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的80年代 第77节

据说没一个女生敢抬头。

北大学子称它为“三角地”。

其实啥也没有,仅长长一道带遮棚的宣传栏。

可它又无所不有。

宣传栏上纸报成摞。

燕园最大的信息集散地。

这一阵三角地格外热闹。

一大早,便围聚不少学生。

李建昆担心的那个矛盾,终究激发了。

但他没料到的是,激发这一矛盾的,是他的一个老熟人,目前相处和谐,看起来像是对朋友。

是谁不言而喻。

导火索来自徐庆有写的一首诗,已经不见了,内容李建昆记不全。

大概意思是:以前我之所以没上大学,是因为我头上没长角,身上没荆刺!

简而言之,我没到处扎人。

高年级的学长一看,当然火冒三丈,搞得好像我们到处扎人似的!

唇枪舌战,就此开始,愈演愈烈。

徐庆有如今在燕园名声鹊起,很有一帮拥趸,可以说是77届新生中风头最劲的一个。

比他这透明人可牛逼多了。

李建昆凑到人流最集中的地方,踮脚一瞅……个死孩子,没完没鸟!

真愤青?

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世高中毕业没再联系。

如果是后者,那李建昆寻思,怕是要重新审视这家伙了。

菜门营鸽子市。

李老湿继续他的手艺人日常,八张照片如约交货,信誉那叫一个瓷实!

同时保证了高超的技艺输出。

主顾们拿到彩色照片,啧啧打量,皆是笑眯眼。

“哟!三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三爷早,小的这边给您请安了!”

“三爷您吉祥。”

市场上忽一阵躁动。

不少摊主舔狗样往过凑。

李建昆特稀奇,京城人打招呼,基本都是那句“您吃了吗”。

什么主能把“请安”、“吉祥”这种老话搞出来?

起身打量。

“小师傅,别瞅了,往这边走呢,老娄领着,我看八成就是来找你的。”

“小师傅,是福不是祸,你自求多福吧,我先颠了。”

李建昆一脑门雾水,莫不是什么京城扛把子出现了?

忙向一位候在这里,等着招呼的老爷子,打听来路。

人他已经瞧见,穿件对襟黑褂,提笼架鸟,另一只手上,好像还盘着俩核桃。

确实不好招惹的亚子。

“他呀,您知道是位爷就成!祖上通着那地儿,自个也能耐。”

那地儿?

李建昆昂头瞅去,方向没错吧,总不能通地府吧。

“小师傅!”

娄继宗还未走近,便招起手,笑容满面。

李建昆暗松口气,看来不是找茬的。

目前他只想猥琐发育,可不愿招惹什么地头龙。

第65章 不寻常的订单

“小师傅,跟您介绍下,这位是金三爷……”

李建昆留意着周遭人,对金三爷的态度。

多半敬畏有加,小半避而远之。

通过这些,他大抵能分析出,这位只怕白的沾,黑的也沾。

总体来说,人不算坏。

别以为这个年代就没有黑的。

恰恰相反,江湖风云被演化到巅峰,骇人听闻的事没法细说,四九城里,没听说过九龙一凤的,那都叫白活。

具体是帮什么人,冯裤子的《老炮儿》能略窥端倪,但完全没拍出精髓。

也拍不出。

“金三爷,娄老,二位这是?”

李建昆的注意力,已落在娄继宗手上,有块黑布,裹着一个框状物。

这让他不禁想起,果园场老场长托他捎给陈亚军的东西,倒也说过不急。

他打开看过,是几本书。

这里头,大抵是个相框。

这也能解释对方为啥找上门。

“三爷有张照片,拿给您瞧瞧,看能不能上色。”

娄继宗说着,轻柔掀开黑布。

动作之小心,勾起周围所有人的好奇,啥照片需要这样宝贝?

李建昆没言语,搭眼望去。

一只实木相框,映入眼帘,以相框的尺寸衡量,照片超过12寸。

“嗯?”

李建昆猛一怔,双目圆睁。

“这是……梅先生?!”

“没错。”

一直未开口的金三,淡笑颔首,问:“能上色吗?”

相熟的人都知道,他金三是头号票友,梅先生的铁骨忠粉。

李建昆额头见汗,这张照片可太不寻常了,左下角标注有摄影日期

1930年,4月,8日。

背景是:百老汇大剧院。

梅先生无疑是第一个将国粹带出国门的人。

彼时正在访美,老美惊讶发现,古老东方居然有一种与莎士比亚和易卜生,迥然不同,但同样精美绝伦的戏剧艺术。

引发纽约大风靡。

之后梅先生更被波摩拿学院、南加利福利尼亚大学,双双授予文学博士的荣誉学位。

照片中的梅先生,风华绝代,凤冠霞帔。

演得应该是《贵妃醉酒》。

李建昆看得头皮发麻,京剧的戏服、头饰、佩饰、脸谱……色彩何等绚丽?

对于手工着色师傅而言,其难度已达到世界之巅,再没有任何人物画能够比拟。

这种照片,能随意着色吗?

敢画错吗?

如此珍贵的历史,加上国粹……

再有梅先生八年蓄须以明志,三注药剂毁自身,誓不给帝国主义表演的铮铮傲骨!

李建昆缩回袖子里的右手,现在都是抖的!

“天哪,这张照片可不得了!”

“还得是三爷啊,能搞到这么金贵的老照片!”

“什么金贵,俗!”

“是是是,我口误口误。”

“梅先生……”

围观众人皆被震惊,有些老爷子老票友,瞅着照片,老泪纵横。

回忆起早年间,梅先生噙着眼泪给他们表演,演完后鞠躬谢礼的画面。

喏,当时就在五道口工人俱乐部,已经扬名世界的梅先生经常过来。

那叫一个接地气。

奈何天妒英才,先生已驾鹤西去,梨园中仅留一声千古哀叹:

世间再无大花旦!

“小师傅,能上吗?”

金三又问,手中不停盘玩的核桃,停下来,目光深邃。

来时他已想好,倘若对方很干脆地说“能”。

他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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