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卿心中感叹,朱振的这一手竞价招标据说在盱眙便玩了好多次,但是每一次都能产生很好的效果,不得不服。
他坐在第一排,与朱振相距不远,示意的看了张素公一眼,张素公心领神会,立刻朗声问道:“敢问伯爷,若是盐场的产量并不是向您所说的那般高产,又当如何?”
场内陡然一静。
朱振面上带笑,看着张素公说道:“本伯给各家的请柬,这位兄台可曾见到?”
张素公亦是笑容满面,拱手说道:“自然是见到的。”
朱振点点头:“请柬之上,本伯已经说明,若是不足五十万斤,自有本伯按缺额填补,就算是补不上盐,也自会补足钱财,兄台可曾见过这句话?”张素公言语恭敬,神情却是不卑不亢:“在下自然见过这句话,可是在下尚有疑问,空口无凭,在下要如何相信伯爷的话语呢?您是伯爷,朐县是您的治下,吾等巨额钱财
拿出去,若是您届时食言,吾等除了白白损失之外,却是无计可施,这不公平。”
此言一出,原本就肃静的场内顿时落针可闻。
不少人心中叫好,固然是张家公子,仗义执言,丝毫不惧朱振的官威,不愧是是新晋的张家双壁。
大家之所以犹豫,便是对于这一点的担心。
万一到时候朱振耍赖,谁能拿他如何?
可道理归道理,在朱振的威震江南的名声面前,却是无人敢提出质疑!
这相当于明晃晃的打脸,公开质疑朱振的人品和威信,谁敢不考虑后果?
杨勋等官员勃然大怒,就待发声训斥。
朱振微微抬起手,将身边的官员制止,双眼看着顾煜,淡淡说道:“出去!”
张素公愕然。
他以为自己出现幻听,让我出去?
自己此行可是代表着张家前来的!
你敢让我出去?
难道就丝毫也不忌惮张家的影响力,要如此羞辱张家?
张家子弟立刻有人豁然站起,双目喷火的瞪着朱振,咬牙道:“你说什么?”
朱振岂会怕他们一群孩子?淡淡的重复一遍:“滚出去!”
张家兄弟一瞬间脸面血红!
滚出去!
这是何等羞辱的词汇?
已然是将张家的脸面狠狠的剥下来一层,然后丢在地上再狠狠的踩上几脚!
场中一片哗然……
这朱振是吃错药了吧?张素公只不过是质疑了一句,你就要如此羞辱人家?没错,张素公的质疑是打了你的脸面,但是也不至于就要与张家不死不休吧?脸面对于一个世家来说,那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事情!财富可以快速累积,人口可以每年降生,但是名声却是一个家族时代积累而来,一旦丢掉,想捡起来可就不是那么
容易了!
是以,一个豪族世家可以舍弃大量钱财反而笑语晏晏,但若是谁敢伤了家族颜面,那就是不死不休!
朱振这等羞辱性的词语,就是要将张家的颜面剥干净,结下死仇!
张素公脸孔赤红,狠狠的瞪着朱振,心中却暗暗叫苦。他只不过是想借着质疑朱振的举措,在场内诸人的面前提升一下张家的地位,也顺带提升一下自己的影响力。在他想来,就算朱振心中恼火,又能对他如何呢?他可是代
表着淮安张家前来,难道朱振还能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便于张家翻脸不成?
谁知道这人还当真就翻脸了!
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张素公暗暗后悔。张家对盐场是志在必得的,若是不能在其中分一本羹,甚至是占据一个主要的地位,那对于张家的影响力将大大有损。可谁成想自己只是想要耍弄一个小手段,这朱振却
直接就炸了……
张素公面上愤怒,心中却在急速盘算,要如何挽回这样的场面。
可是他能忍,其他的张家子弟却忍不了。
张家子弟平素里心高气傲惯了,哪里受得了这般委屈,尤其是张素公最近些时日,声名渐盛,不知道多少张家子弟想办法巴结他。
如今眼看着朱振敢用如此的语气驱逐大兄、折辱张家,心里自然火气喷发,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中一张家子弟当即飞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戟指道:“朱振!休要欺人太甚!别人怕你,我们张家却是不怕!”
“放肆!”
杨勋拍案而起,大怒道:“何妨鼠辈,也敢在伯爷面前指手画脚,口出不逊?来人!”
屋外的卫兵早就发现了屋内的吵闹,早就做好准备,此刻听到杨勋的召唤,当即手持横刀弓弩一拥而入,数把强弩对准张家兄弟。
杨勋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而死内心比阎王爷还要阴冷的狠人,沉着脸下令道:“将这二人驱逐出去,若敢反抗,杀无赦!”
屋内的人全都吓傻了。
杀无赦?
不过就是质疑了朱振一句,就要杀无赦?拜托,你只是个伯爷而已,还将自己当皇帝了?
可是看着数名卫兵杀气腾腾的轰然应诺,大家全都噤若寒蝉,紧紧闭上嘴巴。
这朱振可是个实打实的狠人,手底下的官员也都随了的性子,一言不合就要“杀无赦”,太特么霸道了……
张家随行的子弟一个个气的眼珠子都红了,恶狠狠的眼神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嘴里的牙都快咬断了!
他们在张家自幼饱受优待,从小到大,自己何时受过此等折辱?
简直欺人太甚!可张家这群子弟,虽然冲动鲁莽,却不是个傻子,身旁这些卫兵身上那冲天的杀气有若实质一般涌来,让他们不敢稍动半分,唯恐被误认为他相对朱振不利,这些疯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