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苟丹的变强幅度，还真的只能用可圈可点来形容，虽然他气势凶猛，但在莫夜煌看来，他也扛不了多久。
然后，莫夜煌的目光落在其他的小鬼身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们没看到你们的老大已经变身后冲上去砍BOSS了吗？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恭请血月伟力加持，继而变身？”
在莫夜煌的威逼之下，这些人皆是苦着脸相继行使密契，然后在血月之光的照耀下，超脱梦幻，彻底清醒过来，重拾了死前的记忆，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堕落，发出了凄厉的嚎叫，或者充满怨气的嘶吼，进化为怨灵。
105.金融资本论与玄学密契的融合（下）
随着这些幸存者接连堕落成为怨灵，世界的弥留之梦愈发脆弱，血月的光辉，进一步渗透而来。
象征着真实末日的血色夜空，逐渐出现在天穹，侵蚀着世界弥留之梦形成的晴朗白昼。
半壁昼日，半边血月，相互辉映，形成诡异的景色，演绎着世界迈向死亡的全过程。
幸存者堕落之时，回忆起了自己死时的种种，也重拾了生前的死相，或是毒死之相，或是火焚之貌，狰狞恐怖之处不一而表。
在真实世界的历史中，他们绝大部分的人，皆是死于追兵袭来，裹挟城镇居民，以此要挟逼迫南宫月的那一劫中，所以此刻，无需莫夜煌催促，这些怨灵皆是携着自己的怨气，杀向南宫月。
阴风吹拂着，怨戾的凄语回荡着，鬼魅的身影，不断扑向南宫月，试图将其彻底撕碎。
“小月姐姐，当初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们，你难道没有听见我们在后面喊你吗？”
“当初你逃走了，现在，留下来陪我们吧。”
严格来说，当初那一劫怨不得南宫月，她也只是被迫自卫而已，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那些追兵，只是，在血月的力量作用下，这些家伙已经分辨不清这些了。
他们只是单纯的憎恨着眼前的一切，然后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卷入毁灭的怨恨漩涡中。
或者说，他们虽然从世界弥留之梦中超脱了，却堕入了血月为他们编织的迷梦之中。
这是一个疯狂而堕落，充斥恶意与恐怖的毁灭迷梦。
不过，这个迷梦也是有好处的，起码，这些生前的弱渣，死后还挺猛的，一堆怨灵冲上去，也能像模像样和南宫月过几招。
与此同时，莫夜煌也知晓这些幸运儿，为什么在城镇异变为鬼蜮时能够保持清醒，没有第一时间异变了。
在真实世界的历史轨迹中，南宫月与南宫玲玲堕崖侥幸未死，随后被烈火老祖带到这个城镇中渡过了几个月的安全生活，而在这段时间中，南宫月与南宫玲玲，也与这个城镇中的一些人建立起了一些友谊。
简单点来说，如果说南宫玲玲这位天命主角的剧情是一部长篇电影，那么这些人，都是有一定戏份的，在电影中露过脸的。
而在其中，戏份最多的莫过于李苟丹了，这个乡下小帮派的弟子，居然喜欢上了南宫月这个年上御姐，凭借着青春期特有的荷尔蒙躁动，整天跑去偷窥南宫月洗澡。
不过，李苟丹很显然错估了南宫月的为人，她很少洗澡，而是整天练武，结果每次去偷窥，李苟丹都撞见南宫月在练武，久而久之，南宫月以为这厮痴武成狂，宁愿冒着被毒打的风险，都要每天来偷学武艺。
而后，南宫月怜其心坚，便破例将南宫家的秘传武道八方风雨剑传授了给他，同时也给与严苛的训练，将李苟丹充满青春荷尔蒙躁动的犯罪人生，硬生生扭转为充满青春热血的练武岁月。
这一段故事，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也许会是一出喜剧，但最终，在命运的戏弄之下，喜剧终成悲剧。
不论悲喜，世界依旧记得他们的故事，而这份“记得”，也让他们没有在这诡异的变异中第一时间沉沦，因为在这弥留之梦中，他们的戏份，是与南宫月与南宫玲玲产生接触，从而引出后续剧情，而非直接摇身一变，变异为妖魔。
而南宫月明显已经认出了这些昔日的相熟之人，但是，她的剑不曾有半分动摇，依旧是执拗的刚硬冷冽。
南宫月的剑道，是如此的明确，就是守护南宫玲玲，捍卫南宫家最后的荣耀。
