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畅然点点头,“这个方针可是贯穿始终啊。”
骆宁说,有些地方,你努力学习,勤奋工作,发挥自己的能力,你就能得到正向的回报,不断往上走,走向人生辉煌;但有些地方,你做这些事,却不会取得成功,甚至引来杀身之祸,你只能走另一条路,做坏事,当恶人,奇了怪,也能从胜利走向胜利……
听骆宁这样说,徐畅然频频点头。两人观点比较接近,饭桌上聊得投机,徐畅然终于壮起胆子,委婉地问了个比较隐私的问题,骆宁从那么好的位子退下来,是怎么考虑的?
骆宁似乎不在意,对徐畅然说,这是他的“战略转变”,年轻时从没想过出国,一直以为自己会在这块土地上生老病死,但后来渐渐改变,现在的想法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我在美国安个家,那边也有亲戚朋友,能呆下去,国内还有生意,暂时不会放弃,我可以两边跑,只是距离远了点。”骆宁说道。
“国籍怎么考虑的?”徐畅然问道。
“你知道,国家不承认双重国籍,这边的还得留着。”骆宁说道。
“将来可能会搞实质性的双重国籍吧?”
骆宁笑着点头:“需求很强,这些年过去的人太多了,他们很多人和我一样,希望两边来去自如。”
“按照这种计划,你必须放弃那个位置?”徐畅然问道。
骆宁摇摇头,“这不是主要原因,虽然那个位置报酬丰厚,我也不留恋,还是愿意出来自己做生意,畅然,你没在国企呆过吧?那是一种非常……非常没有效率的经济形式,在所有的经济形式中,可以说它是最差,但却做得那么大,还能进入世界多少强,真的是很……很荒诞的事情。”
“是吗?你指的是……”徐畅然对这个话题有兴趣,希望骆宁能多谈点。
“拿的是最好的资源,效率却很低下,赚了钱,都……亏本也不担心,有银行兜底。这不是经济组织,它不会按照经济规律办事,就是政治……如果你想改变现状,很难,基本没有可能,那我只好……”骆宁说着两手一摊。
“理解,有的地方不能呆久了,呆的时间长了,你就被它改变了。”徐畅然说道。
“畅然,不愧是作家,说到点上了,我要是再在那个位置干下去,不光我自己嫌自己,你肯定也会嫌我,哈哈哈……”骆宁大笑道。
这顿饭两人聊了很久,徐畅然有一种找到同道的感觉,两人的思路有很多接近的地方。
骆宁说,他的思想经历过颠覆后,变得很决绝,因为他看到的东西太多了,知道真实的状况是怎么回事,不抱太大希望。
华国目前面临两种力量的争夺,一个是现代化进程,一个是历史周期律,这两种力量谁会取得胜利,过程会如何推演,关系到国人的命运,需要认真对待。
不过,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在意识到这点的人中,不少人抱有乐观的想法,认为民智已开,社会在快速向前发展,历史的悲剧不会重演。
而骆宁和徐畅然对此看法颇为一致,不便多说,以行动为准,他们采取了相似的行动,这也算是一种共同的命运,足可共勉。
夜里上床后,把今天选的书拿出来,一共选了十本,首先读的是一本《铁托内幕故事》,这书是1981年新华出版社出版,作为内部发行,没有公开销售,所以很多人不知道有这本书。
这本书的作者米洛万?吉拉斯算是一个奇人,他和铁托是多年的老朋友、老同事,却逐渐在政治上分道扬镳,并被两次判刑坐牢,写了不少书,在国际上颇有影响。
共产主义体制有一个特点,它以自我宣称的真理性直接统治人性,因而在这种体制下,独立的理性就变得很困难。如果从思想层面反思肃反,它就是消灭这种独立理性的,而吉拉斯就是一个偶然。
有人问过,为什么华国没有出现吉拉斯这样的人?是文化上的原因,还是消除的手法更为严酷?徐畅然也想对此研究一番。
看了一阵书,手机QQ有信息,是刘雅菁发来的,她发来信息一般是有什么事,“畅然,睡了吗?”
