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华：“这倒不是。……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这些游戏写进磁带里，然后卖磁带。”
……
美国，芝加哥。
威廉·诺兰并不掩饰自己正在把计算机从中国卖到美国的事实。
当然，威廉·诺兰绝对不会向任何人说他有三个马甲嵌套的公司在偷偷搞卖违禁品给中国的生意。
至于他的马甲公司早就在搞卖违禁品给苏联的生意这件事，威廉·诺兰甚至都没跟顾维钧说。
要不然为啥诺兰和顾维钧谈如何运输管制出口商品的时候，一出口就胸有成竹的样子，那都是前几年做了不少苏联单子了。
“贵公司每天一百二十个航班，每架飞机的起飞时间、降落时间、卖出了多少张票、卖出了什么座位，我想一定让你们的统计办公室十分头疼，因为我坐飞机的时候就至少遇到两次卖错的票。”
诺兰在美联航的芝加哥总部，与CEO威兰德侃侃而谈。
“只要机器能够做到的事，机器一定比人可靠。只需要一台计算机，在芝加哥起飞的所有航班的信息，你们都可以交给计算机来完成，不会有任何疏漏，不会出票重复，更重要的是，原先雇佣5名员工才能完成的工作，现在你们只需要雇佣1个人。”
威兰德也不是对计算机一无所知的人。听了诺兰的介绍，他问诺兰：
“这些知识去年雷明顿·兰德公司的推销员已经向我灌输过了。议员先生，但我有一点疑问必须弄明白。您所说的中国计算机，你是如何从中国人手里拿到的？”
“哇哦，这事不便细说。我只能提示您，”诺兰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我和中国驻美国的大使，啊不，可能是代办，顾先生，是非常好的朋友。这些计算机都是中国军方使用的高性能计算机，绝不是UNIVAC-1那种商用货色。是我走顾先生的关系，再贿赂了中国的工厂、海关还有军方的人，才从隐秘的渠道拿到这些计算机的。”
威兰德：“希望您提供给我的报价也不是军用高性能计算机的报价。”
诺兰：“很显然，虽然是中国军用的高性能计算机，但我是非正常渠道获取的，因此即便加上了我打通关节的成本，它的性价比也绝对能碾压雷明顿·兰德或者IBM。”
诺兰的助理将一本资料递给威兰德，又递过去一页报价单。
报价单的字体印得很大，“每台计算机$799,800”这行字在最显眼的位置。
威兰德眼睛瞳孔稍稍放大，他确实是动心了。
雷明顿·兰德公司的推销员提供的价格表，一台UNIVAC-1的价格依据不同配置，在115~125万美元之间。这种中国计算机每台80万美元。
就不用按诺兰吹嘘的“性能碾压UNIVAC-1这种民用计算机”了，只要是和UNIVAC-1相当，甚至性能略差一点点，美联航都会毫不犹豫选择中国计算机。
“其余的细节您跟我的助理谈吧，”威廉诺兰起身，“我要去纽约，看我的球队横扫纽约尼克斯。祝愿谈判愉快。”
第六十四章，宋景诗
往美国卖多少台计算机合适？这是个得反复权衡研究才能得出的数字。
卖多了，大量科研机构甚至武器研发机构获得足够的计算机，能间接推进美国科技及军事装备的研制进展，亏。
卖少了，市场上计算机短缺，那么IBM、雷明顿兰德以及其他新冒出来的电子公司的计算机性能差一些却也不愁卖，巨大的销售额=巨大的利润，那么美国的计算机产业就会因此加速发展，亏。
唐华这半年琢磨的都是如何取一个恰到好处的数字，让美国的计算机数量停留在一个对我方最有利的平衡点。
之前唐华的估计是100台刚好市场饱和，但诺兰议员让他的手下做的市场报告，唐华看过之后觉得有一部分说得很对，之前估计的数字保守了。
