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为民听了之后，笑了起来，“这不是什么难事，甭管是单色的还是碎花的，我都能弄来。”
李安业闻言沉吟了一下，詹为民是纺织厂车间的副主任，想必也是不缺钱的，但听了詹为民的来意，李安业估摸着他是缺肉的。
“要不这样，回去之后我拿猪肉和鸡蛋跟你换布，换同等价格的布就行。”
詹为民听了一脸不可思议，“那兄弟你有些吃亏啊！”
这年头，布票虽然稀罕，可布的需求并不是特别高，在鸽子市，受欢迎的反而是肉票和鸡蛋票，如果平换的话李安业确实是吃亏的。
“这有啥吃亏不吃亏的，你能弄到布，我也能弄到肉和鸡蛋，这就是平等交换。”李安业一脸神秘莫测，递给詹为民一根烟，压低声音，“这叫什么，这叫各有所长！”
詹为民听了之后不禁捧腹大笑起来，“你这个年轻人，可真有意思！”
他没有想到李安业看起来这么年轻，可这觉悟比一般的中年人还要高。
“那就这么定了，待会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回去之后欢迎随时上面以物换物。”
“行。”李安业露出一口大白牙，心里盘算着过年要给一大爷弄一身中山装，让小老头也神气神气。
说起来也是院里的一大爷，一大把手，平时穿劳动布也就算了，过年的全院大会上，怎么着也得换上一身中山装，给小老头充充体面。
再者就是一大妈，李安业可瞧得真真的，只有两次出去下馆子的时候，看一大妈换上了碎花棉袄，其余时候可都舍不得穿。
毕竟这年头就只有劳动布最便宜，劳动布做的外套是大家常穿的，可翻来覆去也就深蓝色和灰色两种颜色居多。
二人一路抽着烟，抽烟的时候也不忘给赶牛车的老人散上一根，就这样坐着牛车一路谈天说地的，晃晃悠悠地到了北台公社。
这一次来北台公社可比李安业上一次来要难多了，到地方之后他感觉全身酸软，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
这一路上火车大巴牛车那是换了一个遍，哪能跟上次小汽车直接送进来比呀？
跟詹为民道别之后，李安业拿着介绍信去招待所要了一个双人间的床位，花了五毛钱。
一个双人间是一块钱，但如果只要其中的一个床位的话，就只要五毛钱，另一个床位招待所会安排另外的客人进来。
如果当天没有客人的话，就算是五毛钱开了个双人间了。
安顿好之后，李安业才往公社书记办公室去了。
于书记一见到李安业，就高兴得合不拢嘴，鬓边的白发看起来都要黑了一些，李安业从兜里拿出两包大前门塞到于书记的兜里。
虽然他和于书记之间有种莫逆之交的感觉，但人家好心写信过来给李安业创造采购额，李安业也不能不懂事不是？
朋友吗，你来我往关系才长久。
于书记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下了李安业的烟，“就当是小友对老友的孝敬了！”
“那是，老友这么照顾我，小友不能不懂事啊！”李安业也笑眯眯地说道。
“上次的野猪肉，回去让我们院里的厨师给卤了！”李安业说着从包里面掏出一个饭盒，里面正是装的用傻柱的卤水卤的野猪肉。
他出门前特意让一大妈给他装的，想起于书记上次谈起野猪肉的时候，那个回味的样子，李安业估摸着这份礼物应该才是他最喜欢的。
果然于书记一看到李安业手里的饭盒，眼睛就直发光，接过来打开之后，先是陶醉地闻了一下，“就是这个味！”
说完也不管自己手干不干净，直接上手捏了一块放进嘴里。
“我说小友啊，你这个厨师可不一般噢！”于书记似乎还在回味刚刚咽进肚子里的野猪肉。
李安业看着于书记这般陶醉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我说老友，这还是你告诉我野猪肉好吃的，怎么这会成这样了！”
“你不懂，这可比我之前吃过的还要好吃！”于书记一脸李安业吃不懂好东西的模样。
李安业心里寻思，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傻柱啊。
