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率没戏了。”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一行人的背影,孙震义叹息一声:“您知道东京应化吧。”
他见李建昆没回话,介绍起来:
“化工领域的老牌强企了,创建于一九三六年,好像近年来更改了公司战略发展目标,致力于成为光刻胶龙头供应商。
“他们专做光刻胶。
“田中教授的有意转让对象,几乎说的就是他们。”
李建昆没啃声,只是忧虑,在思索对策。
关于东京应化,全球范围内主要的光刻胶供应商之一,李建昆比孙震义了解得深百倍。
一九六八年,东京应化研究出负性光刻胶。
一九七二年,东京应化研发出正性光刻胶。
该公司旗下的光刻胶品类非常齐全,除了新型的ArF光刻胶,看模样还没饬出来外,其他的光刻胶品种应该都不缺。
其中他们生产的g线和i线光刻胶,销量全球第一。
都说日苯一家,霸占了光刻胶全球百分七十以上的市场,东京应化又要在这百分七十里,占到三分之一的份额。
“四位。”女秘书把东京应化的人送进去后,返身而回,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建昆用英文询问:“他们不是第一次过来吧?”
女秘书怔怔后,点了点头。
那李建昆更不能走,不说其他的,万一里面待会儿把合同签了,他惦记还有什么用?
“请让我们在这里等等,我们还有些话没和田中教授说完。”
“这……”
李建昆递给孙震义一个眼色。
孙震义一边向女秘书凑过来,一边心里感慨地想着:孙行长说的,李先生认真而努力的一面,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这么大个老板,为这点小事。
亲自出马不说。
被拒绝也不生气,还甘愿在门外等着。
凭他的大智近妖,加上这份永不放弃的精神,不成功反倒奇怪了。
孙震义搞定女秘书后。
李建昆戳在廊道里,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
吱呀!
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东京应化的几人相继走出来。
李建昆敏锐地捕捉到,为首一人的表情中,带着些许不悦。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惦记!”
此人扫视着李建昆四人说。
孙震义:“???”
李建昆:“???”
富贵兄弟在后面相视而望,他们是完全听不懂。即使吴英雄和封晓婉充当老师教日语时,也没落下他们和冉姿。
李建昆现在能听懂一些。
尤其是骂人的话。
这王八蛋,招他惹他了?
不过,李建昆这会儿是兴奋的。
显然没谈成,不知怎么闹得不愉快,东京应化的人不敢朝田中隼人发火,把火气往他们身上撒。
当然,被人骂,和他的兴奋,是两码事。
“让他们道歉,不然一个都不准离开。”
撂下一句话后,李建昆径直向前,以他穿皮鞋能到一米八五的身高,以及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身板,面前的几个小日苯,全像泥人儿似的。
被撞得东倒西歪。
他们鬼叫着还想和李建昆碰碰,富贵兄弟哪会给他们机会?
老鹰抓小鸡般,给他们三下五除二从门口拎走,孙震义笑嘿嘿地走过去把房门带上,没进去。
办公室里,李建昆捕捉到田中隼人的脸上,有抹忧伤。
‘这家伙还是有什么诉求的!’李建昆心想。
东京应化的体量、专业性,显然很符合他转让技术的要求。
而他又不在乎钱,不可能是价格没谈拢。
‘他到底有什么诉求呢?’
咱有个好习惯,不懂就问。
“田中教授。”
“你们确实很有诚意,在外面等这么久,可是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
田中隼人似乎有些累了,也可能是心累,坐在木艺沙发上摆摆手,拒绝再交谈的意思。
李建昆:“您如果有诉求,不妨说出来,东京应化办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们就办不到。”
田中隼人总算正视过来,盯着他看了会儿后,又苦笑摇头:
“不可能的。”
“您不妨说说。”
“不是、什么很值得四处讲的事,谢谢您了,我可以肯定们办不到。这也是他们有些气恼的原因,或许……是我的要求太过份了。”
田中隼人说着,后脑瓜再次倒向沙发靠背,眼神移动到天花板上,喃喃道:
“我这辈子,只剩这一个心愿了……”
李建昆真想抽他,你倒是说来听听啊你!
李建昆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田中隼人抢先道:“算我求您了,让我静静,走吧。”
搞得李建昆格外难受。
好像扛着一座金山,来到一个瞎子面前,想从他手上换个物件,瞎子非说,你也是苦命人,累成这样,我都能听见你的喘气声,你别费劲了,你换不起我的东西,赶紧找地方凉快去吧……
真是,操蛋!
来到门外,东京应化的人早不见踪影。
孙震义说他们真诚地道过歉。
李建昆仿佛没听见样,侧头问:“你了解田中隼人的家庭状况吗?”
“这个……没了解过。”孙震义摇头,补充说,“我去查?”
“算啦。”
办这种事,李建昆有更好的人选,他要效率。
从目前的情况中,可以看出三件事:
1、田中隼人有个隐藏很深的诉求。
2、东京应化是田中隼人比较愿意转让技术的公司。
3、田中隼人已经在自省他的诉求太过分,或许会考虑放弃这个诉求。
那么,留给李建昆的时间不多了。
既然无法从田中隼人这边搞清楚他的内心诉求,李建昆只能从他的家人身上入手。
第928章 这个坟,我先刨
叮咚!
叮咚!
这是距离东京工业大学不远的、位于横浜市绿区街道上的一座带小院的民宅。
随着门铃摁响,不多时,刷着乳白色油漆的院门后面传来动静。
咔!
吱呀
院门向里侧拉开,露出一张四旬左右的、女人的脸。
看模样是个佣人。
曾在李建昆初次见堤清二时,被老孙派来做过一次翻译的银行职员樱井川奈,躬身见礼:
“您好,我们想拜访一下田中教授。”
“哦教授啊,”佣人说,“他白天总在学校,你们应该去那儿找他。”
“这样啊,”樱井川奈带着遗憾的语调说,“今天是周末,我们还以为他在家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拜访田中太太也行。”
佣人眼神掠过她,打量着站在她身后的三个高大男人: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是很重要的事。”
佣人:“可是你们找太太,应该起不到作用。”
樱井川奈:“为什么?”
佣人叹息一声,把院门的缝隙拉大,让开身形。
两分钟后。
李建昆在民宅的一楼客厅里,见到了一位气质不错的银发老太太,坐在一张木质摇椅上,神情有些呆滞,见有陌生人到访,表情也没有产生多大变化。
李建昆也终于明白,佣人为什么说,他们找田中太太应该起不到作用。
这位老妇人,患有老年痴呆。
‘难道田中隼人的诉求,就是这个?’
李建昆盯着摇椅上的老妇人,心想。
通过房子里的许多布置上的小细节,可以看出,田中夫妇的感情很好,田中隼人对这个年轻时应该蛮漂亮的妻子,宠爱有加。
那么当然不希望她老年痴呆,搞不好最后连自己都不认识。
‘如果是这诉求,那……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