即便是政府和商业部门使用计算机，在尝到甜头之后，原本没打算购置计算机的相邻部门、友邻公司，也会在市场上寻购计算机，这个市场被“培育”起来了。正如1950年和1951年，T50和T51计算机在苏联的销量上涨内因一样。
在上海，唐华又和李强碰了个头，两人合计，1955年2月之前把120台翻新机出给诺兰；1955年3月开始出C55，供货量保持在每个月5~10台。
这大概会让中国这边的利益获得最优解或者在最优解附近。
考虑完这些不能直白说出来的事情，接下来就基本是好消息了。
主要的好消息是1954年会增加数千万美元的对西方出口额，去年对西方的进出口贸易就是出超，今年还得继续出超——诺兰建立的违禁品出口渠道虽然安全而且畅通，但他的渠道运营能力有限，8、9、10月份各弄到了两三百万美元的违禁物资，这个数字远低于计算机的销售收入。
另一个好消息是中国与法国、瑞典的暗中接触，这两国政府当然没法交流，但一些胆大包天的海运商表示可以试试操作此事。
附带着还有一个意外的利好，那就是一小群荷兰商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在法国找到了中国驻法外交人员，表示法国与瑞典能走这条路赚钱，他们也能走。
……
“我个人觉得，荷兰人做这种生意可能比法、瑞更有利。瑞典在远东啥殖民地都没有，法国势力刚刚被赶出印支半岛，而荷兰在东南亚还残留了很多殖民地。有殖民地而且离中国近，那荷兰的货船晃来晃去瞅空晃进中国港口就容易多了。”
这话是总会计师说的。总会计师这次不是来上海假装养病，而是来办事。一到年底，总有副总理级的领导人来上海视察，这在50年代几乎就形成了惯例。
还好现在总会计师来上海是帮上海理清地方关系整顿金融的，不是春节前来要钱的。
唐华：“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美国和中国能稍微缓和一点，别天天在公海上张牙舞爪，拦截开往中国的货船要赔钱。英国人对这个意见应该最大，按说英国也该劝劝美国了。”
总会计师：“他们啊，现在不喊赔钱了，喊的是‘还钱’”。
唐华：……
是还钱，常凯申借的，我们一直不认。
最大的一笔还是顾维钧1948年从美国借到的，10亿美元。本来民国还在的时候，约好用关税和盐税抵押，到还款的年份，中国海关的关税结余自动转账到美国去，直到本息付清为止。
现在民国貌似没了，但美国说民国还有，就是你中华人民共和国，你们得继承债务。中国当然不继承，这就开撕了。
总会计师：“算了算了，说点高兴的事。青藏公路下个月就要通车了。”
唐华：“是个好消息，前两天报纸已经打预告了。”
……
青藏公路自1950年初动工修建，总共历时将近5年。
在色齐拉山，解-放-军修路部队和支前民工总计一万一千多人，正在攻克最后一座山的最后一段路。
在过去的4年，二郎山、折多山、雀儿山、矮拉、宗拉、格拉、加皮拉、达马拉、年拉、郎拉、业拉、安鸠拉……一座一座的山被踩在脚下，修路地区的海拔也从起始时的2000米攀升到4400米。
10月底的青藏高原已是滴水成冰，泥土冻结得像坚石一样。爆破声、锤打钢钎声荡漾在深山峡谷中，这就是建设西藏高原的进行曲。
1954年7月，大喇嘛和班禅从拉萨去北京开会，色齐拉山还没有通公路，西藏代表团是人走轿抬翻过去的。
54年12月，西藏代表团要从北京返回拉萨，他们从北京回来的时候，这里就会通上公路。
“铁道部第一勘测设计院的勘探队上个月已经出发了，”总会计师说，“他们打算用3年的时间，对从兰州到拉萨这两千多公里的线路做一次考察，搞清楚如果要修一条铁路到拉萨，应该走什么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