不过也确实，原剧情里不就有个大领导是傻柱厨艺的忠实粉丝嘛，能让那种级别的人奉若上宾的傻柱，厨艺能差到哪儿去。
许是因为傻柱一直蜗居在厂里的食堂里煮大锅饭，所以李安业打心底里也对他稍微看轻了一些。
“这样，我回去之后问一问他卤水的配方，他要愿意告诉我啊，我就写封信给你寄过来。”
于书记听了，那自然是欢喜得不行，但他也告诫李安业不要强求，如果人家不愿意给就算了，犯不着得罪一个厨艺这么好的厨师。
在于书记的嘴里，简直把傻柱当成了厨师界的艺术家，还没见过面呢就尊敬得不行。
二人又寒暄了一阵之后才说起正事，现在公社里留下的两头猪分别的是一只二百三十六斤的，一只一百五十斤刚刚到达出栏重量的。
“村民的意思我也知道了，大部分人只愿意卖一半，另一半还是要留着家里吃。”
李安业闻言也不在意，毕竟他这趟是坐火车过来的，所以也拿不了多少猪肉。
“我给你留了五斤板油，够意思吧？”于书记拍了拍李安业的肩膀。
李安业张大嘴巴，似乎有些不相信，“五斤板油！？”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板油可是最招人稀罕的东西，不仅能够熬出猪油，剩下的猪油渣也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没错。”于书记脸上笑出了褶子，“那头二百来斤的板油多，我就给你留了五斤。”
“这个是大家一致通过的，毕竟你上次帮忙送到镇上的伤员，有几个医生可说了，再来晚一步人就没了！”
“所以啊，这是咱们北台公社的一点心意。”
第47章 “无赖”老太太
回到招待所李安业的心情还是没有平静下来。
那可是五斤猪板油啊！先不谈农村，毕竟有些地方靠着山，山上野物山货什么的，生活在那儿的人就能活得很滋润。
尤其是这个年代大兴安岭小兴安岭那些地方，外人都以为穷，但只有李安业知道那儿是棒打狍子瓢舀鱼。
但就单单那城里面比，恐怕就整个四九城里能吃得上的猪油的人家也是少得可怜。
猪肉厂里面的领导肯定也不缺的，但一头猪上的猪板油就那么多，可不是猪肉能比的。
肉亭里卖猪肉的时候，可没有卖猪板油的。
一想到回去之后，能吃上一口炸得金黄酥脆的猪油渣，李安业就有些睡不着觉了，口水都分泌了不少。
估摸着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不会再有人安排到他住的双人间里面了，于是李安业去打了一暖水瓶的开水，准备泡一碗泡面喝。
由于是公社的招待所，现在整个招待所就住了李安业一个人，毕竟过来探亲的一般都是住在亲戚家，不会花这个冤枉钱来住招待所。
而平时在四合院你们家晚上吃什么，那邻居可是门儿清，所以李安业一直没有敢把泡面拿出来吃。
李安业将泡面盒子打开，撕开调料包将调料撒在面板上，接着又打了一个生鸡蛋进去，这才将暖水瓶里的开水浇在鸡蛋和面饼上。
再拿招待所的圆镜子盖在泡面盒上面，焖上五六分钟的样子就可以吃了。
现在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泡面的香味，如果这时候有个人突然进来，李安业还真有些说不清。
不过好在等到李安业将泡面吃完，把泡面盒子扔到空间里面，招待所也依旧是静悄悄的。
好久没有吃过泡面的李安业，将泡面的汤都喝了个精光。
第二天就是公社宰猪的日子了，李安业特意起了个大早，去围观公社宰猪。
先送上屠宰台的是那刚达到出栏标准的猪，几个年轻人合力将猪绑住四只脚，倒吊在一根粗壮的木头上。
接着屠夫将刀磨得锃亮，对着猪脖子来上了一刀，下面还有一个大盆接住流下来的猪血。
李安业这也听到了真正的杀猪的嚎叫，过了一会儿，血放得差不多了，猪也停止了嚎叫。
接下了就是屠夫分解猪的专场了。
这头新鲜刚宰好的猪，就被屠夫分割好，运到公社的食堂，村民们早已拿着钵子在那儿排队，等着分猪肉了。
而李安业这会也在食堂里面开设了一个收购猪肉的地方，于书记还派了一个年轻人帮他记账册。
村民们自然是还记得李安业的，这会看到收购猪肉的是李安业，不由得多卖了一些给他，尤其是那些伤员的家属。
