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92节

紫晶笑着说:“我的性子,姑娘又不是不知道,最是不耐烦出门的,远远地躲得清净!”

曹颐请紫晶坐了,又喊丫鬟上茶。这几个还是李氏在京时买的,名字就依着香草、芳茶两个,分别叫春芽、夏芙、秋萱、冬芷。另外,打南边带来的还有两个丫鬟,一个叫小芹,一个叫小艾。

紫晶知道今儿曹颐去礼佛,一方面是为了赴觉罗太太的约,另外是为了带香草出去转转。经过一个半月的调理,香草脸上的伤痕淡了好多,却仍是不愿意见人。这心结总是要解开的。

“香草呢?又躲回房间去了?”紫晶没见到香草,开口问道。

曹颐往门口望了望,也有些奇怪:“方才她们两个落在后边,也该回来了!”

紫晶见曹颐脸上虽带着笑,但是眉头微颦着,似有什么心事:“姑娘,怎么了?”

曹颐看了一眼紫晶,略带自责地回道:“紫晶姐姐,哥哥送来的那个白玉手炉,这才用了不到一个月,就让我打碎了!”

紫晶安慰道:“一个手炉当什么,姑娘且安心,大爷哪里会计较这些个!”

“哥哥虽不会计较,但我心中却是难过!”曹颐神容黯淡:“月初时,姐姐不是让我看了府里账册吗?那白玉手炉,是哥哥花了六百两银子买来的。哥哥自己向来节俭,我这个做妹妹的还给他添乱!”

紫晶还要再劝,就听屋子外传来香草急促地声音:“姑娘,不好了,快救救芳茶!”

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曹颐与紫晶都莫名其妙,香草已经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姑娘,紫晶姐姐,快去救救芳茶吧!她要被打死了!”

“芳茶在哪儿?”曹颐问道:“怎么会有人打她,这是怎么回事?”

紫晶脸色也多了几分不自在:“是谁这般胡闹?芳茶是姑娘身边的,哪里不对,自有姑娘管教,哪里轮得着别人!”

“是二爷!”香草哭着道:“姑娘与紫晶姐姐快去前院吧,再耽搁下去,三十板子就要打完了!”

曹颐与紫晶开始还以为芳茶与其他的内院管事发生争执,知道是曹颂下令打人的,也跟着慌了神。曹颂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除了自家姐妹外,哪里对其他女子好脸色过?就像永佳与宝雅她们,还是看在哥哥姐姐面子上。

果不其然,曹颐与紫晶到前院时,芳茶已经挨完了三十板子,人已经昏死过去,背上、股上血红一片,看起来不成样子。

看到曹颐与紫晶过来,曹颂站起身来,摸了摸后脑勺,有点心虚地道:“三姐姐,这芳茶着实不像话,在府门口又哭又闹地撒泼,我就做主替姐姐教训了!赶明儿让哥哥再买两个好的侍候你,这芳茶……”说到这里,想到刚刚进府后避开的魏家兄弟:“这芳茶眼下年纪也大了,就放出来给魏二哥做媳妇儿吧!”

紫晶听着皱眉,曹颐已是埋怨道:“二弟,就算她有过错,这责罚得也太重了些!”忙吩咐婆子抬人回房,又命出府请大夫。

……

曹颙下了学,刚出东华门,就看见永庆和宁春两人站在荫凉处,手搭凉棚往宫门口瞧。

曹颙忙笑着过去,招呼他们道:“善余兄,景明兄,可是在等小弟?”

宁春笑着拍了拍他胳膊,道:“可不就是在等你!走,跟咱们走吧,打发谁家去告诉一声,今儿宿在外头。”

曹颙一愣:“景明兄这是……”

永庆爽朗的大笑:“哈哈,景明这是要真心诚意地做东请客,一早就来找我,又拉了我来堵你,快应了他吧,要不他急了,保不齐绑了你去!”

宁春忙摆手道:“别说有善余你这练家子在,就小曹一个,我也不是对手,哪里绑得了他去?小曹,确是我要请客,带你们去处好地方,畅快喝上几杯。”顿了顿又道:“放心,在城内,不会误了你明早的课业。”

曹颙点点头,转身吩咐长随回去知会家里,跟着永庆宁春一路策马往城南去了。

三人在城南吊儿胡同一户人家门前下了马,宁春的小厮上前拍门。

少一时,一个媳妇子来应门,见了宁春,操着明显的南方口音笑道:“宁大爷来了!”说着,给三人见礼,引了他们进去。

永庆皱了皱眉,问宁春:“这是什么地方?我和小曹比不得你白身,可都是挂了官职的,这若被查出来……”言下之意已将这里当成暗娼。清廷规矩是明令严禁官吏嫖娼的,虽然实际上遵守的人少之又少,但若真因这被御史逮到了参上一本,那也是无言可辩的。

