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贵回头看了一眼陈善平,转过身来看着曹保义,苦笑着揉了揉脸,“老曹,你手底下有能人啊,
刚才我摸进后山,还没等上山腰,好家伙,十几个人扑出来就把我捉住,二话不说往我嘴里塞了一团破布,还用绳子捆上,连报身份的机会都不给,.
我可是有十几年没遭过这份罪了啊!”
第103章 叫过来
看着满脸苦笑的李开贵,曹保义将他的水杯挪到他手边,正色说道,“咱们是老交情了,你的话我信,我的话你也能信得过,
我也不瞒你,刚才我和老陈正带着一帮子营长检阅大比武,有人跑过来跟我说你们到了,我是一秒都不敢耽误,立刻就过来了,
在路上的时候,我才问了一句,知道你们是在后山,被当作特务抓起来的,其他的我都还来不及问,
所以你说的这个新式战法,我是真不知道,”
顿了一下,又满脸疑惑地问道,“想当年在边区,你也是武工队里的一把好手,怎么临了临了,在这小阴沟里栽了跟头,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新式战法?”
“哼哼,”
李开贵苦笑两声,看看他,再看看陈善平,转过脸来说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这就是我问你新式战法的原因,”
他说着屁股往前挪了挪,低下声来,正色说道,“你也知道,我是武工队的老人,当年咱在敌占区,那是上山钻林子进城钻狗洞,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
可今天,……”
他猛地一拍巴掌,咬牙切齿地正要继续说话,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报告,欧德丰报到。”
陈良平当即抬起头喊了一声,“进来。”
下一刻,欧德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立正敬礼之后,便说道,“团长,您找我?”
“嗯,”
陈善平指了指旁边的板凳,“来,坐着说。”
欧德丰也不客气,立刻大马金刀地坐下,抬头挺胸目不斜视,一副严守纪律作风优良的模样。
陈善平双臂撑在桌台上,看着他说道,“这是地委的李首长,你刚才也认识了,他说,你们是用了一种新式战法,他才老马失蹄,阴沟里翻了船,
我问你,你这个新式战法,是个什么战法?”
欧德丰转头看看李开贵,脸上突然笑开,“内个,刚才不、不知道是您,还以为是特务,下手也没个轻重,还请首长见谅、见谅!”
想当年他跑外面去卖艺,低声下气那是常态,人家又是首长,给首长赔礼道歉,不丢人。
李开贵对曹保义和陈善平甩脸色,对待欧德丰倒是很客气,赶紧笑着说道,“没有没有,相反,我倒是非常欣赏你们对待敌人的态度,尤其是你们这套战法,”
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两人,笑道,“刚才怎么问你,你都不说,那,现在你们团长也在、部长也在,总可以说了吧?!”
欧德丰看看满脸好奇的陈善平和曹保义,见两人都点头,顿时苦笑一声,对着李开贵说道,
“李首长,我是真没骗您,我们就是把打猎的那套办法,用在战场上了,别的真没有什么。”
“还不跟我说实话是不是?”
李开贵脸色一板,指着他说道,“打猎的办法?你小子以为我没打过猎啊?想当年咱在太行山上,带把猎刀进山就能活一个月,你见过哪个猎人,”
说着双手在自己身上比划,“哦,把那么多树枝扎成毯子披在身上的?上面还盖了土!当年游击队打仗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啊!”..
他随后看向曹保义,指着欧德丰说道,“就是他,你知道吧,我是小心翼翼地用灌木丛做遮掩往上走,好家伙,刚找一堆灌木丛蹲下来看情况,那堆灌木突然就活过来,还一拳把我给打晕过去,
我当时都以为是碰上树妖了你知道吧?!”
“啊?”
