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之乱,江南率先揭竿而起,这些打着各种旗号的豪强,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便是朱元璋早期也控制不了部下去劫掠,更不要说其他人。
所以此时小娘子基本上已经认命了。都说军山是片净土,自己怀着最后的希望来到这里,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这些年自己东躲西藏,风餐露宿,将孩子养成那么大,吃尽了苦头,也没少让人欺负,这种当街行淫的事情自己也不是没经历过。若是这群人轻薄了自己,能够放过孩子
,自己也便是忍了。大不了孩子承认之后,自己在寻死路,以保住孩子的尊严。
至于自己的死活,小娘子从来没有在乎过。
那孩子被踹了一脚,虽然难受,却依然咬牙切齿的从地上捡起小块石头去投掷那些青皮,嘴上叫喊着放开我娘。
杨德白的心思刚才还都放在朱振身上,此时见忽然有块肥肉喂到嘴边儿,心里顿时瘙痒难耐。眼睛在小娘子屁股蛋儿上扫来扫去,喉结猛烈的抽搐,这军山是个好地方啊,别的地方的小娘都是瘦削的过分,可眼前这小娘身材虽然娇巧玲珑,可肥瘦有度,尤其是臀
部的挺翘,浑圆饱满,似乎将襦裙都撑起来了一般。“你军山不是厉害吗?今日小爷便在你军山玩弄你的女人,你若是敢说个不字,我便给你盖上给造反的名头。你以为你手下的兵士都是听你的吗?常茂也好,朱沐英也罢,
那都是听主上的,他们谁敢得罪我?”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耐不性子,一把推开了老农的柴门,上前一把按住了老农的锄头,压低了声音对着老农质问道:“秦叔,咱们检校也是要脸面的,可不允许这杨德白如
此泼污。”
坐在田埂旁吃馒头的小家伙也一脸愤怒道:“是啊,爷爷,草堂的叶夫子常跟我们说,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遇上这种事情,我们要管的。”那老农怜悯的看了一眼正在受委屈的小娘子一眼,表情瞬间坚硬,依然摇头,做了检校便身不由己,今日之事自己大可以出手,但若是惹得军山高层的怀疑,稍微一调查
,自己这群人的身份多半便会暴露,到时候如何完成监视朱振的任务?
况且杨德白如此生事,正好给自己机会,了解一下军山的行事风格。
当下对年轻人呵斥道:“莫要生事。老实的呆着,谁若是违反命令,便给我滚回应天受罚。”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尖锐的鸣镝之声,接着便是密集的脚步声。刚才还在帮着乡亲们干活的兵士,在常茂的带领下,提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五花满门的武器,有锄头,有砖头,有从孩子们手里夺来的小号弓箭,更有甚至提着一口铁
锅,朝着这群应天的检校包围而来。常茂刚才牛逼吹得正欢,在他的描绘下,军山是天堂,他们军山的兵士就是天兵天将,大家做着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这个时候张大舍跑到耳边指了指外面正在折腾
的检校,常茂看了眼正在盯着牛眼看着自己的兵士,瞬间有一种当中被人抽了脸的感觉。“入他娘的!抄家伙跟老子走。”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亲军校尉撤场
“叔叔,叔叔,救救娘亲。”小家伙被常茂抱在怀里,乌黑的小脸蛋儿上满是泥垢,表情焦急,小手死死的抓着常茂的胳膊,仿佛抓住了一座可依靠的大山。常茂自认为自己是个没心没肺人,但是这一刻,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也被深深的触动了,他感觉眼前仿佛重现了当初父亲外出闯荡天下,自己也去拜师学艺,母亲大人孤
苦无依抚养二弟常升,被恶霸欺凌时候的场景。
自己当时学成归来,本以为可以和母亲大人一起开心的庆祝,却见到与眼下无比类似的场景,那是自己第一次暴起杀人。
杀人与在师傅的指导下,一次次挥舞禹王槊并不相同。因为你会发现,往日里在你手里轻如鸿毛的禹王槊,砸向坏人头颅的时候,仿佛重如大山。
尽管眼前是个坏人。后来父亲拜入朱元璋门下,做了大官,家里的情况也日益改变,自己的地位也日益水涨船高,常茂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当初最困苦的岁月,也逐渐忘记了
对于普通人的同情。
自己是最应该了解普通人痛苦的人。
这一刻,躲在暗处观察的朱振,忽然发现往日里轻佻不务正业,总是给人一种纨绔富二代的常茂,身上的气息似乎忽然产生了变化。
他更像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了。
张大舍见状,表情也终于放松了几分,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正在受欺凌的母子得以解救,更大一部分原因,则是他见识到了军山武将的成长。
文人与武将,并不是时刻处于敌对状态,起码在艰苦创业阶段,他们是鼎力扶持的。
常茂的内心越发的像是一座随时可以迸发的火山,但是他的表情却越发的平静,正如兵书所言,心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将军。
只是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每个检校都如坠冰窟。
“所有人,往死里打!”
