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点十分左右，车子来了，稍微迟了点，还算准时。
印度这边是直接去站台上车，在车厢中才会有工作人员检票。
前世乔戈对印度火车印象停留在挂票，火车顶站满人的情况。
当他融合原乔戈的记忆后，才知道情况并不是这样的。
前世网上的那些挂满人的图片大部分是孟加拉国的，比起印度来说人口密度更大，经济更不发达。
眼下这个时代，印度的确有过挂票，至于火车顶站人基本上是没有的，除非是遇到一些重大节日，人流量实在是太大才有可能。
这些开挂列车仅存在于各铁路支线，比如印度的农村地区，在印度的节日盛典期间，列车行驶缓慢，一路开一路挂，允许人员随上随下。
有钱的农民可以买票，如果没钱的穷人，那么只能挂着，一般是免费的。
常规的火车，尤其是各大城市间的火车，这些挂人现象是不存在的。
列车分为好几等。
普通车厢比较拥挤，检票员一般是不大检票。
高级车厢会有专门的检票员验票，管理十分严格，非该等级乘客不准随意进出。
第一等的车厢一般是两个或四个卧铺包厢，门可上锁，这种包厢位置不多，一般是需要提前预定，而且很难订到。
第二等的是开放型卧铺，过道左右上下两层卧铺，算是软卧，不过床铺各自带帘子，可以拉起来，隐私性较强。
……
乔戈三人定的就是第二等的，第一等的由于时间太赶根本订不到。
“哇，这就是豪华车厢吗？”加尔一进车厢便惊叹连连。
他当然是第一次坐二等车厢，在他眼中这就是最豪华的。
其实印度还有特制的奢华火车，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乘坐的了，是政要高官及大富豪出行的工具了。
“小声。”乔戈脸色微微一红，小声提醒了一下，有点尴尬啊。
加尔也意识到了，因为车厢里不少人朝着他看了过来。
倒是亚达夫提着东西，拖着箱子跟在后面没出声。
三人很快便找到了对应的卧铺位置。
加尔和亚达夫让乔戈睡上铺，印度这边上铺的空间还不错，也显得更为私密，毕竟下铺很容易被走动的人打扰。
亚达夫在乔戈的下铺，而加尔的上铺已经有人了，一个年纪和乔戈相仿的少年，只不过看这少年的衣服穿着就不一般，而且肤色白皙，应该是高种姓无疑。
注意到乔戈三人之后，这少年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乔戈他们的动静有点不满。
乔戈眉头微微皱了皱，这少年口中嘀咕了一声，声音不大，乔戈却是听到了。
对方用英语讲的，口出成脏，大概就是贱民，低贱，肮脏之类的意思。
加尔和亚达夫的衣服其实还算得体，只是举动显然带着低种姓一些特有的动作，尤其是加尔刚才进来那声感慨，岂不是告诉这里的人，他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厢？
乔戈看了对方一眼，对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狠狠反瞪了乔戈一眼。
出门在外的，乔戈倒是不想惹事，这些高种姓自认高人一等，自己不必理会就是了。
火车启动了，乔戈躺着闭目养神，脑海中想着自己将来的规划。
下铺的加尔絮絮叨叨的在和亚达夫聊天，其实基本上都是加尔说，亚达夫倾听，只是偶尔插一句。
乔戈听着加尔的话心中好笑。
加尔显然很兴奋，乔戈能理解他的心情，这算是衣锦还乡了。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他和贾杰姆是父母眼中的混小子，没出息，整天偷鸡摸狗，打架，不知道干什么。
现在回去，他要让自己的父母亲人看看现在的成就。
人之常情啊。
发达了，谁都想回老家，在亲戚朋友面前炫耀一下，吹嘘一番。
讲着讲着，加尔又讲起了以前刚来孟买的一些事。
乔戈倒也注意听着。
他不同于加尔他们，一生下来，老古普塔的事业已经有所起步了，日子过得比大部分人都要好。
所以加尔和贾杰姆在贫民窟的打拼经历他就不怎么清楚了。
“恩？”乔戈忽然看到中间过道对面的上铺帘子拉开了一点，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往这边看了过来。
应该是听到了加尔的一些事，有点好奇的样子。
似乎察觉到了乔戈的目光，对方缩回了脑袋，又急忙将帘子扯上了。
那是一位少女，传统旁遮普服，两根大长辫子垂在胸前，肌肤雪白，瓜子脸，容貌秀丽，尤其是她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向这边的时候，让乔戈的心猛然加速了跳动。
第75章 淘金
乔戈注意到了，这少女应该是和加尔上铺那个小子一起的，对方一行有三男两女，另外一个女的模样同样姣好，起码有八分以上，不过比起刚才乔戈注意到的还是要差不少。
他们一行五人的年纪都和乔戈差不多，一看都是非富即贵，高种姓无疑。
乔戈还注意到边上几个卧铺有几个壮汉和两个妇女，这两个妇女目光凌厉，明显和壮汉一样都是保镖一类的，应该是保护这五人的。
“奇怪了，他们怎么没坐一等车厢？”乔戈心中有点奇怪。
这五人身份显然不一般，按道理这二等车厢配不上他们的身份。
乔戈心中痒痒，很想再看看那个少女，可惜对方已经拉上了帘子。
出息点，以前什么样的美女见过啊，电视上的，电影上的？
乔戈暗暗吐槽了自己一下。
加尔还在继续和亚达夫叙说着，不时吹嘘一番自己在达拉维火拼中的光辉战绩，亚达夫只是微笑听着。
听着加尔的话，乔戈心中一动。
刚才应该是加尔这种底层生活经历让对面的少女有点好奇了吧。
既然如此，乔戈有了主意。