宁春道:“我哪里敢带你们到那样地方!其实本是想去城外我那私宅的,但想着小曹明儿上学忒早,怕城门不开误了他的事,所以我这特地借了个地方。这家主人原是倚月楼的一个倌人,现在自赎其身,买下这个院子养老,不再做那营生。此处可是干净地。”

第96章 韵事(上)

曹府,槐院。

曹颂难得地安份,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曹颐坐在炕沿上,手里拿着块湿帕子,一点点帮曹颂清理脸上伤口上的污渍。

张嬷嬷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絮絮叨叨道:“明儿我回府找老太爷去,哥儿哪里吃过这般苦,可不能生生被那帮人给白打了!”

曹颂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嬷嬷别多事,是我与几个表兄、表弟切磋拳脚呢!窝囊废才去告状,我可没吃亏,好好地教训了他们一顿呢!”

张嬷嬷还要再说,曹颂高声唤道:“玉蝉、玉萤,快扶嬷嬷下去喝酒,叫厨房多弄两盘小菜!”

随着应答声,两个丫鬟从门口进来,虽说是十五、六的妙龄,但是容貌身形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一个胖的,身材粗壮,圆圆的大饼脸;一个瘦的,尖嘴猴腮,嘴角有颗豆大的黑痣。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张嬷嬷出去了。

虽然曹颐是多次见过弟弟这两个丫鬟的,但是每每见到都仍忍不住皱眉。

曹颂见曹颐皱眉不言语,以为她怪罪自己责打了芳茶,撅着嘴巴道:“实在是她闹得过分,又指了魏大哥的鼻子骂人,我才恼的。魏大哥和魏二哥是哥哥都敬着的,三姐姐与我都要客气几分,哪里容得她这般嚣张!”

曹颐横了曹颂一眼:“就算她再有不是,这三十板子也重了些。一个弱质女子,哪里受的这些个?她性子是傲些,你瞧不上她,姐姐也不强你;只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不要再与她为难。”

曹颂见姐姐对芳茶有回护之意,心下不满:“那丫头都是三姐姐纵的,难道老太君那院子有仙气,在里面呆过就有仙气不成,她竟养成这样的跋扈性子!”

曹颐摇了摇头:“二弟,你是对她存了偏见。她心地是好的,只是坏在一张嘴巴上。这些年,除了香草,就她侍候我最久。小时候,南边府里那些媳妇子、婆子想要拿捏我时,都是芳茶替我出头,我心里是感激她的。她的性子实在好强,我劝了几次都是徒劳。我只好这样不咸不淡地对她,也是想保全她,好让她没有倚靠,能够有所收敛。”

曹颂还是不服气,仍辩白道:“既然为奴为婢,就要晓得自己个儿身份,若是三姐姐早早就敲打敲打她,她也不至于如此呢!”

曹颐叹了口气:“她也是可怜人!当初我初进织造府时,因一下子成了小姐,日日睡不安稳,就怕一觉醒来,这不过是一场梦。”

“姐姐!”曹颂想到因母亲之故,使得姐姐幼年多磨难,脸上多了愧疚之色。

曹颐继续讲道:“晚上睡不着时,我就听到芳茶在哭。她在人前又不显,私下里却伤心得紧!”

曹颂奇怪:“她有什么可伤心的,十来岁就做了大丫鬟,先服侍了哥哥,又服侍了姐姐!”

“我也奇怪,问了她几次,她都不承认自己哭过。后来等到熟识了,她才告诉我,是为了哥哥!哥哥小时候与芳茶感情最好,两人在老太君院子一块长大的。自打哥哥会走路、会说话起,就粘着芳茶,要芳茶陪着才肯高兴。”曹颐说道。

曹颂点了点头:“这话倒不假,我好像也隐隐约约地记得有这么回事。”

曹颐道:“嗯,确实如此。后来我悄悄问过老太君院子里的姑娘们,芳茶所言不假,这是因为如此,老太君才让她去照顾哥哥吧!可是,哥哥不知为何,自打那年七月生病痊愈后,就疏远了芳茶。等到我进府,就将芳茶打发到我这里了!将心比心,你想想,若是你的小伙伴突然冷淡你,不跟你玩了,你难过不难过?”

曹颂似懂非懂,想了好一会儿:“这芳茶也真是的,就算小时候陪哥哥玩过又如何?奴婢毕竟是奴婢,总要先记得自己的身份。哥哥待她只是寻常,哪里还要依仗这个?”

曹颐见自己鸡同鸭讲,与他是说不明白的,暗暗摇头,懒得再费口舌。

……

首节上一节92/2247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