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郑重地说:“乐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犯忌讳!懂吗?”
“我怎么不知道?爸,放心吧。我会走特殊渠道,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做的,至少在江东,在长宁。”常乐说道。
“那也不行。这件事风险太大,而且也不符合你的身份,你没有立场去这么做。”常学勤说。
“爸,我有绝对的立场去这么做。现在您才刚来,即便出事,也不会牵连到您。但是过几年,就说不定了。”常乐说。
“我能受什么影响?你想的太复杂了。当年,我被雷保压这么多年,也没事。何况现在?你打到我账户的钱,每年的利息都用不完。”常学勤笑道。
“爸……原则性有余,斗争性不足!”常乐说道。
“……”常学勤沉默了,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许久都不说话。
之后,才扫了扫常乐的头:
“你小子都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的?你们学校教这些?你们老师不一定懂吧。”
“爸,那您别管,懂着自懂。”常乐说。
凌晨。
田小宇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样也睡不着。
一直以来,他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高中时,他被戴家那个小子骑在头上打的画面,成为他一生的奇耻大辱。
他谁都没有说,一直藏在心里,等待着机会。
现在,他见到乐少后,觉得机会来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是乐少吗?我是田小宇。”
简短通话后,田小宇换上衣服,蹑着步子出了门。
隔壁,田国强睁开了眼睛,他的妻子还在熟睡。
他悄悄坐起身,“哎……”
凌晨三点。
泛红的天空下,街道冷寂空旷,唯有萧肃寒风在来回呼啸。
一辆没有牌照的长C皮卡,停在巷尾的角落里。
车里,常乐翻看着田小宇带过来的资料,虽然很多,但是:
“这些……你开玩笑吧。能刮层皮吗?”
“乐少,这些都不够?”田小宇诧异。
这些可是多年来搜集,自认为足够严重的资料。
“肯定不行啊。有的是办法解释和规避,把责任甩的一干二净。”常乐说。
田小宇脸色很难看。
“你再想想,不一定要直接的,有线索和关键人物也行。”常乐问。
“我知道的只有……”田小宇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电话一看,是田国强,脸色更难看了。
“爸……我……”
“我和乐少在一起……”
“对,您要来?好的,地址是……”
田小宇挂断电话,高兴地说:“我爸要来,他手上一定有重磅的东西。”
“哦,那我们等等吧。”
二十分钟后。
一辆更为破旧、同样没有牌照的面包车开过来,停在皮卡的身后。
田国强裹着军大衣、戴着毡帽钻进了皮卡车中。
一上车,田国强开门见山问常乐:
“乐少,我就问,您有多大把握?”
常乐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车顶:“这个把握大不大?”
田国强面色一凛:“为什么?”
“田总,你混了这么多年,不会这个道理都不懂吧?有些事不用说出来。”常乐说。
田国强点头,从军大衣中拿出一个很大很厚的文件袋,递给常乐。
“乐少,这是我这些年一直偷偷收集的一些东西,全给您了,就拜托您了。”
“哦,有这些,戴家三兄弟应该可以掉层皮了。”常乐从资料袋中取出资料,一页页的翻看着。
田国强、田小宇面露喜色。
“但是,断不了根。田总,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更重要的线索或者人物?”
“有……”
第150章 梁娟
两天后。
深夜,一辆挂着长宁本地牌照的破旧面包车,停在常乐所住的小区外的路边。
此时,已经是凌晨,寒风凛冽,白雾蒙蒙。
昏黄的路灯下,偶然会有一辆出租车快速驶过,引擎轰鸣声在回荡,更显街头空旷。
大约几分钟后,常乐裹着大衣埋头从小区里快步走出来,来到面包车旁边,拉开车门上车。
“嗯?你到底还是来了,我不是说让你不要来嘛。”常乐说。
“没事,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你干的这事还是有点危险,不来我不放心。”姜振军笑着说。
接着,他向常乐介绍:“常乐,这两位是我从老战友那找过来帮忙的小伙子,高小兵、周毅。”
“小兵,小毅,这位是我的朋友,常乐。”
“常总好。”高小兵、周毅不苟一笑。
“你们好,要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姜营长是我们的老首长了。”
“接下来,我们去哪?”姜振军问道。
“先去工矿小区吧,我指路。”常乐说。
田国强那天晚上告诉常乐,梁娟应该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
至于梁娟手上有没有什么东西,不得而知。
田国强曾派人跟踪过梁娟,知道梁娟每隔段时间都会回一趟工矿小区,但是并不住在那里。
这其中会不会有收获?
秉持“宁可错过、不放过”的原则,常乐决定先探一探。
工矿小区,原先是国营矿厂的家属小区。
早些年,因为矿产价格高企,矿厂效益非常好,工矿小区及周边是长宁市的核心区域,非常繁华。
区域内吃的、用的、玩的,还有一些带着颜色的娱乐场所那是应有尽有,号称小香江。
随着时代变迁,国营矿厂效益日薄西山、每况愈下,最终倒闭,被私人企业收购。
自然而然,家属区就长期陷入无人管理的状态。
久而久之,就沦为棚户区。
环境脏乱不说,人员也是鱼龙混杂。
因为房租便宜,外地来长宁务工或者干其他事情的人,大多选择在这里暂住、落脚。
这一天下午,梁娟按照往常一样来到小区,来到三楼自己的家。
梁娟并不住这里,她的父母去世之后,她就搬离了这里。
只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上一趟,打扫卫生,感物怀旧,顺便记点东西。
重点是记点东西。
梁娟打开门进入家门,坐在破皮的沙发上,点上一支女士香烟,在烟雾缭绕中,那精致的脸庞有了浓浓的倦意。
忽然,她注意到一个细节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地板上已经积落一层灰尘。
但是灰尘上有很多脚印,脚印很浅,轮廓很大,非常凌乱。
她笃定,这绝对不是自己留下的脚印,更不可能是一个人的脚印。
顷刻间,梁娟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开始在房间内四处查看。
客厅、厨房、卫生间、卧室……房间的所有角落,全部都有这种类似的大脚印。
她冲进了自己当年睡的房间。
不无意外,房间内的脚印更凌乱,自己最为关注的位置灰尘都踩没了。
她扑在床底看向那一处位置,赫然发现,那一处位置的木板已经处于半开状态,里面的笔记本已经不见踪影。
如此破落的小区,如此隐蔽的地方,她自认为只有自己知道,其他人不可能也不会知道。
但是,那又会是谁?谁拿走了笔记本?
刹那间,她花容失色、惊慌失措,心跳的厉害。
“会是谁?戴持安这个老家伙?”梁娟秀眉紧蹙。
“不可能。”梁娟否定:“昨天才和他会了一次,他和以前一样,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笔记本很普通,里面记载的内容不普通。
五年前,梁娟在酒店里当服务员,偶然遇到前来开会的戴持安,然后被他看上,金钱诱惑后成为其情妇。
从那时起,她就有了记笔记的习惯。
她会将两人相会的时间、地点,对方说的话,见过什么人,以及给自己什么东西,多少钱一一记下来。
她非常不喜欢写东西,但是却偏偏要记下来。
她总觉得不记下来就缺乏安全感,相当于,笔记就是她的精神寄托。
五年的时间很长,让梁娟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和细节。
她知道了,戴持安虽然身居高位,外表看起来慈眉善目、平易近人,却人皮兽心、手段下作。
她又知道了,戴持安背后有一整个家族,长期把持着长宁各个关键位置,偶然旁落又会接替连续。
她还知道了,戴持安和远山矿业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和很多开发企业有不可告人的勾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