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明春 第114节

 王渊走过去,坐在床边,握住宋灵儿的手说:“你怎么知道,这次就能怀上,而且还肯定生儿子?”

 宋灵儿笑道:“试试看呗。”

 “这玩意儿能试?”王渊非常无语。

 “来嘛,”宋灵儿或许是因为要走,今天变得无比大胆,还一本正经的问道,“喂,你知道怎么做吗?”

 王渊随口瞎说:“没试过。”

 宋灵儿顿时苦恼:“我也没试过,这可怎么办啊?”

 王渊躺在她身边:“要不我们就躺着聊天吧,或许躺着躺着,孩子就生出来了呢。”

 “我又不是傻子!”宋灵儿气得发笑。

 王渊翻身侧躺,对着宋灵儿的脸,伸出手指戳她脸蛋:“皮肤真好,跟煮熟的鸡蛋一样。你整天在外边疯,怎么没有晒黑晒糙啊?”

 宋灵儿听了心头高兴,得意道:“天生丽质。”

 “哟,还会用成语。”王渊打趣道。

 宋灵儿说:“我这两年跟着先生,学到的东西可多了,不是以前那个野丫头。”

 “让我抱一抱。”王渊说。

 宋灵儿感觉身体一热,主动蹭过去:“你抱吧,我喜欢你抱我。”

 少男少女抱在一起,没有多余动作,只静静体会此刻的甜蜜温馨。王渊是不想趁机做什么,宋灵儿则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可能是出于本能,宋灵儿软绵绵躺在王渊怀里,突然仰头在情郎唇上啄了一口,还傻乎乎问:“这是不是亲嘴?”

 “你从哪里学来的?”王渊问道。

 宋灵儿答道:“我很小就听说,男人和女人如果成了情侣,就一定是要亲嘴的。”

 王渊好笑道:“等你答应嫁给我,我就教你真正的亲嘴。”

 宋灵儿迷糊道:“刚才不就是吗?”

 “不是。”王渊说。

 “那你快教我真正的亲嘴!”宋灵儿跃跃欲试。

 王渊把她抱在怀里:“不教,除非你答应做我的妻子。”

 宋灵儿顿时噘嘴道:“不教就不教,反正为了你的前途,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但我也不会再嫁给别人,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这样就足够了。为什么非要成亲呢?”

 “你怎么如此死心眼啊!”王渊特别郁闷。

 宋灵儿突然笑道:“不说了,快抱紧我!”

 王渊轻拍她的肩膀:“我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宋灵儿好奇道。

 王渊从枕下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赫然是一副耳坠:“好看吧?”

 “太漂亮了!”宋灵儿高兴得坐起来。

 这是一副玻璃耳坠,那天顺手买的,放在明代堪称极品药玉,因为工匠生生把玻璃做成了不透明(普通货色属于半透明状)。

 耳坠的玻璃珠呈金黄色,眨眼看去,还以为是黄金制品,但比黄金更加闪耀,一点玻璃的特征都没有。

 中国古代玻璃的发展,主要分为几个阶段。

 先秦到汉代,以铅钡玻璃为主,制作工艺比较原始。

 南北朝突然迎来大发展,变成高铅玻璃和碱玻璃,而且掌握了玻璃吹制技术。

 这些技术到宋代发展至巅峰,北宋的主流玻璃制品,依旧是高铅玻璃和碱玻璃。但是,已经可以造出透明如水晶的玻璃,勉强达到了制作望远镜的程度。

 元代沿袭南宋技术,相较于北宋,制作工艺略有退步。

 到了明代彻底跑偏,怎么不透明怎么整,完全不透明的玻璃堪称极品!

 宋灵儿手里的玻璃耳坠,便是极品。

 这丫头拿着耳坠爱不释手,认真端详好半天,才笑着说:“快给我戴上!”

 王渊坐在她身边,盯着耳朵仔细寻找,尴尬道:“呃……好像你没有打耳洞。”

 宋灵儿稀奇道:“还需要打耳洞吗?”