“还早,在床上翻翻书。”
“昨晚我做了个梦。”
“嗯。”徐畅然等着她继续。
“梦见我被绑起来了。”还带了一个尴尬的符号。
徐畅然看着笑了,骄傲的刘处长,你也有今天!想了想回道:“是不是政治上的原因?官场上的事情?”
“不是。”
徐畅然看着手机屏幕,长叹一口气,话题聊到这个份上,就怪不得我了,他写道:“那属于春梦范畴了。”
第1402章 主流岁静
“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清楚。”刘雅菁写道,带了个调皮的笑脸。
徐畅然慢慢给她分析:“你平时在工作和生活中,有没有人想打你主意,男人对女人那种?”
“很少。”
“想潜规则你的呢?”
“什么话,当然没有。”
“那就对了,因为你们家的情况,还有你的气势,让人敬而远之,你作为已婚妇女,对这点并不在意,这是你的表意识,但潜意识就不一样了,潜意识可能希望发生点什么,于是就有了昨晚的梦。”徐畅然写道。
“你的意思是我有sm属性?”
“不是,不要把捆绑和sm划等号。男女之事,一般男人是攻方,女人是守方,你在梦中让自己被绑起来,等于是放弃防守,告诉男人来吧,没有危险。当然,这只是潜意识啊,你别当真。”徐畅然写道。
“哈哈,真会分析,那你说说,这种梦会不会变成现实?”
“梦只是反映人的某种状态,而不是预测兑现什么。”徐畅然写道。
两人聊了一阵后道别,刘雅菁说和徐畅然聊天很高兴,她没有和别人聊过这类话题,徐畅然说没什么,他什么话题都能聊,话题的自由彰显人的自由……
聊完天,徐畅然继续看书,或许是心情转换,换了一本书,是一本传略,传主的名字没见过,但也不是无名之辈,而是给某二号人物做过秘书。
要是在书店碰到这种书,估计不会拿起来翻,但这些书不是公开发行的书,意义就不一样了,即便没有听说过的人,也有兴趣翻翻,里面有一些细节,不经意地反映历史真实。
传主的经历够曲折,以前在东北局时也是个人物,文革期间被打入京郊某监狱,在里面呆了4年,4年中见过阳光的时间不到24小时,吃的饭碗里总有一层沙子,明显是不想让他吃饱饭,几年时间体重减了四十多斤,瘦得不像人样。
成天呆在牢房里,他是靠什么活下去的呢?就是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一件一件事拿出来重新琢磨,倒也琢磨出一些以前没体会到的道理。
书中提到一件事有点意思,相当于今天的“地域黑”,说的是45年林彪到东北主持工作,林是南方人,对东北人进行观察,得出的结论是,东北人太顺从、驯服,像绵羊一样,没有男人的血性。
这些年《乡村爱情故事》以及一些东北剧走红,燕京城里东北人也不少,不时听到人议论,给徐畅然的印象是比较“彪”、“虎”,还有那句“你瞅啥”、“我瞅你咋啦”的彪悍故事,和林的结论似乎有差别。
林说这些话时,传主也在场,他本人是黑龙江人,别人没有吭声,他忍不住反驳说,东北人要是没血性,抗日联军14年的抗争怎么讲?林没有和他继续争辩,但两人因为这事闹得不快,加上其他一些事情,也是传主在文革期间被整的一个原因。
书的作者对这事提出了自己看法,林到东北时,正是伪满洲结束的时候,很多人在日本人残酷压迫下,还保留卑躬屈膝的习性,从这点来说,林的观察也没错。
还有一点,55年共和国授勋,将帅一共授出1600多名,按地域分布,出来几个将军省,前三名都在南方,江西第一、湖北第二,湖南第三,四川则出了四个元帅,都在南方,相比之下,东三省的将帅远不能和南方这几个省相比。
55年的将帅,往前推二、三十年,就是军中的“反骨”,是需要点血性的。这样一比较,林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当然这种比较不严谨,有历史原因。总的说来这是小事,算不上“地域黑”,心态宽容点,哈哈一笑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