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一小团面粉,调点颜色加上去,紧紧地贴在鼻子上,便成了一个极具特色的酒糟鼻,鼻子的颜色与肤色自然过度,让人看了颇觉有点可笑,却不会有任何怀疑,
用糨糊、纸和头发做一条假胡子贴在嘴唇上边,
最后脱掉外套,换上老爸淘汰下来的蓝色旧劳保服,带上一顶劳保帽子,,站到镜子面前,
穿上鞋子一米六的身高,戴着帽子又往上加了一点点,从帽沿里伸出来的凌乱头发,肤色黝黑胡子拉碴,分明就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工人,看不出跟原来的陈建国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完全就是换了一个人。
准备好之后,将两把手枪都藏身上,再带上提前找奶奶预支的经费,
对大孙子要钱干什么,奶奶连问都没问一句,听他说要一千,直接给了两千,让陈建国准备解释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这就是乖孩子的好处,大人都不担心你去干什么坏事。
趁着夜黑风高,大家都进入梦乡,他便出发了。
一路无话,
半夜时分,陈建国终于赶到天鹅洲,
只见不远处的江边,停着一排乌篷船,每艘渔船顶上挂着一盏渔灯,隐隐约约有人影在晃动。
陈建国刚准备过去,突然听见江堤旁的草丛里传来一声低喝,“哪里来的?”
他立刻停下脚步,往那边看了一眼,大拇指轻轻按住喉咙,变幻声音说道,“小县城,想淘点东西。”
那人却不说话了,陈建国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该往前走,还是该退回去,同时手已经碰到腰间的枪柄。
就在这时,从刚才过来的方向,远远地传来一声鸟叫,那人才低声说道,“过去吧。”新笔趣阁
陈建国不禁抹了把冷汗,好家伙,逛个黑市而已,要不要玩兵法啊?!
松了口气,顺着江堤往下走,不一会儿到了跟前,
别说,这里还真是个风水宝地,即便已经是冬天,枯败的杂草依然有人高,如果不凑近,很难看到这里的灯光,
就算真有检查队的过来突袭,只需要将灯灭掉,不管是往草丛里钻,还是放船跑路,都相当方便。
这也是陈建国敢孤身过来的原因之一,既然靠江,真要有什么意外,往江水里一跳,谁也别想找到谁!
陈建国走过去,只见十几艘乌篷船并排停靠,每艘船的船头挂着一盏气死风灯,
在岸上有两条长长的摊位,没有桌子,就是一块麻袋铺在地上,货物摆在麻袋上,供顾客挑选,
顾客则徘徊其间,遇上心仪的东西便拿手电筒照着看,然后就着昏黄的灯光小声跟摊主讨价还价。
鬼市里的人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还不够晚的缘故,似乎摆摊的比买东西的人还多些,
而且卖东西的人,大部分都扎着脑袋,似乎生怕被人认出来似的。
陈建国压了压帽檐,学着其他顾客的样子,混迹在人群中,边逛边看。
鬼市摊位上的东西很复杂,卖什么完全看摊主自己,旧书、古玩、字画、陶瓷、铜镜、古钱币这些都有,可惜陈建国对这类东西完全两眼一抹黑,不知道真假,便不好下手,
另外的旧衣服、旧鞋子也不少,还有卖票证的,
不过大多都是些工业品票,连布票也没见几张,而且要一块钱一尺,
这还是便宜的,听说有些地方卖一块五一尺,那才叫贵,因为这只是买票,还不包括布钱呢。
逛了一圈之后,陈建国暗暗给了一个评价,
这里的鬼市不行啊。
也对,如果地委市里面没有鬼市也就罢了,既然市区有,那些破落户多半不乐意跑远路到这里来,舒舒服服的在家门口摆摊不好吗,
也就只有胆子小,怕被抓的人,才会不惜多费点时间,跑到这里来卖货,
不过还真别说,就冲刚才两个暗哨互相配合,这个鬼市的安全性还是相当大的,
最起码,比没人管理的自发性鬼市肯定要强上许多倍。
没有金银,也没有首饰,就一些乱七八糟的旧货,陈建国感觉今天大概是白跑一趟了,
不过他也没多少失望的情绪,
逛鬼市就是这样,能遇到什么全凭运气,运气好的话,
比如说,
就像现在过来的一个摊主,刚把东西放到麻袋上,解开绳子,露出里面的大米,瞬间就被人围了起来,然后便是小声叫价,
最后以两块斤的价格成交,随后钱货两清,各自赶紧闪人,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两分钟。
真特么疯了!
拿粮票去粮店买大米,只要一毛一分钱一斤,他这翻了多少倍?
您还别嫌贵,如果买下那半袋大米的人想出手,卖三块钱一斤也未必卖不出去,
这就是现在的黑市高价粮的行情,哪像两年前,三毛一斤算正常,五毛都要被骂一声黑心。
所以,每逢灾荒,最先崩的就是粮价!
