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几个消息便在汴京城里迅速蔓延开来,说什么反贼刺客都是杜撰的,真正杀害皇帝和皇后还有韩大相公等人的幕后指使不是别人,正是曹太后,还言之凿凿的是因为韩大相公带领群臣力谏让曹太后还政于官家,才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消息才传开不到一日,就有大批城防营的兵马四处抓人,想要制止流言的传播。
可流言这东西,只有越传越厉害的,哪是轻而易举就能制止的。
而且朝中文武又不是傻子、瞎子,除夕那晚发生的那些事情,做的那么明目张胆,怎么可能瞒得过众人的眼睛。
当天就有好些个御史上了折子,跪在宫门前要曹太后给他们一个交代。
曹太后大怒不已,当即便将那几个御史打入大牢,却不想她这一举动,非但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反而愈发激起朝臣们的不满。
尤其是以韩章这位当朝宰辅为首的十几个朝中要员被杀,家眷也被屠戮一空,曹太后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如何不引起朝臣们的不满。
东京之中,掌握兵权可不止是曹家,而且京畿左近可还有不少赵氏宗室,虽然他们的官职不高,手上也没有太大的权利,可他们皇室宗亲的名分却是实打实的。
元月初八,以英国公为首,郑老将军、宁远侯顾廷烨、永昌侯、令国公、忠勤伯等十几个在军中任职勋贵武将齐聚宁远侯府。
以王重为首的一干文臣,也赶到了宁远侯府,众人齐聚在侯府正堂。
英国公率先发现:“今日老朽冒昧,同小婿一同邀诸位前来,只为一事,是什么事情想必诸位也心知肚明,老朽只问诸位一句,吾等世受皇恩,难道如今要眼睁睁看着江山社稷落入外姓之手吗?”
顾二也立即站出来道:“昔日吾等请太后摄政,是因为当时仁宗皇帝刚刚驾崩,朝中变故频生,是为了稳定朝局,安定人心的无奈之举,而非是想造就另外一个武!”
“今日邀诸位前来只为一件事情!”
顾二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高声道:“”
第444章 摧枯拉朽
透过门窗撒入屋内的阳光,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原本明媚的苍穹,此时也被层层浓厚的阴云笼罩着,正如此刻正厅之内众人的心情。
起兵勤王!
清君侧!
拨乱反正!
不论是哪一个,都是杀头的买卖。
顾二看着众人,沉声道:“顾某知道,仅凭顾某一面之词,难以说服大家,所以在诸位做出决定之前,顾某冒昧,还请诸位先见一个人!”
众人纷纷疑惑的看向顾二,随着顾二话音落下,通向内室的通道之中,忽然传来声响。
那是车轮碾压地面发出的声音。
“沈国舅?”
“威北侯?”
众人看着从后堂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的人,一个个脸上满是震惊。
此时的沈从兴,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右手用纱布吊在脖子上,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棕色大氅,时不时便发出几下咳嗽。
“咳咳咳!”
“沈某见过诸位!”沈从兴冲着众人拱手一礼。
“不是说沈将军失踪了吗?”见沈从兴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众人尽皆凑了上来,追问那晚的情形。
“这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
沈从兴苦笑着道:“沈某命大,侥幸逃得一命,如何还敢现身!”
“沈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从兴道:“那晚我同家人正在家中用饭,忽然宫里来了人,说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把贱内带进宫里,不想贱内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大批兵马围了我家。
那些兵马也根本不是什么反贼刺客,而是殿前司兵马,领头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曹文宣!
沈某命大,侥幸杀出了重围,却身受重伤,只能躲在一户百姓家中地窖之内,直至前日,才派出亲信乔装打扮,联系顾候!”
沈从兴一番话,众人没有丝毫怀疑,因为那天晚上,整个沈家上上下下,除了侥幸逃脱的沈从兴之外,没留下一个豁口,连沈从兴的发妻邹氏,也在宫中跟沈皇后一起遇害了。
宫里传出的消息是邹氏为了保护沈皇后,被刺客所害。
“诸位皆是朝廷肱骨,吾等武勋将门,世受皇恩,如今曹氏倒行逆施,谋害官家和皇后,肆意杀害朝中大员,动辄灭人满门,如此残酷暴虐,更甚桀纣”
当天下午,英国公就带着郑老将军等几位老将悄然出城,回了西郊大营。
时间逐渐流逝,夜幕降临!
顾二、郑家兄弟、小段、还有王重、袁文绍、梁晗等一众勋贵子弟,领着自家的家丁护院,豢养的门客,将兵刃藏在,朝着万胜门汇聚而去。
万胜门是西城外城墙的正门,大门不似其余城门那般曲折而开,而是笔直开门,宽敞笔直的长街联通内城,以皇城南的宣德门为中心,同东城的新曹门成中轴对应,跟天下闻名的御街在宣德门前成垂直相接。
戌时三刻,三只焰火准时?在城外腾空炸响。
万胜门旁的暗巷民宅之中,一身甲胄的顾二一直盯着城外天空,等着约定好的信号,焰火刚一腾空炸响,顾二便立即站了起来:“来了!”
同旁边手持雕花深褐色雕花大弓,背负箭囊的王重对视一眼,顾二道:“成败在此一役!”
四目相对,王重抖了抖手中的大弓,眼中带着极强的自信:“我更相信人定胜天!”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土鸡瓦狗!”
