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早上过去了，诊室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俩。
“渴死我了都快。”
“你刚才和那些人说话的时候笑的好假。”看着正在咕咚咕咚喝水的男朋友，宋小慧皱了皱鼻头说道。
“啊？有吗？”原本还正在喝水的李唐听到女朋友这样说后，愕然问道。
“有”宋小慧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从刚才大批同事轮番过来祝贺李唐开始，她就一直注意在注意观察着，自己男朋友脸上的那抹笑容她太熟悉了，因为她经常在她父亲的脸上看到，那是一种别人看上去是温和的微笑，但熟悉的人却能分辨出来，那就是皮笑肉不笑。
“你刚才的笑容跟我爸太像了，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就是假的很，你是怎么学会的？”
她有些纳闷，她父亲曾经说过这是一种保护自己的笑容，一个人如果有了一定的阅历，都会给自己套上一层保护色，这种笑容就是那样，不但保护了自己，同样也会让外人感觉到如沐春风。
可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今天才升职的吗？他怎么就能学的这么快？
“那需要学吗？”李唐在故意装傻，他能怎么说，总不能告诉女朋友是上一世学会的吧。
“刚才那些来跟我讲祝福话的人，有真心也有假意，我没办法一个一个的去分辨，只能这样笑着面对他们喽。
你在百货大楼当过一段时间的售货员，同时有两个人在你面前，一个冷着脸，一个是笑脸，你第一反应愿意找谁买东西，不要说什么真性情，不会作假之类的话，只能说冷着脸的那个人没有情商，不会跟别人打交道。
将来你不管是在学校，还是毕业以后走向社会，无论做什么职业，都需要跟人打交道，当然啦，火葬场的焚化员除外，这个工作基本上不需要跟什么人说话，那如果有陌生人跟你说话的话，才是真的吓人呢。”
“噗嗤……哈哈哈……鹅鹅鹅……”
正听的津津有味的宋小慧，被自己男朋友这突如其来的骚话直接就逗的给笑喷了。
第46章 商量
如果说之前在一起相处像是那种哥哥妹妹关系的话，元旦后确立关系后的这一个星期，俩人在一起就完全都代入到了各自的角色中，一直都在用男女朋友的关系在相处。
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那一面俩人都互相坦露给了对方。
对于宋小慧来说，李唐带给她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这让她感觉自己找到个这样的男朋友简直是赚翻了。
而有个人也终于打听清楚了李唐的跟脚。
市区某国营羊肉馆，三个年轻人此时正坐在饭馆里的角落处，一边吃着烧饼就凉拌羊肚，喝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一边小声的嘀咕着。
“一家子都是秦山化肥厂的？”
“没错，你说的那小子叫李唐，在秦山化肥厂厂医院工作，是个中医大夫，他爸是化肥厂的副厂长，年底刚提拔上来的。你那天不是看到宋小丽了么，就是这家的大儿媳。”
“还真是一家子啊，玛德，宋叔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哪有把俩女儿嫁到一家去的。”
说话的是元旦那天跟踪李唐他们俩的那个年轻人，叫赵一鸣，一心想跟宋小慧在一起，可惜，人家压根就没看上他。
那天看到自己心中的女神跟其他男人一起逛街，他当时是怒火冲天，第一反应就想上来把那个小白脸给一顿，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他敢那样做，更不可能得到宋小慧，这才勉强压下了怒火，第二天就找人帮着打听，因为当时看到了宋小丽，所以想打听清楚还是比较简单的。
“一鸣，你准备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找上门把那小子教训一顿吧，这样做要是被宋小慧知道了，你跟她就更没戏了。
对了，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宋小慧这次之所以能考那么好，就是那小子给帮忙复习的原因，这几天宋小慧应该就还在他家住着呢。”
“那如果我不出面呢？”
赵一鸣的话让另外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这话他俩听懂了，正主不出面，那肯定就得他俩了呗，这种事情他们干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两年所有跟宋小慧走的近的男生，最后不都是他俩出面解决的。
其中一个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行，那就交给我俩，你等好消息就行。不过……一鸣，你看是这段时间还是再等几天？宋小慧可认识我俩，她如果看到我跟猴子，肯定立马就能想到是你指使的。”