 “要的,”王渊很无语,“我再帮你换一副吧。”

 “不用,”宋灵儿夺过耳坠,塞进怀里说,“戴不戴无所谓,是你送的就好。而且很漂亮啊,每天都可以拿出来看看。”

 两人复又躺下,抱着说了一阵情话。

 突然,王渊正色道:“此次回贵州,你身边要随时跟着护卫,不能胡乱吃别人的东西。你那从兄有子还好,现在他儿子死了,必然引来他人觊觎。你在贵州表现得越强势,就越容易被族人嫉恨。切记,切记!”

 宋灵儿点头说:“我记得了,保证不乱吃别人的东西。”

 历史上,安贵荣死后,安氏家族斗争混乱得一匹。

 宋然死后,宋氏同样如此。

 其从子宋仁嗣位没两年,年轻力壮的,莫名其妙就死了,改由宋仁的弟弟宋储嗣位。宋储也死得很快,由其子宋夔嗣位——就是在族学被王渊暴打那个。

 宋夔同样早死,儿子刚长大又死了,连子嗣都没留下,由宋夔的堂兄宋镐嗣位。宋镐依旧死得快,由其长子嗣位,宋一清代理。宋镐的长子刚刚成年,又死了,由其幼子嗣位,宋一清继续代理。

 如果按照原历史发展下去,宋家更换了这么多领袖,估计王渊都还活得好好的,因为期间也就过去几十年而已。

 水东宋氏的衰落主因,并非地盘骤然缩小,而是家主死得太快,平均不到十年就要换一个。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万历年间,好不容易内部稳定了,结果遇到播州杨氏叛乱。

 那时的宋家领袖宋承恩,乃是播州杨氏的未婚女婿,被老丈人骗去逼迫叛乱。宋承恩忠于朝廷,宁死不从,一直遭到老丈人软禁。虽然后来被解救出来,但没多久便死了,连婚都没有结,更别提留下子嗣。

 宋承恩如此忠于朝廷,却摊上脑残的叔叔和堂兄弟。他死得莫名其妙,多半是被叔叔谋害的,死后不久叔叔起兵造反,被朝廷斩首。堂兄弟又起兵造反,被朝廷斩首,这次直接取消宋氏的土司资格,水东宋氏就此消亡。

 宋灵儿这次回去,一旦表现强势,必然凶险莫测。

 王渊说道:“我给魏巡抚、席师、宋马头(宋坚),还有以前的同窗,都写一封信过去,让他们帮着照顾你。你又可以获得镇守太监的支持,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既然宋仁死了儿子,那就可以支持宋公子继承宣慰使,他毕竟是当代嫡长孙!”

 宋灵儿笑道:“你怕我被人害死啊?”

 王渊说:“你心思太单纯,恐怕吃不透这些尔虞我诈。”

 宋灵儿笑道:“先生早就帮我谋划过了。”

 “那还好。”王渊道。

 宋灵儿突然翻身,趴在王渊身上:“咱们快来造小人儿,我大哥(宋公子)立志教书,可不会做什么宣慰使。你让我生个儿子出来,让大哥先勉强做着,等咱们的儿子长大就能当土司!”

 “别这样好不好。”王渊感觉自己被女流氓侵犯了。

 “我不管,今天必须造小人儿。”宋灵儿开始扒王渊的衣服。

第165章.165【更行更远还生】

 宋灵儿说“明日”便走,明日复明日,足足在京城又住了半月。

 王渊的肋骨已经不痛了,但肯定还没有彻底愈合,不宜做任何剧烈运动。他每晚只能乖乖躺好,双眼饱含屈辱的泪水,任由那残暴女将军百般蹂躏。

 远在河南,烽烟遍地。

 户部右侍郎黄珂即将启程,前往河南总督粮饷,并带着五万两太仓银出发。

 就此,杨廷和包揽河南战事,提督军务彭泽、提督粮饷黄珂、骑兵统帅仇钺,全都是杨廷和的心腹之人!

 内阁首辅李东阳,再度请求辞职,皇帝不允。

 黄珂即将出发,宋灵儿突然前来拜见。面对这个女锦衣卫,黄珂有些哭笑不得,抱拳道:“不知宋千户造访,有何要事?”