顾二看着王重:“太后手里握着京中一半的兵力!”
王重的脸上却露出笑容:“你不是一直都好奇我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层次吗?”
顾二先是一愣,随即便担心的道:“一人之力,又岂能胜过千军万马!”
顾二出身宁远侯府,世代将门,自幼就跟着父亲练习武艺,打熬筋骨,一身功夫冠绝同辈,还曾亲自领兵在外,征战沙场,深知在大军交战之中,个人勇武并非绝对。
强如霸王,最后不也一样落得个乌江自刎的下场。
王重笑着道:“你觉得像我这么惜命的人,会蠢到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嘛?”
顾二也跟着笑了笑,旋即道:“待会儿厮杀起来刀枪无眼,我可顾不上你!”
王重道:“顾好自己就行了!”
“走吧!”
收回目光,顾二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率先走出了这处民宅。
夜色的城墙笼罩在昏黄的火光之中,一个个火堆,火把,自城墙根沿着甬道台阶一直蔓延到城楼之上。
守城的兵丁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外头罩着甲衣,肩上扛着长枪,坐在火堆旁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借着火堆散发的热量,对抗着刺骨的寒意。
“什么声音?”
火堆旁,一个耳力敏锐的兵丁似是听到了什么,可才刚刚扭头,疑惑的看向黑暗之中。
裹挟着劲风的箭矢呼啸着扑面而至,精准无比的贯穿了他的喉咙,将所有的声音都给憋了回去,可那箭却去势未尽,紧接着又贯入其身后一人的胸膛之中。
“敌袭!”
数十只羽箭自黑暗中飞出,十几个倒霉的兵丁当场饮恨,余下的刚刚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发出示警,接二连三的箭雨却顷刻间就到了他们跟前。
沉闷而密集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
“杀!
“拨乱反正就在今日!”
顾二手持一杆虎头湛金枪,身披金甲,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边,王重领着百多号弓手进行三轮平射,三轮仰射过后,顾二也带着人杀到了近前。
城楼左近的守军也立即反应过来。
“弓箭手!”
城垛女墙处,一身披将军铠的疑似将领的人口中刚刚发出施令,距离数十步外,一处二层民房的楼顶,一支羽箭斜飞而上,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已然穿透了那守将的喉咙。
“杀!”
攻占城门,并不是直接冲过去把大门占了那么简单,作为西城的正门,万胜门有直门三重,中间有瓮城,瓮城之上,原本是城防营的兵马,如今还有除夕那晚入城的神卫军。
“小心弓箭手!”
身后传来提醒!
“结阵!”
眼瞅着快要杀到城墙根下,顾二想都没想直接爆喝,一个个身高力壮,提着足有近人高特制大盾的兵丁迅速提盾上前,一个个简易的鸳鸯阵瞬间成型。
王重却并未进入阵中,而是脱下了外头的罩衣,露出内里的特制双层步人甲,连神臂弩都射不穿的特制甲胄,将手中大弓交给旁边的王二喜,接过余初二递过来的双锏,王重双目微凝,快步向前,开始加速。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王重的速度越来越快,瞬间就越过了前阵的顾二,冲到了最前,没有丝毫停留,宛若流星坠地一样,冲进城楼阶梯处的守军阵型之中。
“挡我者死!”
没有丝毫保留,十倍于常人的力量和速度全数爆发,体内真气也高速运转,那对二十四斤的双锏之上,好似笼罩上了一层氤氲的霞光。
只听。
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一个个兵丁宛若破布袋一样被砸飞,王重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的向城墙之上攀登而去,拦在前方的兵丁,没有一个是他一合之敌。
那一双铁锏,真真就是磕着就死,擦着就伤。
一个仗着力大的裨将想要横枪欲要抵挡,可铁锏却以雷霆之势,直接将铁质的枪身砸弯,然后去势不减的砸在那裨将的胸膛之上,直接将那几百斤重的躯体砸飞出去,于半空中吐出一口口猩红的鲜血,砸中身后的兵丁,接连撞倒两三人,这才倒在台阶上。
长枪刺在那人身上,除了溅起火星之外,竟不能阻拦其分毫。
台阶上的守军不断的往城墙上退,王重不断的向上,一具具尸体不断的倒下。
第一次见王重全力出手的顾二险些看呆了,好在身为主将的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即招呼着众人跟着王重往城墙上冲!
“跟上!”
“快!”
十个呼吸的时间都不到,一袭黑甲,手持双锏的王重就冲上了城墙,手中双锏挥舞不休,又砸烂了几个脑袋,抽飞了五六个兵丁。
“投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皆杀无赦!”
“怕什么,给我上,他只有一个人!”远处一个将领不断的催促着手下的兵丁向前。
“放箭!”
“放箭!”
“将军,前边都是咱们自己兄弟!”
“杀了他,赏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官升三级!”
“快给我上!”
“杀了他!”
财帛动人心,这是激励士气最简单的办法,当足够的利益摆在面前,前头就算是刀山火海,人们也敢趟过去。
“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看着眼中带着疯狂,面目有些狰狞的守军们,王重脸上没有丝毫犹豫,手中双锏更没有片刻停顿,更加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仍旧一往无前的冲向前方。
“哈哈哈哈!”
“来得好!”
“挡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