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涛想了想,点头道:“如此甚好。”
就看看你的图纸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不管正在打扫房舍的胡家族人,朱振与胡德涛一同走出禅院。
朱振看看左右,问道:“胡老不去么?”胡德涛笑道:“叔祖一向闲云野鹤的惯了,喜欢自由自在,不堪拘束。只有他感兴趣的事情,才会多关注几分精力,否则是一概不管的。在下所说的三十九人,便不曾包括
叔祖与舍妹在内。至于舍妹……呵呵,她的性情伯爷应当也有所了解,实在是顽劣得很,还请伯爷多多担待。”
朱振干笑一声:“呵呵,自然要担待……”
不担待又能如何?
那丫头的身手简直就是武侠级别,性子又是率真任性,自己若是招惹得狠了,发起火来揍自己一顿……
自己这个伯爷也就别干了,老老实实的卷铺盖回应天吧,在淮安丢不起那个人……
当胡德涛在县公廨朱振的书房内见到水师学堂的图纸,震惊得张大嘴巴,差点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胡德涛两眼放光的看着朱振,这是一个学堂?
我是偏居海外,不理红尘俗世很久了,可你也不能这么耍我吧?这哪里是一个学堂,分明是一座城!讲武堂、格物堂、算学堂、农学院、民学院……这个实验室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这座藏书楼,天呐!你打算要藏多少书,非得盖上九层高楼?实验室和藏书楼都是方方正正
的砖石建筑,看看横切面,这个藏书楼每一层的跨度超过十丈,没有墙壁、支柱等等承重物,胡德涛彻底晕菜,这要怎么盖?
怎么盖都是个塌啊……
胡德涛自忖以自己的经验和见识,这座高楼无论如何都是建造不出来的。
但是也许朱振可以做得到。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太过于神秘,不然胡氏家族也不可能精锐全出,选择支援他。
可是胡德涛还是不理解。
因为在胡德涛卡那里,你只是一个水师学堂啊,要算学院做什么?更离谱的是,你搞一个农学院又是为何?
不过看着厚厚的一摞几十张图纸,每一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图形、比例尺、建筑材料、建筑预期、详尽说明……
家两眼放光,这简直就是一张宏伟蓝图!
整座学堂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前所未有的知识,令胡家怦然心动!
越是前所未见的格物至理,就越是能让胡家感觉到热血沸腾!
因为这证明,老爷子的选择是对的。虽然宋室难以成就大事,但是胡家若是潜心研究这些东西,势必会给汉人带来些影响深远的东西。
这就足够了。
朱振案头的另一摞有关造船的图纸随意的摆放着,胡德涛示意一下自己是否可以翻看,得到朱振的允许之后,迅速一张一张的翻阅。结果越来越震惊,胡德涛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被震得麻木了……这艘名为“军山号”的战舰,全长228尺,水线长138尺,龙骨长108尺,船宽44尺,吃水19尺,排水量500
0料,装有100门火炮,船员780人……
胡德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且不说火炮是个什么东西,也不说5000料的巨船会是如何巨大,单单这108尺长的龙骨,你去哪里弄?这么大的船,龙骨细了肯定不行,否则别说是抵抗海上的风浪,恐
怕没等下水船身就断成两截儿了……可是若制作108尺的龙骨,那棵巨树的高度恐怕要在这个数字的两倍以上……
200尺的巨树?
你可别扯了……
看着如同嘴里塞进一个鸭蛋的胡德涛,朱振心中暗爽。什么传承数百年,以振兴大宋为己任的汉人家族,在哥们面前,不也得乖乖的显露出你的无知和落伍?就算你家再牛,也得在一千年后的科技面前俯首称臣!
第四百二十九章 危机前的宁静
对于胡德涛表现出来的这种神色,朱振的内心很是欣慰。
这位胡氏家族悉心培养出来的年轻人,在朱振看来,对于所谓的宋室并不是一味的忠心耿耿,比起那些老家伙来说,更加在意彰显个人价值。
对于投奔自己的人,朱振向来是区别对待,对于这种曾经远赴泰西之地,视野更加开阔的年轻人,朱振更愿意多花一些心思。是故,朱振的声音充斥着无尽的诱惑力,“胡氏家族为何孜孜不倦的追求复兴大宋?在本伯看来,什么宋室的恩惠,宋室移民,都是虚言,真正让你们家族孜孜不倦的付出
努力的,其实是彰显家族的价值,造福所有的华夏百姓。”
“可是你看看,复兴大宋真的是那么容易的吗?而彰显家族的价值,真的只有复兴大宋一条路吗?”“假如你们弄懂了,如何建造这座九层高楼,会不会让世人崇拜你们呢?若是你们能掌握建造九层楼以上的办法,会不会让整个家族变得更加伟大?再比如,你们明白如何
在海上建造更快的船只,让我们华夏的商船不必在牺牲于海浪之中,是不是会获取与妈祖一样的身份和地位,更让人尊重?”
“再比如,我们华夏人讲究格物致知,若是天有多高,海有多深的学问,都是你们家族研究出来的,到时候读书人吟诵诗书,寻章摘句的时候,会不会喊一句,胡子云?”
一番点醒式的反问,朱振说的唾沫横飞,胡德涛则越听越兴奋,当然更多的是懵逼。
这些问题,胡德涛从未想过。
现在想想,眼前这位伯爷虽然年轻,但是思维异常开阔,举止言谈都仿佛蕴含着世间真理一般。复兴一个王朝谈何容易,这一次宋室陷入危机,真正愿意站出来的,也只有朱元璋一人,而朱元璋是否真的忠心宋室,尚有待考量。胡氏家族,哪怕将全家族的力量都贡
献出来,在洪涛滚滚的历史大潮中,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与其让家族子弟将生命花在这种地方,还不如真的如同伯爷一般,研究研究格物致知,做让后人敬仰的人。
一向是自诩天资聪明的胡德涛,自忖家族荣耀的胡德涛,第一次开始怀疑家族使命,第一次开始怀疑人生。朱振望着神色有些呆滞的胡德涛,继续诱导道:“小事情做的好,也能有莫大的意义与荣耀。想必复兴大宋,可能本伯让你去做的事情,确实不值一提。但是本伯也不得不
说,你自忖若是连这些小事,你们都做不好,你们真的能做改朝换代,这种惊天伟业吗?”
胡德涛的内心彻底被扭转了。
他甚是不知道,自己如何离开的朐县县公廨,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的禅院,失魂落魄的胡德涛,令胡家上下以及刚刚回到禅院的胡家老者乃至胡井雪都很是疑惑。“兄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朱振给你偷偷使了妖法?我跟你说,他也经常把我搞成这个样子的?他欺负我一个小女子也就罢了,竟然敢欺负你,你且等等,我现在就替
你教训这个坏蛋。”
胡井雪气的如雪的双腮鼓鼓的,然后从腰间抽出宝剑,看样子就准备去砍掉朱振的人头。胡井雪对朱振太了解不过了,别看这家伙整日笑嘻嘻的,但是却最善忽悠人,在淮安才多久,便将盘踞淮安多年的世家豪族玩弄于鼓掌之中。自己兄长肯定是不经意间,
着了朱振的道。
老者吓了一跳,赶紧拽着胡井雪的手说道:“稍安勿躁,且待叔祖问询一番。”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