曹保义瞪大眼睛看看他,再看看满脸无辜的欧德丰,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顿时忍不住嘴角咧开,
“呵、噗嗤、红红火火恍恍惚惚,那什么,呵呵,别瞎说,哪来的什么树妖,封建迷信要不得。”
李开贵斜眼瞟着他,突然自己也笑出声来,“想笑你就笑,如果挨揍的不是我,我自己都想笑。”
那种看见灌木丛突然变成人的懵逼感,他估计能记一辈子。
这个摇头苦笑,那个仰头大笑,
陈善平也呵呵地笑了几声,随后看向欧德丰,问道,“那什么,把树枝披身上,这种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自己手底下的人自己最了解,欧德丰身手是很好,人也走过南闯过北见识过世面,却还没有奇思妙想到这个地步,所以这种办法,多半不是他能想到的,
甚至整个一连里面,也没有哪个有这种慧心巧思,
可这种感觉,陈善平又觉得有几分熟悉,到底是谁呢?
要说这种伪装办法,其实部队里老早就有了,可基本上都是用树枝或杂草扎个环戴头上,就没有说全身都覆盖的,因为那样会影响行动,前进的时候飒飒作响,给敌人报信呐?
全部用树枝伪装的也有,但全部都是营地或大型装备,那是用来迷惑敌人的飞机侦察,
但今天看来,如果在某个特定场景用到战士身上,似乎也能起到奇效?!
听到老团长的话,欧德丰咧着嘴干笑几声,眼珠不自觉地往某个方向瞟,嘴上却说道,“就、就是我们连队的几个老猎人,凑在一起吹牛,说要是特务在山里,他们肯定能抓到,
然后谁也不服气,我就说,口说无凭,下场比一比就知道了,就有的人演特务,然后其他人就去追踪,
就这样,演特务的为了隐藏踪迹,才想出的这个办法。”
等他说完,李开贵突然一拍大腿,“这个办法好啊!”
曹保义也立刻点头说道,“一个躲一个藏,看上去像小孩子玩的游戏,但里面却藏了敌我较量的大道理,”
说着指了指李开贵,“大前年我军搞大演习,不也是出动了一个空降师扮演敌军吗,之前我还没想到,其实这种办法,也可以运用到我们部队的日常训练里面来啊!”
“没错没错,”
李开贵抬起手刚点了两下,突然反应过来,转过脸看着欧德丰,满脸古怪地笑道,
“你小子可以啊,在这里给我打埋伏,还玩了一手声东击西,我问你的是新式战法,你却给我抛出个对战演习转移视线!”
欧德丰一听,立刻苦笑道,“首长,我真没有。”
李开贵还要说话,刚才一直在眯着眼睛思索的陈善平突然摆摆手,笑道,“老李,你别着急,”
随后指了指欧德丰,“说不定啊,就是他们歪打正着,可能他们自己都没想明白,
这样,回头我跟老曹一起,亲自观摩一下他们的小演习,觉得哪里可取,哪里还需要改进的,调整一下,然后总结起来,打一份报告给地委武装部,
你看怎么样?”
李开贵沉吟两秒,便点头说道,“这样也行,”
说着站起来,看看曹保义和陈善平,“我还有任务,不能在这里久留,就先走了,你们尽快把报告拿出来,我有一种感觉,这种战法,对提升我们的实战能力有不小的用处。”
随后将帽子戴好,敬了个军礼,就准备走人。
曹保义先回了一礼,又赶紧说道,“什么事这么急,就不能吃个饭再走?”
李开贵摆了摆手,“不吃了,咱们老哥们不搞虚的那一套。”
然后又转过身看着欧德丰,笑道,“本事不错,好好表现,希望下次我过来,你看到你们能熟练掌握这种战法。”
欧德丰立刻抬手敬礼,“
是,首长。”
话音落下,李开贵对着三人挥挥手,转身便走了出去。
曹保义和陈善平将人送到门外,看着他们快步远去。
这时,陈善平转过身对着欧德丰说道,“行了,外人都走了,你跟老子讲实话,这个鬼点子,是不是我家陈建国想出来的?”
一听这话,欧德丰不禁咧着嘴傻笑。
曹保义则瞬间瞪大眼睛,“小国?是他?”
一个才9岁的小娃娃,也能想出新战法?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陈善平给了他一个苦笑脸,随后对着欧德丰说道,“不说话,看来我猜的没错了,去,给我把他叫过来,你也一起来,谁都别想跑!”
