医药的这
个想法很好，老头子我很高兴，但这事儿还真急不来，不说一年两年了，只要你能在你退休前能把这件事儿往前推上那么一两步，那都是一个巨大的成功。
你不要妄想着凭你们几个人，就能将你说的那个什么特效药搞出来，我不是打击你，我就是给你十个三子你也做不到，他同样做不到。你知道三子是怎么看这件事儿的吗？”
“爸，您跟小师弟谈过？”
“当然，前几天我跟他通电话时亲口跟我说的，赶他死之前如果能把这件利国利民的事情给办好了，他死都瞑目，东阳，三子才二十……三岁啊。”
父亲的话让关东阳沉默了，他不是不知道开发一种药直到上市需要经过多少步骤，这个时间是以年为单位来计算的，还不保证能成功。
他这次之所以有信心，是因为有成功的案例，按照他所想的，只要基数够大，采集到的数据够完善，方子是现成的，只要调整好配比就可以，之前的几种中成药不都是这样搞的吗？
可怎么从父亲还有小师弟的嘴里说出来，这似乎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任务。
“爸，我不太明白。”
“你不是不太明白，是不想明白，中医你不懂还是中药你不懂，六味地黄丸那种中成药能治好每一个人的肾阴虚吗？乌鸡白凤丸能治疗每一个人的气血两虚吗？中医讲究一人一方，此之甘露彼之砒霜的道理你不懂吗？
东阳，你是药研所的技术副所长，学科带头人，你做什么事儿不能想当然啊，医药，用的好了它是救人的，用的不好它就是杀人的，你师弟给你的那个方子你没试验吗？小白鼠死了吧？”
见关东阳默默的点了点头，关老爷子叹口气继续说道：“这么些年了，东阳，你还是这么急功近利，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好，但要分事情，有的事儿能急，有的事儿万万急不得。
从你们所里出去的每个方子都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因为那些方子最终都会被药厂制成成药，而吃进很多急于救命的人的肚子里，如果吃出问题了，我们作为医药人是难辞其咎的，我们不能只看自己的政绩啊东阳。”
第49章 关家
“爸，我知道了。”关东阳的声音有些低沉，本就不白的脸庞此刻显得更黑。
关老爷子看着自己这个二儿子在心中再次默默地叹了口气。
两个徒弟两个儿子，现在除了李唐因为年龄小，还在第一线工作，其他三个都已经走到了行政工作岗位上。
大儿子关东亭虽说在中医院还坚持上门诊，但一个星期最多也就能上那么一两个小时的门诊，大量的行政工作就挤占完了他的时间。
二徒弟陈百胜也同样如此，甚至因为部队上的各项任务，他连坐诊的时间都没有。
到了关东阳这里就不用说了，关老头甚至都怀疑自己这个二儿子现在还会不会把脉。
转年间他又想到那天跟李唐的通话，那臭小子还是那么会说话，还是那么善解人意，也难怪老太婆天天都念叨着想再回到化肥厂去呢。
唉……如果真回去了，那就相当于将压力丢给了自家的孩子们，别人会认为他们不孝的。
打发走了二儿子后，关老爷子也走出了书房。
他在京城的房子是一座两进的四合院，这是他们老两口回来后政府才归还的，也多亏了当时他俩走的时候将房子借给了街道办，让孩子们住到大杂院去了，否则的话可能房子都无了。
老头当年的决策没错，他俩走了之后，光凭几个孩子根本就守不住这房子，如果真的被分下去了，呵呵，现在再想让人家搬走，可能性近乎于无。
事实上也是如此，后来四九城那边多少四合院租房住的比房东还牛，想让那些租户搬走，街道办出面都不好使。
他们这条胡同里现在就有这种情况存在。
老头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的到处瞅着，直到老太太从屋里出来叫他。
“你搁院儿里瞎转悠什么呢？也不嫌冷。”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
“怎么，回来一年了你还不习惯啊？”
“呵呵，你别说，还真是，你说三子那臭小子脑袋里一整天的都琢磨什么呢，他怎么就知道应该把房子怎么收拾才能住的方便又舒服？”
“那小子啊，谁知道呢，不过我活这么大岁数了，也没见过像他那么早慧的人。对了，你那天跟我说他跟谁处上对象啦？”
“他大嫂的妹妹，咱们见过，叫宋……宋小慧。”
“我想不起来这女娃娃长什么模样了，不过小丽长的就周正，她妹妹应该差不到哪里去，这臭小子这次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应该不会吧？”被老伴这么一说，关老也有点犹豫，主要是李唐那小子喜欢不按牌理出牌，从小心思就重，主意还正，没谁能猜的透那家伙到底想的什么。
“不行，回头我得再给他打个电话好好的说道说道，不能让这臭小子胡来了。”
“你是该好好说说他，哼……”老太太对李唐之前处理跟丁敏的事情也有些不满：“不能再由着他乱来，你告诉他，再乱来看我不过去收拾他。”