等，赵一鸣肯定不愿意，但如果被宋小慧知道他指使别人去教训李唐，那乐子可就大了，搞不好就得闹的两方家长都知道，而且那个小子家是化肥厂的，老头还是副厂长，论级别比他家老头还高，不好惹啊。
想到这里赵一鸣沉默了，事情有些棘手，可让他什么都不做，他也忍不了。
就在他头疼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旁那个被叫做猴子的小年轻开口了。
“一鸣，我这里还有个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得花钱。”
“猴子你什么意思，别吞吞吐吐的，把话讲清楚。”
“我那个刚从牢里出来没多长时间的堂哥你知道吧。”
“知道啊，你二爸的大儿子，叫侯什么来着，哦对，侯建设，他怎……”
说到这里赵一鸣忽然停了下来，他已经知道猴子究竟想说什么了。
“猴子，你的意思是找你堂哥过去帮忙教训那小子？”
“对，宋小慧肯定不认识我堂哥，到时候我堂哥过去哪怕就是当着她的面把李唐教训一顿，只要不说什么事儿，她肯定也摸不清头脑，只会以为是那小子自己招惹的什么仇人。
但就是我刚才说的，想让我堂哥出手，得花钱，一鸣你应该清楚，他刚出来时间不长，正缺钱呢，还有就是他的手比较黑，他出手的话估计那小子非得残了不可，到时候还你还得想办法找人帮着掩饰一
下，要不然凭那小子他爹，万一把我堂哥再抓住了，咱们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赵一鸣和猴子说话的时候，旁边另外那个帮着调查李唐底细的小年轻，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他可没想着要把事情搞大，猴子那个堂哥他也认识，说下手黑都是那都保守了，那家伙打起架来不要命，还是个练家子，这要是真让他去教训那个李唐，肯定会把事情弄严重了，不说人家老爹是副厂长，有权有势，就单说宋家都肯定要将事情查到底，到时候免不了一地鸡毛。
赵一鸣这小子有他老爹护着说不定能不疼不痒的脱身，可他呢，他可没一个好老爹，别到时候给人推出去当替罪羊了。
想到这里他斜愣着看了眼猴子，心中暗骂这家伙就是个傻叉，缺心眼，想挣钱是想疯了，也不看看这钱拿着烫手吧。
此时，他已经想要脱身了，这件事儿他可不想再继续掺呼，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了，不管怎么样，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而赵一鸣在听完猴子说的话后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问道：“你堂哥要多少钱能出手。”
“一百”
“多少？”
“一百块钱，或者我把我堂哥叫过来你跟他谈，我不参与。”
这个价格让赵一鸣瞬间感觉牙疼的厉害，一百块钱，十张大团结啊那可是。
不过牙疼归牙疼，嫉妒心还是战胜了他的理智。
“用不着，我不见你堂哥了，钱我今晚就给你，三天之内我必须听到那小子断胳膊断腿的消息。”
“那你放心，如果你今晚给钱，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就会有消息。”
“小六，你怎么不说话？”
“呃……我没什么可说的，猴子他哥我都不认识。”
被叫做小六的年轻人就是帮忙查李唐底细的那个，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从这件事儿里抽身出来不掺呼了，怎么可能再发表自己的意见，跟赵一鸣在一起玩的时间长了，深深的清楚这个公子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根本就听不进人劝，所以，在这个时候保全自己才是最稳当的。
至于猴子，他就更没兴趣管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路都是自己选的。
第47章 开始
李唐这会儿还不知道有人正憋着心思准备来收拾自己呢。
下午快上班的时候，他见到了省城药研所的人送过来的第一批患者，不过这个数量却让他大吃一惊。
十三个人，第一批送来了整整十三名患者。
一辆班车拉过来了近二十个人，其中患者十三名，各行各业的都有，剩下的几个人都是过来专门做记录的，让李唐有些哭笑不得。
根据之前的诊断来看，这十三位患者只有四个人得的是肺癌，另外还有五个是胃癌，剩下的四个是直肠癌。
“李大夫你好，我是咱们省药研所的刘福乐。”
“刘所长你好，幸会幸会，辛苦您还跑一趟，关所长在电话中跟我讲过，没想到您还亲自过来了。”
“应该的，这个项目可不小，咱们又是第一次合作，我当然得过来先打个前站，要说辛苦，接下来该辛苦的就是你啦，我们就是负责整理个资料，然后把人送过来，具体该怎么治疗可就全靠李大夫你了。”
