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961节

宝蝶跟着翡翠学过记账,所认识的字数也有限,看着那公文,不解其意:“这是什么?”

“姨娘,儿子要放外任了,端午后就动身,到河南府任训导。”曹项回道。

宝蝶闻言,怔住了,半晌方缓过来,嘴里磕磕巴巴的,已经说不利索:“训导……训导……是当先生么?你才多大,还是学生呢,哪儿能去教别人。”

“姨娘,是当官,不是当先生。是知府衙门的辅官,主要也是跟地方士子打交道,清闲又自在。”曹项说道。

说实话,最后知县去不了,补了训导的缺,也是他的运气。

换作其他人,或许觉得知县是肥缺,毕竟是一方父母,不用受制于人,刮地皮也方便;但是对曹项来说,也是考验。

以他的年纪,实是太儿戏了些。若是有什么纰漏,就要背干系。这个是曹颂晓得弟弟铁心要外放后,厚着脸皮去几个堂姨父那边寻人走的关系,调的缺。

想到此处,曹项心里对哥哥多了几分感激。

只是作为男人,就要讲信义,若是因遇到困难,就弃了绿菊,曹项往后就再也瞧不起自己了。

宝蝶这才明白过味儿来,已经坐不住,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儿子,眼泪已经出来:“项儿要当官了?总算是成人了,老爷在地下也会欢喜。”说完,就拉着儿子的胳膊进了里屋。

她掏出钥匙来,打开柜子,从里面抱出一个盒子来。

盒子上也上着锁,她又拿钥匙打开来,推到曹项跟前。

里面是格子,装有金戒子、金镯子、银簪子、银链子,还有些元宝与碎银。

“这些……”曹项看着,晓得是生母的私房银子。想着太太身边的丫头,都穿金戴银的,生母却连几样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这就是为人妾室的苦处。

想到这里,曹项胸口堵堵的,眼睛有些发酸。

宝蝶从里面拿起一对细细的绞丝金手镯,笑着对曹项道:“这个是老爷当年送给我的,留着给项儿的媳妇。其他的,你拿出去换了银子,留着人情打点用。记得当年大爷外放当官时,大老爷那边还给寻了好几个师爷、长随伴当也是要的。你不比大爷,自己个儿也学着张罗些,别心疼银子。”说到最后,已经笑不出,拿着帕子擦着眼睛,道:“只是,只是……这媳妇也没娶,就这样出京,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儿。”

说到这里,她想起一事,对曹项道:“我瞧着丁香不错,行事也稳重……”

“姨娘,说这些做什么……”曹项说道:“姨娘心里,想要什么样的儿媳妇?”

“这个我哪里插得上话,还是要看太太做主。”宝蝶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图别的,只盼着是个性子柔顺的。你平素虽不发火,但心里是有主意的,要是娶个脾气像爆炭的,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家世么?门第呢?姨娘想过没有?”曹项试探地问道。

宝蝶宠溺地看了儿子一眼,打趣道:“莫不是你瞧上哪位大人家的小姐,想要攀高枝了?”

“姨娘,儿子说真的。要是儿子瞧上个寻常人家的闺女,不是什么大家千金,姨娘会失望么?”曹项看着宝蝶,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这个世上,除了绿菊,还有个女人是他不能背叛的,就是眼前的生母。

宝蝶笑着说道:“寻常人家的闺女才好呢,没有架子。要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估摸瞧也不会瞧我这姨娘一眼。”说到这里,压低音量道:“太太的性子不是好相与的,即便真有高门大户的,还有老五在,哪里会轮到项儿。咱们争不过,也不去同他们争。只是媳妇家世平常的话,嫁妆有限,往后在府里,太太跟前、妯娌之间,都有些难做。”

瞧着生母并没有攀权附势之心,曹项心里松了口气,开口道:“姨娘,儿子有个心上人……”

……

热河,淳王府园子,西院。

曹颙喂初瑜喝了药,见天气晴好,就让人烧了热水,给初瑜擦了擦身子。

因怕碰到初瑜的身子,小心又小心的,用了大半个时辰。待给初瑜擦干净,换了衣裳,曹颙额上已经汗津津的。

就听喜彩在廊下禀道:“额驸,前院来客了,说是辅国公府上的小公爷,在前厅候着。”

曹颙一边扶初瑜躺下,一边低声道:“你先歇一觉,我到前院瞧瞧去。”

初瑜道:“我没事了,额驸见过客后,去别院陪陪太太吧。老爷还没到,太太身边连个说话人都没有,一个人怪闷的。”

曹颙点点头:“嗯,晓得了。一会儿你打发人跟岳父说一声,一会儿见完客我直接回那边府里,陪太太用了晚饭再回来……”

第657章 “交锋”(上)

热河,淳王府园子,前厅。

元智没有落座,而是满头大汗、面上急切,巴巴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他已经奔到门口。

见到是曹颙,他眼睛已经红了,迎上前两步,急声道:“曹爷……曹大人……曹总管……”

慌乱之下,不晓得如何称呼。

曹颙进了客厅,问道:“是有人到你们府了?”

元智使唤点头,稳了稳心神,道:“嗯,来了。已经叫人盯紧门禁,没想到还是如此。已经按照曹爷嘱咐的,问过那个老头,是不是寻七娘来的。若是的话,请他福满楼喝茶。瞧着他的样子,真是寻什么七娘。只是说怕曹爷诓他,只肯让曹爷过去,不出来,还押了我哥哥做人质。”

曹颙没兴趣玩“单刀赴会”,自己个儿这条命对别人不算什么,对家人来说可是金贵着。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早已预备好的荷包,递给元智道:“这个是他女儿的旧物,想来他应认得。里头是他女儿前几日雕的小木剑。跟他说,要是伤了你哥哥一根寒毛,这辈子他就别指望见他女儿了。”

见曹颙胸有成竹,元智也跟着放心许多。

虽说打心眼里,他是盼着曹颙能二话不说跟自己回府的,但是也晓得谁都不是傻子。万一对方狗急跳墙,闹出事来,谁也担待不起。

他接过荷包,问道:“曹爷,就是福满楼么?虽说是个老头,但是手脚甚是利索,万一在外头逮不着咋办?”

“不算是敌人,有点误会罢了。”曹颙说道。

元智收好荷包,似懂非懂,犹豫了一下,道:“曹爷,咋好好的,他盯上我们家了?跟杨大娘她们相干么?”

几日前,伊都立那边发现不对后,怕干系重大,没敢瞒曹颙,对他实话实说了。

虽说元威、元智兄弟两个平白无故牵连进来,颇为无辜,但是曹颙心里也觉得庆幸。

要是对方直接找到淳王府园子来,这边女眷不少,再惊扰了,闹出乱子,曹颙就不知道怎么谢罪了。

有国公府挡在前头,也算给曹颙一个缓冲机会。

对于那些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江湖人,曹颙实是有些怕了。对方能意气用事,热血沸腾,不计后果;自己哪里能放得开手脚,还有太多责任需要背负。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也是个民间老理儿。

见元智发问,曹颙也不好说是伊都立家的下人“祸水东引”,便道:“许是吧,我是因为追查内子之事,得了消息,晓得有人关注你们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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