关老扭头看向自己的老伴，想了想问道：“老太婆，你是不是想回化肥厂了？”
“呃……唉……说实话吧，回来一年多了，吃的好穿的好住在咱们得祖宅更不用说，孩子们也都孝顺，但……但我就是老觉得有哪里不得劲。”
“我明白你的意思。”老爷子摇摇头走过去将老太太的手拉起来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道：“老太婆，咱俩都是八十多的人啦，指不定哪天腿一蹬眼一闭就走了，咱们在这里还能好点，毕竟身边都是自己孩子，可回到化肥厂……”
“老头子，你的意思是三子不会孝顺咱俩？”
“怎么可能，那小子不是这种人，把他从小养到大，三子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能看清的，我的意思是，咱们过去就是给三子添乱，咱俩在他那里如果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
短的，你觉得他能做得了主吗？到时候家里的孩子们会不会埋怨他？”
听完这些，老太太没做声，但明显能看出来她有些不满，甩开老伴的手，自顾自的走到炉子旁的椅子处坐了下去。
关老低头看看自己被甩开的手，摇摇头轻轻一笑，老伴对那个小徒弟的喜爱之心还在他之上，一年多前回来的时候就不太乐意离开，回来后又三天两头的吵吵着要回去，他其实也想回去。
但就像他刚才说的，年纪大了，指不定哪天睡在那里就再也睁不开眼了，如果真的死在那边，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会不会埋怨，会不会觉得是李唐没照顾好，到时候师兄弟之间心生嫌隙，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好啦，老二现在不是正和三子捣鼓一个项目么，回头正式合作以后，三子少不得要过来，到时候就能见到他了。”
“哼……”
“晚饭想吃什么？我今天给你做。”
“我想吃羊肉泡。”
！！！
老头无奈极了，在那边虽然待了二十年，但羊肉泡他还真不会做，更何况家里也没羊肉啊。
“老太婆，你明知道我不会做的。”
“那你把三子叫过来给我做。”
嗬……你咋不上天呢？
老二也真是，自己吃了就吃了呗，回来还要炫耀一下，这下好啦，老太婆见天的说要吃羊肉泡，这让他去哪儿弄那玩意，最主要的是，他也想吃啊，那臭小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煮出来的羊肉那叫一个香，那叫一个软乎，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看着站在那里哭笑不得的老伴，老太太噗嗤一下就乐了：“开玩笑的，你回头跟三子说，让他有机会了过来看看咱们就行。”
“我下次去邮局打电话咱俩一起过去不就行了，你自己告诉他，他还敢不听你这个师娘的话？”
“你说的对哈，我怎么没想到呢，你前几天打电话怎么不叫我一起过去？”
“我……我那不是忘了么。”
“我看你是不想让我跟三子说话。”
“老太婆，咱说话可要讲道理啊……”
“我说的不对吗？”
……
得，这老两口又吵吵上了，这种戏码几乎见天的就会上演一次，刚从前院走过来的关东阳听到主屋里的动静，有些头疼的轻抚着额头。
第50章 准备
“哥，那个穿蓝棉袄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孩的就是李唐。”
第二天一大早，医院斜对面还没开门的邮政所门口，两个捂的严严实实的人蹲在那里，其中一个眼睛一直盯着医院大门方向，待看到李唐和宋小慧后，连忙碰碰身边那人压低声音说到。
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在宋小慧的身上，那红果果的眼神一看就知道他没想什么好事儿。
说话这个正是赵一鸣身边那个跟班猴子，以及猴子的堂哥侯建设。
听到堂弟的话后，侯建设扭头盯着刚走到医院门口的李唐仔细看了几眼，然后说道：“我现在上去把他一处理不就完啦。”
“我的哥哥啊，这是在人家单位门口，你就这样上去找人麻烦，你认为你跑的了吗？”
堂哥的话把猴子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生怕一不下心他真的就这样窜过去了，真那样的话到时候谁都别跑。
就这么一瞬间，猴子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找堂哥来办这件事儿是不是找错人了，这家伙怕不是在牢里待傻了，要不然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过脑子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