“老太太，您也留点给大嘎他们啊！”李安业看着面前熟悉的老太太，依旧是有些哭笑不得。
老太太把新鲜领到的猪肉全放在他面前了。
“这不是帮你完成任务吗！”老太太虽然牙都缺了，但讲话还是很清楚。
“不行啊，您给自己留点吧！”李安业可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虽然是他的任务，但也不能让别人吃亏不是？
“家里还有很多野猪肉呢，都是公社里面体谅大嘎受伤了，都送的！”老太太冲李安业摆了摆手，表示这些猪肉不算什么。
李安业叹了一口气，“老太太，这自己养的猪可比野猪油水多，那是拿些回去给大嘎补补身体吧！”
老太太看李安业死活不肯收，又玩起了无赖，连钱都没要，转身就离开了。
后面还有村民排着队，李安业也不好离开去追她，只是叹了一口气，让旁边记账的村民不要把这笔猪肉记进去。
家养猪的肉收购价格是八毛三一斤，李安业由于这一趟是坐火车来的，一双手也拿不过来太多东西，所以就只收纯肉。
在村民们的热情支持下，李安业发现收的猪肉有些超出了他的语气，已经达到了八十斤的样子，这些他估摸着自己应该带不回去。
可眼看着这个月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李安业咬咬牙还是继续收了十斤，一共九十斤猪肉。
这可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要知道两头猪加起来的纯肉估计也不过三百来斤的样子，而自己一个人就收购走了八十斤。
李安业心想估计是那些村民应着收猪肉的是自己，所以都愿意多卖一些给他吧……
他是没有想到自己举手之劳居然被这群人记得这么牢，不禁心里有些感动。
果然，无论哪个时代，最淳朴善良的都还是劳动人民啊！
这一趟李安业收购了90斤猪肉，打算给自己留下十斤的样子，反正如今这个天气也不怕猪肉会坏，所以这一趟他的采购额一共是66块4毛。
加上前天下乡采购的两趟，不仅提前完成了这个月的任务不说，还累积了二十多块钱的采购额到下个月。
村民们热心地给李安业送来两个结实的麻袋给李安业装猪肉，于书记也派人将答应给他的五斤板油拿给了他。
将东西寄存在食堂之后，李安业端着大嘎奶奶留下的猪肉，沿路问着村民找到了大嘎家。
李安业从门口看见三嘎正坐在院子里掰玉米棒子，连忙轻声招呼他过来。
“李哥，你怎么来了！”三嘎看见李安业十分惊喜。
李安业将手里的猪肉给到三嘎手里，“这是你奶奶分到的猪肉。”
接着他又从包里拿出来一盒大前门，“这是我慰问你大哥的，让他好好养身体。”
三嘎端着猪肉一个劲儿地摆手，“李哥我们还没感谢你救了我大哥呢，哪还好意思要你的东西！”
“你要把我当哥你就收下。”李安业虎着脸，一脸严肃地看着三嘎。
三嘎看李安业不似作假的模样，只好接过烟，“李哥你进来坐坐吧！我大哥正在里头养伤呢！”
“我就不进去了，我这次是来采购的，马上就要离开了，下次有机会我再来看你们！”李安业笑着说完，朝着三嘎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了。
三嘎端着猪肉进门，就被自家奶奶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把猪肉倒到缸子里的时候，大嘎奶奶发现碗底赫然有一张一块钱的钞票
这在农村人眼里也算得上是大钞了，要知道那个时候十块钱的大团结可是面额最大的钞票了！
大嘎奶奶连忙让三嘎拿着钱出门去追，可三嘎一直追到了公社食堂，才得知李安业早就坐着牛车离开了。
上次大嘎奶奶最后拿给李安业的鸡蛋没拿钱，李安业可还一直记着呢。
第48章 熬猪油，院里小孩馋疯了
李安业离开的时候去于书记办公室找了一趟于书记准备告别，但于书记没在办公室里面。
想着再晚可能就赶不上最后一班回四九城的火车了，李安业就在于书记的办公桌上留下了两包大前门离开了。
于书记回来看见这两包大前门，肯定就明白这是他的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