某种意义而言，南宫月的剑道非常的冰冷无情，因为其中只有这一个执拗的意志，不曾有其他，也许，对她这么一个普通的南宫家侍女而言，这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全部了，其他的，她也无法兼顾，只能舍去了。
舍去与坚持，最终汇聚成一柄无情的剑。
那些怨灵冲上去，便被南宫月的剑斩个碎尸万段，而后这些怨灵的尸骸便随着阴风四散而去，不过却没有陨落，血月之光照耀而来，这些怨灵皆在重组着，而每一次重组后，他们的神态也愈发狰狞，神智愈发混乱。
唯有李苟丹还能与南宫月正面过几招，并没有接连不断被斩杀，但战斗的越久，李苟丹也越是趋于下风。
南宫月驾驭着的是传说之力，虽然因为她的传说不在此世，不在此时的缘故，力量断断续续，缺陷极大，但已是半步武道老祖，李苟丹纵然在血月的加持下，重拾了生前记忆，甚至还重拾了生前的力量，不过他明显没有踏足传说之境。
一个境界的差异，却已是天差地别。
所以，南宫月更多的还是将注意力放在莫夜煌身上，没有多在意李苟丹。
莫夜煌依旧淡定，只是看向李苟丹：“李苟丹，你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把你的朋友通通献祭了，以此取悦血月，彻底完成密契。”
李苟丹的眸子中，已经渐渐染上了一抹浓郁而潋滟的血光，只是这一抹血光还不稳定，时隐时现，因为这密契还不够完整，还欠缺了重要的一步。
李苟丹闻言，露出了一个苦笑，随后却是看向了南宫月，温柔说道：
“镇子被毁了后，我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找到了那些凶手，报了大家的仇，然后，我一直再找你，得到你的消息后，我乔装混入追杀者中，终于见到了你，原本打算假打一番，助你脱困，结果你不愿认我，而是一剑将我打晕了过去，等到我醒来后，只看见了你的坟墓。”
南宫月没有回答，而李苟丹也不在意，只是温柔的说道：
“当初你也许认为我力量不足，没办法帮你，但这一次，我愿献祭其他人，来换取足够的力量。”
当李苟丹道出此言时，他的身上骤然绽放出强横的血光，向着这边蔓延，血光犹如瘟疫，先是侵染了周围那些堕为怨灵的幸运儿，他们变得更为疯狂，力量也变得更强，而后，月光又以他们为跳板，向着更远处蔓延。
血光如瘟疫般扩散着，顷刻间，整座鬼蜮之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莫名的喊杀声在城中回荡而起，毒烟也吹拂而来，凭空出现的火焰燃烧房屋，场面极其惨烈，而在这般异变之下，那些原本异变为奇形怪状的居民，此刻又再度异变，他们从妖魔之状，回归到了人貌，只是，他们身上也出现了诸般死状。
凄厉的哀嚎与疯狂的咆哮回荡在城中，居民纷纷取回生前的记忆，然后堕为怨灵。
这座城镇，终于真正的堕为鬼蜮，在血月的力量作用下，重演着当日的城镇被屠之灾，而后，那弥漫四方的血色月光，又汇聚到了李苟丹的身上，让李苟丹身上的气息，突破了一道无法言语的界限。
“小月姐，我生前未能救得了你，死后，我愿堕入九幽，换你彻底安息，不再以这般痛苦的姿态在尘世继续挣扎。”
李苟丹再度挥剑，但他的剑锋，却染上了璀璨的血色。
但就在这一刻，那辉耀天地的血色月光，骤然一凝，犹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中。
见到这一幕，莫夜煌知道，血月的光辉已经通过密契建立的链接，彻底注入到李苟丹身上，某种意义上来说，此刻的李苟丹，已经可视之为血月在人间的显化，与此同时，也代表血月上钩了。
密契这种东西，尤其是与一些玄妙存在打交道的密契，通常具备着“对等性”，基本不存在单方面的索取，有付出，就有回报，而这种过程，就是密契得以生效的原因。
就像是普通人上淘宝买东西，付出了多少钱，买了什么东西，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借助这种交流方式，构筑了人与淘宝之间的“联系”，有了联系后，就可以打电话询问淘宝客服，享受淘宝的优惠活动，有了进一步的互动，如果不存在这种联系，淘宝对你而言根本不存在。
这是玄学与神秘学中关于密契对等性的知识，但这种对等性，也是最容易搞鬼的地方。