虽然吃惊于李唐的年轻，心中也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将这些病人治好，别是个作秀的，但刘所长说话却是滴水不漏，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的疑虑。
“咱们各司其职，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哈哈，好，各司其职，对了李大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省人民医院中医科的蔡主任，这次的病人都是他们医院帮忙做思想工作协调过来的。”
“蔡主任你好！”听到介绍，李唐连忙伸手跟刘所长身旁的蔡主任握了握手。
“李大夫，我对你是神交已久啊，这次听说你和药研所搞了这么个项目，我是主动要求过来见见你，想跟你探讨一番。”
“呃……蔡主任认识我？”
“听说过但没见过，我提一个人你就知道了，王老。”
“王……我想起来了，王老身边的郑护士就是你们医院的。”
“没错，王老从京城回到咱们省城之后，是我接手治疗的，可惜啊，医术还是不到家，白白让王老又遭受了一年的病痛折磨，我今天过来可是找你取经来啦。”
“蔡主任您可不敢这样说，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咱们谁也不敢说自己是全科样样精通，欢迎您过来指导我们的工作，我们共同探讨吧。”
蔡主任今天还真是来取经的，相对于刘所长的怀疑，他虽然跟李唐素未谋面，但还是信了几分。
说什么骗科研经费之类的他根本不信，病到底能不能治好，项目能不能一直进行下去，这都是一目了然的，上边的领导也不是傻子，别说什么先搞个一年两年的看，他敢打赌，就这第一批十三位病人敢过半治疗不好，这个项目都不可能继续运转下去。
最关键的是，他对于治疗癌症可太敢兴趣了，理论上来说，通过中医调常，应该是能治好一切非必须换件修理的病，但具体到实践中该怎么应用，一个大夫跟一个大夫的方法可能都不一样。
虽然他自己没这个能力，但他相信中医，相信有比自己水平高的人在，比如那位关老，再比如眼前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男人。
跟刘所长和蔡主任俩人寒暄了一阵，李唐就先找内科孙主任安排着让患者先住进了病房，然后带着这俩人到院领导那边转了一圈，到三点多安排好一切之后，就开始了对于那些患者治疗。
刚在内科住院病房给第一个病人把脉，李唐就皱起了眉头，按照资料上写的，这个病人应该是一位肺癌患者，可是这个人的脉象以及舌苔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位得的就是普通肺炎而已。
当然啦，中医里没有肺炎这个病名，按照实证来辩证治疗，这人就是外邪入体以后，导致体内的肺气不宣降，而肺气上逆，导致痰湿壅肺的临床表现。
给这位病人左右手分别把脉之后，李唐心中就有谱了，
很明显，人家这是在试探，他也没废话，直接拿过纸笔就开了个药方。
“这位病人不用记录了，你将他带着去药房把药一抓，回去服用三天就行，不用住院治疗。”
开好药方写好医嘱之后，李唐转身将药方交到药研所派过来的一个人手中说道。
说完之后他也没看刘所长和那位蔡主任的反应，径直又走到下一位病人面前开始把脉。
第二位患者就正常了，得的确实是肺癌，按照中医的辩证治疗属于阴虚毒热型，治疗方法养阴清热，解毒散结。
李唐没有特意的在刘所长和蔡主任面前炫技，只是按照正常的步骤，一个两个三个，就这样稳稳的治疗下去。
可在他认为的没有炫技，在刘所长和蔡主任眼中可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年轻人似乎都不用思考，每个病人都是上去先问平日里的症状，然后把脉，开药，下医嘱，稳的一批。
要说他是瞎搞，看上去也确实像，可是他图什么？
每个方子蔡主任都会要过去看一遍，有的他能看明白，也能想通为什么要这样开，但有几个方子他甚至连见都没见过，虽然按照辩证法，以及各种药的配伍仔细琢磨一番也能想通，但还是令他吃惊不已。
“李大夫，您能不能跟我讲一下，这位病人为什么用这个方子。”
眼看李唐将最后一位病人的药方也开完了，蔡主任连忙走上前指着手中的一张药方问道。
仅仅十三位病人，这位蔡主任对李唐的态度已经大变，如果说刚开始见面认识的时候，他还有些许矜持的话，现在他已经彻底丢掉了什么老资历，什么年长那一套，连敬语都用上了，听的刘所长都不自觉的挑了挑眉头。
“哦，蔡主任，是这样的，这位患者的脉象……”
李唐也不在乎什么法不可轻传那种说法，全华夏有多少人口，才有多少医生，去掉那些凭一个方子打天下的假郎中，一万个人都分配不到一个医生吧，这还是将西医大夫中医大夫混在一起说的，单轮中医大夫的话，他听师父讲过，六几年的时候有登记的中医大夫不到一万人，绝大部分都是解放前遗留下来的，至于现在，只会比那时候少，不会多。
第48章 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