但是没办法,好多人家里有老人或小孩子的,关键时刻,一口热粥就能续命呢,别说两块三块,再贵也要买啊。
陈建国微微叹了口气,再左右看了两眼,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人影凑了过来,小声问道,“没找着想要的东西?”
陈建国看了他一眼,用假音低声说道,“黄金珠宝首饰,有吗?”
“哟,那可是硬通货,”
那人轻轻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又说道,“而且,价格可不便宜。”
陈建国拉开上衣口袋,露出里面一叠钞票,“只要货好,钱有。”
那人顿时两眼放光,对着其中一艘乌篷船打了个手势,然后对着陈建国招招手,“来吧。”
说完便往那艘乌篷船走去。
陈建国眯了眯眼,果断跟在他身后。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刚才那人顶多也就是个骑兵连战士的水准,别说他现在跟欧德丰练了两个多月的实战,就是以前,对上这样的,十个八个都不在话下,
何况他身上还带着两把枪呢。
第197章 小技巧
掀开遮得严实的布帘,进到船舱,里面有两个人,
一个是刚才那位小个子,另一位,穿着普普通通、长相普普通通,走在路上都没人看一眼的那种,
但他眼里偶尔闪现的精光,却让陈建国瞬间提起警惕,
这是个高手!
能有多高他不知道,可能要交过手才清楚,
不过,最好是不要有交手的机会,否则陈建国小朋友真就只有跳江水遁一条路可以走,
夏天还无所谓,这大冬天的,跳江得多冷啊!
于是他便不再往前,径直在舱门口坐下,看了看两人,沉声问道,“带我到这里,难道是有货?”
小个子凑过去跟那人小声说道,“三哥,这是新来的,要买黄金首饰,身上带着钱。”
说着比划了一个手势,“这个数。”
那位三哥看了两眼陈建国,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到船舱中间的隔板上打开,露出一堆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镯、金耳环、金头钗,中间还夹着两条小黄鱼。
小黄鱼和大黄鱼,是民国时期对定量金条的称呼,小黄鱼正好一两,大黄鱼是十两,但是,他们这个“两”是旧的计量单位,一市斤等于16两,而不是后来的十两,所以一两就折合为31.25克,
这样小黄鱼就是一条31.25克,大黄鱼是312.5克,
按照现在的金价,那两条小黄鱼,就等于375块钱。
但那是银行回收的挂牌价,在鬼市上要多少,陈建国还不清楚。
看了看那堆金银首饰,陈建国却没有动,而是看向那位三哥,
三哥看到他的反应,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伸出右手,说道,“请验货。”
陈建国这才从那堆东西里面捡了两样,轻轻捏了捏,丢回去,又拿起小黄鱼颠了两下,再次放回去,
随后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三哥问道,“什么价?”
三哥伸出右手,正反比划了两下手势,“10块。”
陈建国顿时眉头紧皱,沉吟两秒,说道,“我听到的,可不是这个价。”
他听的是什么价?银行里的挂牌价,5.95元1克。但是这话当然不能说,不然能让人笑死。他是用上了欧德丰教的行走江湖的技巧,讲话永远模模糊糊,不把话说死,
至于对方听着是什么意思,随对方自己去想。
三哥眼神微动,脸上的笑容又真诚了几分,笑道,“原来是熟客介绍来的,”
顿了一下,又说道,“你是从小县城来的,又是买黄金,怎么,那位老板不收货了,才介绍你过来?”..
嗯?
陈建国微微一愣,小县城有人在长期收购黄金?
谁那么大款?
但是,他这个话可不能接,
天知道这位三哥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行走江湖小技巧第二条,不管对方问什么,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知道,只管否认就对了,
要不然,人家拿仇人当亲人跟你套话,你还以为是找着亲人了的吧?!
回头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于是,陈建国满脸茫然地看着他,说道,“什么老板?我不知道啊!”
三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多问,只是沉吟两秒,又比划了一个手势,“如果这批货你能全部吃下,我可以给你最低价,9块,要是你以后还来,就跟以前那位老板一个价,按8块5给你,”
顿了一下,又说道,“银行挂牌价就要6块,如果我们收货的时候不提点价,人家凭什么卖给我?我不加点钱,凭什么卖给你?这个价位,已经是相当公道了!”
陈建国看了看那堆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泽的首饰,沉默了几秒,终于说道,“称重。”
三哥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立刻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杆小秤,就跟药店里称药的那种药戥子很像,不过还稍微大一点点,
他也不马上称黄金,而是递给陈建国,“请客人验秤。”
陈建国也不矫情,接过去仔细看了看,
他这两个月跟着欧德丰学制药,对这种小秤熟得很,拿在手里就知道没问题,便又递了回去。
三哥先将所有黄金倒进秤盘里,拨动秤砣称重,随后将秤连黄金一起递给陈建国,
陈建国接过来,也称了一下,随后放到中间的隔板上,看向三哥,
两人同时报出重量,
“3两8钱。”
对重量没有异议,三哥便拿出一只算盘开打,“3两8钱,一两等于50克,一克9块钱,一共是……”
陈建国默默心算,先一步报出数字,“1710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