莫夜煌开创的血月密契仪轨，乃是以献祭为核心构筑对等性的，也就是说，这密契仪轨的真正内容，是李苟丹举行献祭，祈求血月降下光辉。
血月回应了这个密契，但却没有发现，莫夜煌埋在这个密契仪轨中的陷阱。
这个献祭，献祭的是别人！
李苟丹献祭了那些幸存者，换取了血月的赐福，这一步依旧维持着密契的对等性，血月也是顺着这般对等性建立起的链接随之而来的，然后，那些被献祭者，依旧举行着密契，他们也献祭别人来换取血月的赐福。
这就是血月之光从李苟丹身上扩散开来，随之蔓延全城的原因。
以密契为根源，瘟疫式的连锁献祭，将整座城市卷入了规模空前的巨大献祭之中。
但很快，血月就发现不对劲了，察觉到了这明明对等的献祭密契仪轨，迅速出现了不平衡的地方。
血月的赐予，也蕴含着索取，李苟丹献祭了小伙伴，换取了自身的收益，血月要索取的就是那些小伙伴的一切，但那些小伙伴，却将自己本该承担的代价，通过密契献祭的方式转嫁到下一个被献祭者身上，然后下一个被献祭者又通过密契献祭，将自己的代价，转嫁了出去。
而后，被层层转送的密契献祭，又转到了李苟丹身上，但是，按照密契，李苟丹的代价以献祭其他人的方式支付。
这就是莫夜煌埋在密契中的陷阱，而血月没有识破这一点，最终的结果就是，血月的光辉源源不断的洒下，随着密契仪轨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血月露出了黑人问号脸！
因为赐予了力量，却找不到该支付代价的人，但与此同时，按照密契仪轨，还必须源源不断支付力量，最终构筑了一个一个只进不出的封闭债务叠加循环密契，那就是经济运转中颇为臭名昭著的三角债务问题，也是一些经济骗子，最喜欢玩的金融骗术，至今屡见不鲜。
“血月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呢，这么简单的几何债转债骗贷手法，就把给骗到了，我也有些于心不忍呢，不过，经过这次后，应该会知道，玄学有风险，不明就里的呼唤不要随便回应的道理了。”
莫夜煌道貌岸然的叹了一口气，这般封闭债务叠加循环密契，也不是没破绽的，一旦叠加多了，可能出现爆破，从而出现经济危机，又或者血月可以反悔，从而以割肉止损的方式抽身而退。
所以，莫夜煌出手了，他双手结血月秘印，置于额，象征着自己与血月的交汇，而后翻掌置于胸，双手一路向下，描绘了堕落的路径，最后拍掌，缔结象征毁灭的最后之约。
血色的月光骤然被吸摄而来，注入莫夜煌身上。
他也加入到这一场循环献祭之中，以自身为定海神针，镇压着这个封闭的债务循环，不让其爆破，同时，以莫夜煌的体量，一旦举行献祭，也让血月迫不得己，只能投入到更多的力量，注入到这无尽的密契循环之中。
一旦密契的循环得以强化，本身就会形成一种“惯性”，“惯性”一旦形成，就会让这密契本身形成一种特殊的牵引力。
就好像淘宝构筑了双十一购物节（密契），密集的交易量，赋予了这个购物节更多的意义与力量，而这力量，又反过来改变着许多的事情，也会在那一天影响着淘宝的本身。
天穹之上，原本咄咄逼人，不断侵蚀着晴朗白昼之景的血色夜空之景，开始摇摇欲坠，晴朗白昼之景开始渐渐恢复。
血月的光辉，随着密契的牵引，源源不断注入到密契之中，流转于城中一切献祭者与被献祭者的体内。
如果说血月的光辉是钱，那么的钱，原本是用来狙击世界弥留之梦，让其彻底破产，但现在，的钱却在密契的循环之下，改变了流向，被迫不断投入到了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鬼蜮之城的基建投资之中，而后，世界也趁虚而入，意图重拾山河，隔绝血月的侵蚀。
后路被抄，前路已绝，血月的资金链感到紧张了。
随后，血月发出了没钱的丢人咆哮。
最后，血月资金链彻底崩溃，直接破产了！
106.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天穹之上的血色夜空之景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晴朗白昼之景，象征着这个区域的世界弥留之梦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
说实在，莫夜煌没想到，区区一个三角债务密契，就把这次血月邪祟灾厄摆平了，毕竟这种级别的陷阱仪轨，连狐仙或者黄大仙这种草头神都不会上当。