那少女的影子还在乔戈脑海中浮现，他有点忍不住。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再想办法看看又不要紧。
“加尔，你说当年和贾杰姆混得很惨，怎么一个惨法？”乔戈笑问道。
底层生活大概是对面这个少女平时没有接触过的，甚至听都没听过，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就满足她的好奇心，说不定她还会探出头倾听呢？
“我们什么都干过，在垃圾山里翻找废品回收，凌晨三点起来抢占供水点的位置，经常会有冲突需要靠拳头解决……”加尔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还有啊，我们也曾经去黄金首饰街淘金。”
“淘金？”乔戈愣了一下，怎么淘金？
不会是道上的黑话吧？
偷黄金或者是抢劫黄金的意思？
“嘿嘿，少爷您不知道吧？”加尔嘿嘿一笑解释道，“其实啊，就是在下水道污水管中挖烂泥。”
听着加尔的解释，乔戈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淘金是怎么一回事了。
孟买有一条世界最长的黄金珠宝首饰街，首饰店在加工黄金饰品，比如切割黄金的时候，一些金粉，黄金边角料和细小碎片可能沾在工匠手上难以被发现，然后在他们洗手的时候被冲入污水管。
这些黄金就沉积在污水管或下水道的烂泥之中，因此这些烂泥就有很高的价值了。
有专门收购烂泥的小作坊，他们会将烂泥清洗，留下无法洗掉的固体杂质，黄金就在其中了。
然后再往这些固体杂质中倒入水银，黄金会吸附在水银上，接着再加入硝酸蒸发水银就留下了黄金。
由于烂泥中的含金量不高，所以需要无数的烂泥才可能淘出少量黄金。
不过黄金值钱，量再少也值不少卢比，所以这份工作的报酬还算可以。
污水管肮脏无比，臭气冲天，里面什么都有，老鼠，蟑螂，虫子，屎尿，还有各种动物的腐烂尸体。
为了挖出污水管的烂泥，人必须钻入污水管，而且不会有什么防护装备，就是整个人泡在其中，那种环境可想而知。
里面混有各种有毒的气体，污水中又可能有硝酸等化学药剂，哪怕稀释了，腐蚀性还是在的，都会对人体造成巨大的伤害。
就算如此，现实中的那些污水管下水道早就被人霸占了，要是初来乍到的新人过去挖烂泥，那岂不是砸别人的饭碗？
僧多粥少。
到时候冲突就难以避免了，因为这些发生争斗而死的人可不少。
加尔和贾杰姆两人过去的时候，都是半夜三更或者凌晨时分偷偷摸摸地挖点泥就逃，有几次被堵住了，每次都会被毒打。
黄金没淘到，倒是弄回一身伤，一个不好小命就会丢了，不划算。
半个月后他们就不干了。
如果他们真要长期干这种活，基本上都活不长，可能三四十岁，就会因各种疾病，受尽折磨痛苦的死去，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像最底层的贱民很多都是无防护的泡在污水管中疏通管道，他们的寿命就很短。
“贾杰姆那个时候整天想着能不能淘到一根金项链或者一个金戒子金手镯的，可惜最后连根毛都没有。”加尔说道。
乔戈笑了笑，这些污水管道中的确会有富人们掉落的金首饰，有被人淘到过，不过这和中彩票的概率没什么区别了。
“恶心，贱民~~”对面的家伙低骂了一声。
“说不定有人戴着的金项链就是臭水沟里捞出来的，很有味道。”乔戈看向了对面的这个家伙同样用英语道。
“你~~”对面的少年愣了一下，而后回过神意识到乔戈是在说他，于是怒视着乔戈好一会，因为他脖子上就戴着一条大金链子，而后转头看向了过道对面那边自己的伙伴道，“我就说找铁路局的人弄几张一等车厢的票吧？这里都是什么人啊，太肮脏……”
这话一出，边上不少人有了意见，这是将他们都骂进去了。
能够在这里的人大部分还是有钱人，或者是高种姓，听得懂英语。
“我床铺下竟然躺着肮脏的贱民，简直恶心。”他似乎毫不在意别人的反应继续说道。
“你的话同样肮脏，令人作呕。”乔戈忍不住道。
这家伙太过分了，要是其他什么忍就忍了，没想到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吗？
“臭小子，自甘堕落和这些贱民混在一起，我教训你几句怎么了？还是你本来也是贱民？”少年嘲讽道，“怎么还不服气？”
看着乔戈生气的样子，少年不由大笑起来：“我亲自动手都嫌脏了手，来啊，教训他们几个一下。”
话语落下，边上一个汉子起身朝着乔戈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作势就要教训人了。
加尔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对方是高种姓，身份也不一般，他听不懂英语，可也知道对方肯定没说什么好话，尤其是看到这个保镖样子的家伙想要动手的样子，他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想要拦下对方。
不过他刚站起的时候，便被亚达夫按回去了。
还未等加尔出声，亚达夫便站在了床铺的入口处，挡住了那个想要进来的汉子。
那汉子二话不说就朝着亚达夫出手了，准备撂倒对方。
少爷出声了，身为保镖护卫自然挺身而出为少爷排忧解难。
少年坐在床铺上一脸笑意，带着挑衅之色瞥了乔戈一眼，等下可得好好教训这小子一下，让他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啊？”忽然，他看到下面的情况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