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你的娘咧!
余通海又是愤怒又是灰心,连胡家这种声势滔天的新晋世家,都得在朱振的面前乖得像只兔子一样么?
这个时候,余通海才意识到朱振辣手剿灭张家所带来的深远影响。
整个江南世族都被这个棒槌的心狠手辣吓得胆寒了啊……
余通海脸色阴晴不定,一口怒气憋在胸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就那么憋着……
眼前他所能做的就是等,等着朝廷的军令下达,就立即调动巢湖水师,使得自己麾下不至于无人可用,好歹也得拉起一支人马给国公瞅瞅,咱不是啥事都干不成……
至于廖永忠的态度,余通海未放在眼里。
他还就不信了,几千人马到手,还能被吃饭的事情憋死?大不了他也学朱振那样出海剿灭海盗去…
第五百二十一章 感恩
知道真相的余通海眼泪一定会掉下来。
就当他以为,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唯独胡家愿意照拂自己,自己想着将来一定要好好回报胡家的时候。
胡家连族长都出动了,一溜烟似的跑到了淮安,跟朱振来了个何解。
对,全世界都欺骗了你。
有些人,真的是走错一步,便是众叛亲离。
朐县的县公廨客房内,朱振懒洋洋的与年迈的胡烈对坐,身份却没有高低贵贱。
面前的茶几上泡了一壶清茶,窗外阴郁绵绵,室内茶香四溢,驱散了阴寒,平添几分温润的暖意。不得不说,这个时节喝上一杯暖胃的茶水,的确应景。胡烈正说起淮安的造纸作坊,一脸艳羡:“老朽与淮安胡家几位族老都是多年的交情,也曾见过那新纸,当真是薄如蝉翼莹润如玉,韧性也是极佳,最关键的还是成本实在
是太便宜!可以想见,这等竹子生产出来的纸张,一经上市,必然成为天下读书人的首选,想不发财都不行!胡家遭受坎坷不断,却又得了意外之喜,想来只需沉下心好生经营,不
出十年,淮安胡家定然成为江南一等一的大族。”朱振点头道:“市舶司运营的当日,新式竹纸就将正式上市。这种竹纸的成本极低,质量极佳,胡家人有长远的眼光,不打算太高价格很捞一笔,而是走薄利多销的路线,
首先将竹纸的小路铺遍江南,然后远销海外。”“如此甚好,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此举定然使得胡家受到天下读书人的推崇。而民声有了,财富自然水到渠成源源而来,这才是一个家族所应该走的正路。天下终究有朝一
日会太平,谁的眼光长远,谁的家族才会有长久的发展。”
胡烈赞叹道。
二人绝口不提所谓的“贩卖兵器”之事……
事实上两人心里都清楚对方的意思。胡家忌惮朱振,所以方才偷偷摸摸的给余通海支持,而不是大张旗鼓的表态作对。朱振的罪名扣得着实狠,不过也是吓唬人的成分居多,不可能刚刚将张家剿灭,回头再
将胡家抄家。
那样一来,整个江南都会乱成一团,人人自危。
朱振要的是胡家的一个态度,而今天胡烈亲自登门商谈阳羡红茶的合作经营之事,便是来送这个态度……
都是聪明人,多余的话不必说。
“胡老爷子,您既然来了,何不随本伯一起前往市舶司衙门,见证下让大宋经济繁荣的市舶司?”
朱振发出邀请。
今日正是市舶司运营的日子,整个江南甚至北方的商贾汇聚,都等着看看这个模仿宋朝市舶司建立的衙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市舶司的成立等同于在海商的身上割肉,这是大家的共识了,只是这个肉到底割到什么程度,是不是能够让人忍受得了,那就一无所知了……
整个天下都很好奇。
胡烈苦笑一声,摇头叹气道:“伯爷还是没打算放过老朽啊……”
整个江南的士族商贾都在,这时候朱振拉着他一同出现,意味着什么不言自喻。从今而后,胡惟庸家族算是彻底上了朱振的船,想下都下不来。
当然,胡烈尚未意识到的是这条船上去了,可就没人想下来,赶都赶不走……
朱振哈哈大笑,揶揄道:“胡老爷子,何出此言?我与胡惟庸同殿称臣,一文一武都是国公手下的助力,互相亲近尚未来不及,怎么会为难你呢。”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自己家的胡惟庸,以及眼前的朱振,都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将来这两个后背,出将入相几乎毋须怀疑,现在民间就有“二十年后的朝堂必将由二人掌控”这样的传说,很多
人都承认这一点。
与朱振作对是不行的,那么搞好关系就是必然。
只有与他搞好关系,将来家里的胡惟庸才能跟他在朝堂上少些争斗。
胡家最擅长的便是拉拢关系,而眼前朱振的关系,绝对是未来朝中一等一的存在。
甚至胡烈再想,这位已经是国公的女婿,若是从胡家挑选出一位女子给他做妾也不算辱没了门风。
两人各有心思,刚刚起身,便见到徐梁新收的小弟,县令刘一闯从外面走进来。
这位老兄一贯衣着寒酸,因外面下着雨,所以一手打伞一手提起了官袍的衣角,露出一双满是补丁的管靴……
刘一闯一进门,便见到两个人的目光都一起聚焦到自己的脚上,诧异的地头一瞅,便咧嘴笑道:“下着雨呢,没舍得穿新鞋,旧鞋脏了也不心疼,还跟脚。”
神态自若,没有一丝一毫的窘迫拘谨。
朱振算是彻底服了这位,客客气气的抱拳道:“半年未见,刘兄风采依旧,本伯心中甚慰。”刘一闯哈哈一笑,抱拳回礼道:“怎么,伯爷生怕下官吃不起饭会饿死?那您可就得发发善心了,您是天下数得着的大富豪,接济接济咱这个穷光蛋正好显示一下助人为乐
的高尚品德。”
每次见到这位穷官,朱振总是意外的心神舒畅,如此既做事又紧守本分的官员,放眼天下能有几个?
他是真的敬佩!
“听闻刘兄家有高堂,已然八十高龄?”“正是。家严去世很早,刘某如今都已不记得他的容貌了,自懂事以来,便是家慈孜孜不倦的教诲,方才有了刘某的今日,所幸刘某虽然并无大才,却能谨守本心,为民谋
福祉,未曾辜负家慈的教导。前些时日某还曾与家慈言及伯爷之仁政惠及如本县父老,家慈听了很开心,说是会在菩萨面前多烧几柱香,祈祷伯爷长命百岁,公侯万代。”
说起自己的老母亲,刘一闯一脸严肃,眼眸中闪烁着温厚亲情,可见其对母亲的尊敬孺慕。
朱振抱拳还礼道:“老人家过誉了……听闻刘兄最近正在翻盖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