 宋灵儿一本正经道:“听说黄侍郎即将率部出京,我来与你同行,路上也方便些。”

 “如此,倒也无妨。”黄珂说道。

 言官们已经炸了,弹劾宋灵儿的奏章,甚至比之前弹劾王渊还多。一是她的女儿之身,二是她为土司之女,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适合做锦衣卫,更别提直接授予锦衣卫千户。

 弹劾奏章越多,朱厚照笑得越欢,甚至很想把那些言官叫来,当面欣赏他们气得跳脚的样子。

 宋灵儿道:“我还有要事,欲见聂夫人和黄妹妹。”

 “请便。”黄珂以为她们要说些妇人之间的私密话。

 宋灵儿被仆人带去内宅,聂夫人稍微有些惊讶,黄峨则一直强颜欢笑。

 宋灵儿一身戎装,开门见山道:“黄妹妹,我晓得你喜欢王渊,对不对?”

 黄峨矢口否认:“没有。”

 聂夫人不悦道:“宋小姐,不可乱说,这关乎小女名节。”

 宋灵儿一改没心没肺的样子,正色道:“我又不是瞎子?刚开始还不清楚,但后来就明白了,你每次见到王渊,眼睛就好像在发光。我也喜欢王渊,王渊也喜欢我,他还曾请求陛下赐婚。”

 聂夫人更加不高兴:“宋小姐这是来示威的吗?”

 黄峨弱弱道:“既是姐姐情郎,小妹不会再有非分之想。”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宋灵儿笑道,“陛下赐婚我已经拒绝了。王渊是从贵州大山里走出来的,他能考上状元不容易,娶我这个土司之女必受影响。黄妹妹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他。我在京城认识的朋友不多,女的就更少,就数你品性最好。王渊娶别的女人,我心里不舒服,如果他能娶你,我是乐于接受的。”

 黄峨又惊又喜,愣愣看着宋灵儿,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宋灵儿又对聂夫人说:“聂夫人,王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把女儿嫁过去,保证不会让女儿受委屈。”

 聂夫人不可能当场答应,因为就跟捡人剩下的东西一样。她不置可否道:“我自有主张。”

 宋灵儿递给黄峨一封信:“黄妹妹,你们须得主动一些,请媒人前去说亲。王渊肯定不愿意,到时候把这封信交给他,这桩亲事自然就成了。”

 黄峨双手接过信封,问道:“宋姐姐打算离京?”

 宋灵儿拍拍腰间绣春刀,笑道:“陛下授我为锦衣卫千户,我这就回贵州带兵打仗,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说不定我已经是威震西南的女将军了!”

 “宋姐姐真是巾帼女英雄!”黄峨一脸佩服,同时自惭形秽。她感觉王渊和宋灵儿,都是如此优秀,乃天造地设的一对,而自己则没有半点本事,渺小卑微得如同地上的蚂蚁。

 宋灵儿对聂夫人抱拳道:“聂夫人,我是个蛮家野丫头,不怎么会说话。反正就刚才我讲的那些,若有得罪之处,你不要挂在心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聂夫人哪还能计较,反而认为宋灵儿真情真性。她拉着宋灵儿的手说:“你来黄府玩过几次,咱们也算是熟人。刀剑不长眼,战场上须得小心,切不可鲁莽行事。”

 “多谢,告辞!”宋灵儿来得唐突,去得潇洒,抱拳转身就走。

 等宋灵儿走远了,聂夫人感慨道:“我年轻的时候,也读过一些小说演义。还以为巾帼女将军,只在话本里才有,没成想今天见到真人了。这个宋姑娘,真是天下奇女子!”

 黄峨嘀咕道:“王二郎也是天下奇男子,他们才是最般配的。”

 聂夫人笑道:“傻丫头,你也不差啊,改日我聘媒人去说亲,总得遂了你的心意。”

 “我哪有什么心意。”黄峨大窘。

 聂夫人笑道:“连大大咧咧的宋姑娘都能看出来,我这做娘的还看不出来?你都写在脸上啦!”

 “有吗?”黄峨捂脸跑开。

 暗恋男人是很私密的事情,羞于启齿,黄峨以为只有自己的贴身丫鬟知道。没成想,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让黄峨羞得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回到闺房,黄峨走来走去,心情复杂异常。

 她既惋惜王渊和宋姐姐有情人难成眷属,又为自己能够得偿所愿而欢欣。两相交织起来,也不知该伤心还是高兴,更有一种第三者插足的罪恶感。

 趴在窗前无所事事,黄峨拔下金钗,夹在手指间转来转去,突然没来由的傻笑起来。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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