话音落下,也不给欧德丰狡辩的机会,便背着双手转身,嘴角微微上翘,进了团部帐篷。
第104章 打虎英雄
7天前,
陈建国到山上遛了两圈,发现这座山看上去不起眼,等走进来,才知道里面内有乾坤。
江南的山,不管是高是矮是大是小,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植被非常茂盛,
高的树下面是矮的灌木丛,灌木丛底下还有各种杂草,没人的时候,这些地方就是动物的乐园。
这里的三座山既不高也不大,似乎还是座石头山,在山间经常能看到大大小小的碎石,山上也就没有特别多高大的树木,只有一些稀疏的樟树、杉树、夹竹桃、水松、海棠,最多的却是楠竹,
在这些树丛的掩映下,獾、果子狸、松鼠、刺猬等小动物出没其间,
以及长短不一的蜈蚣、蛇、蜥蜴……
对于这类小爬虫,陈建国向来是敬而远之,倒不是怕,就是看见了容易起鸡皮疙瘩。
他之所以敢往树丛里面钻,完全是因为欧德丰给了他一个药粉包,将药粉撒在身上,人在林子里面钻,不是人躲着蛇虫走,而是蛇虫躲着人走,
据欧德丰所说,这是那老道士留下来的药方子,老道士能翻山越岭采药,都是靠这个药粉护身,而这样的方子另外还有十几张,都是老道士从武当山上带下来的验方。
其他方子怎么样,陈建国也没见识过,不过这药粉是真有效,他之前就试验过,在县城的林子里钻来钻去,几乎所有蛇虫都是躲着他走,
就靠这个,他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几座小山大致逛了一遍,至于打猎,
收获为零!
他又没有打猎的经验,更没有进过山林打猎,在茂密的山林里面,连动物在哪里都看不到,偶尔出现一只,也是惊鸿一瞥,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这还打个鬼的猎啊。
白折腾一个下午,等他傍晚回到营地,欧德丰已经带着队伍拉练回来正在吃饭,他也不去大爷爷、爷爷和父亲那边,端着个饭盒过来凑热闹,
顺便听一群老男人吹牛,
每天跟家里一起吃饭,说的那些事他都能背了,哪有听这些人吹牛来得有意思。
“这几年不是大半个湖南都在闹虎患吗,那老虎都快疯了,撵得山牛、野猪到处跑,那些野兽斗不过老虎,就跑到农田里吃秧苗、吃庄稼,好多农民的田地都被这些牲口祸害得没了收成,
前几年中南军政委就发出指令,号召各地猎手、民兵上山捕兽,打死野猪奖谷一斗,打死山牛奖谷二斗,
就这么打了两年,野猪、山牛打得差不多了,可山里的老虎就没吃的了呀,它们没吃的,那还不下山害人呐,听说这些年,每年都有两三百人命丧虎口,家畜损失更是难以计数,..
所以政策又有了变化,从打野猪、打山牛,变成了打老虎,”
一个三十多岁,看上去跟欧德丰年纪差不多的农家汉子,坐在一块石头上,脚上穿着草鞋,裤腿卷得老高,上身的褂子也脱了搭在肩膀上,步枪就放在脚边,挥舞着双手说道,
“那老虎可不是一般人能打得了的,你人多它就躲,你人少它就出来,跟游击战似的,必须组织精兵强将,先引虎出洞,再趁机打杀,”
说着拍拍胸口,“就得像我这样的老猎手,两三人一组,组成小队进山猎虎,可好的猎手哪有这么好找?
也是巧了,我年轻的时候,跟人去湖南那边讨生活,在那边认识一个挺不错的兄弟,他知道我身手好啊,进山打猎跟玩儿似的,那时候我就自己一个人猎了一头虎,
哎哎,大家伙儿可别不信啊,那虎皮虎骨都让我卖了,就还剩一条虎鞭在家里,谁要是去我家,我请他喝虎鞭酒。”
欧德丰端着饭碗,没好气地说道,“得了吧,你那虎鞭酒都泡了十几年,还有屁的用。”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那人顿时脸色一板,“别以为你是排长我就不敢跟你动手,我是让着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