本来莫夜煌还暗藏了许多手段，不论血月多奸诈狡猾，也必定可以让知晓资本主义的可怕，却没料到，他才刚出手，血月就扑街了。
只是，这种胜利也并非完美的，这座城镇依旧是鬼蜮之姿，怨灵横行，凄厉的鬼泣伴随着阴风回荡四方，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色月光袅绕徘徊。
如果用现代化一点的语言来形容，血月的钱，是用来缔造邪祟灾厄事件，以此狙击东土世界金融市场，引发东土世界的大危机，却被莫夜煌的三角债密契欺骗，全部投入到了鬼蜮之城的基础建设项目中。
如果用玄幻一点的言辞来形容，就是血月的一部分，被密契切割，并且镇压在了这鬼蜮之城中。
不论哪一种说法都说明了一点，这座城市，乃至于城中的居民，皆被血月侵染，成为了血月的眷属，而主持密契的莫夜煌也不例外。
血色的光辉渗透到他的身心之中，一点点改变着莫夜煌，他很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本质，被血月的光辉改变了。
七情六欲渐渐变得淡漠起来，无法产生感动，也无法感到怜悯，心中空洞洞的，变得麻木不仁。
情感的虚无化只是一个开端，紧接着，是认知的异变，而这种异变，近乎一种反转。
左右对称的景色，在此刻的莫夜煌看来极其难堪，唯有非对称，不规则的畸形，才能让他感到舒服。
充满生命力的花朵与绿叶，也让他感到极其的“丑陋”，让他很想将这些东西摘下来，狠狠踩碎，看着那花卉绿叶与泥土混成破碎的支离破碎，才觉得这是一种“美丽”。
一言蔽之曰，如果说常世种种，皆是秩序的一种体现，那么被血月侵染后，莫夜煌此刻的认知，已经偏离到一个与秩序格格不入的领域中，而这个领域，是混沌的领域。
而这种混沌化，不仅体现于认知层面，莫夜煌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他双手的肌肤与血肉，此刻已经有一部分脱离了“秩序”的束缚，犹如液体一般诡异的蠕动起来，无序的重组着，却始终无法呈现出固定的形态，这是混沌化的迹象。
“这就是拥抱血月后的馈赠吗？感觉还挺有趣的。”
莫夜煌没有在乎自己的异变，因为他此刻只是一个分身，如果能借此亲身体验一下血月的奥秘，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而此刻，李苟丹携着众多怨灵，依旧与南宫月厮杀着，对这一幕，莫夜煌又有了几分新的感触。
李苟丹以及那些怨灵，依旧记得南宫月，也记得当初南宫月相处时的种种，在这些记忆中，他们并不一定怨恨南宫月，只是，他们的认知已经彻底变异了。
李苟丹依旧对南宫月有着深深的倾慕与眷恋，但他却发自内心的想杀了南宫月，甚至将她彻底肢解，碎尸万段，然后彻底吃掉，以此让南宫月彻底解脱，而李苟丹发自内心认为这就是善。
爱情的火花，在混沌化的认知中，却缔结出另一种结果，那是一种充满疯狂与毁灭的恶果。
不过莫夜煌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这很有怨灵的风范。
莫夜煌觉得李苟丹与南宫月的厮杀，一时半会都决不出胜负，便不打算管了，从容迈步，往府邸中走去，南宫月欲阻之，一剑荡八方，但南宫月骤然眼前一花，莫夜煌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下一瞬间，莫夜煌就越过了南宫月，出现在府邸的门口。
“哦呵，不错嘛，人物模板变更后，连职业技能都改变了，这种移动方式，就命名为幽步吧。”
莫夜煌没想到被血月侵染后，自己居然随之获得了一些近乎天赋神通的能耐，或者说，他的身上呈现出了一些有别于秩序领域的特性，从而产生了方方面面的变化。
一步踏出，并非移动，而是以近乎“跳跃”的方式，从那一端抵达了这一端。
莫夜煌此刻没有深究幽步这种移动方式蕴含的奥秘，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这栋大门。
这座府邸，乃是烈火老祖当初手头有些闲钱时购置的，占地面积颇大，尤其是这门面乃是上等木材所制，甚是阔气，但此刻，这门看起来极为诡异，泛着幽幽的色泽，更有难以描述的影子在表面一闪而逝，莫夜煌站在门前，便已感到一股强大的抗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