常茂身边的兵士早就耐不住性子,想要出手反击了。只是军山是真的军令如山,没有号令他们不敢轻易放肆。但是当常茂军令下达的那一刻,除了沐英微微摇头之外,每个人都挥舞起手里五花八门的武器,负责护送杨德白的亲军校尉们在第一时间纷纷抽出武器,与军山的将士们
对峙。
只是往日里嚣张跋扈的亲军校尉,在这群军山将士面前,不自觉的感觉自己矮了一头,虽然兵甲占优,愣是感觉不到任何的胜算。
莫要看杨德白适才肆无忌惮,猖獗无度,可是当面对一群杀气腾腾的兵士的时候,面对心中充斥着无限风怒,但是却一脸平静的常茂的时候。
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表情甚是惊悚,而身体则抖若筛糠。
明明理智告诉自己,军山若是不想惹上滔天祸事,就不敢杀了自己,但是内心的直观告诉自己,对面的那个人真的什么都敢干。
因为对面的那个男人叫做常茂。
常茂这个名字,在应天算不上甚是出彩,但是却是最不能得罪的一个,因为常茂与其父亲常遇春一般,是个典型的愣头青,做事情全凭喜好,根本不管后果。
每次他父亲常遇春屠杀俘虏的时候,常茂必然在场。
可每一次,朱元璋都是高高举起棍子,却没有一次是认真责罚过。不过杨德白认识常茂,可杨德白身旁的帮闲却不是尽数认识常茂。其中一新投奔的帮闲扯着嗓子喊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造次?你可知道这是应天特使驾临?还
不跪下认错!”
听到应天特使,方才尚不知情的将士们确实有所忌惮,尤其是沐英,他感觉对方把名头挑出来,军山在做什么,都会容易引来过来,所以他想上前拉一拉常茂。
却听虎二在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主家有令,此事交给常茂将军全权处理。”
常茂眯缝着眼睛,冷冷的看着眼前这所谓的应天的特使,仿佛战场上漠视一切敌人的大将,对方只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
蝼蚁,哪怕你是皇宫里的蝼蚁,依然只是蝼蚁。嘴角一咧,嘲笑道:“哼!什么应天特使?小爷身为军山第一千户所——户,根本没听说应天派出什么特使来我们军山,也没得到上头什么关于应天特使任何通报,一群欺
压百姓的无赖罢了,也敢在小爷面前冒充应天特使,真的是老寿星找茅坑———寻屎!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打!”
常茂将这个打字咬的很深,仿佛打人的人,就是他自己。
常茂心里清楚的很,此事朱振不能亲自出手,他若是出手揍了亦或是杀了应天的使者,便坐实了应天关于朱振意图自立的传闻。
到时候朱元璋追究下来,亦或是真的应天跟军山打起来了,对于军山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而这也恰恰着了扬宪这老贼的道。
这群人上山之后,敢如此嚣张,势必有扬宪那老贼的授意,目的就是为了激怒朱振。
所以朱振需要差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处理这件事情。
常茂心里知道,朱振选自己,是出于信任,同时也算是一份正式认可他,愿意他加入军山的投名状。因为只有爱戴军山,才有资格换取属于朱振真正的信任。
就像是他与朱文正那般的友情,可不是一天两天简单简单起来的,但这份友情一旦建立,便坚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