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443节

初瑜只当她是想宁春,怕她忧虑伤身,劝道:“逝者已矣,还要看着活着的才是。两个侄儿如今都健健康康的,长大以后也会有出息的。将他们好好拉扯大,不是比什么都强么?就是宁伯伯九泉之下,亦会感念小嫂子的。”

田氏点点头,道:“是啊,孩子们最重要。说起这个,还是要感念大爷与奶奶的恩情。左住还好,算是足分量;左成自幼小猫似的,都要好药调理,才有了今日模样。不说别的,就是这一年用的药,打个金子人也够了。奴家将那笔浮财交给大爷,并不是请大爷代管,而是补上这买药之资。”

虽说田氏不过是家奴出身,但是也带着刚性,不爱占便宜。左成自打落地,从京城到江宁,曹颙都使人求到了,好药源源不断地往沂州送。有一些,根本就是田氏听也没听过的。

曹家并不是富裕大户,曹颙与初瑜两个每顿也不过四道菜罢了。田氏心中不安,便将林丁留给她的那包金玉首饰送到曹颙手上。

曹颙哪里会收这个?但是实经不住田氏苦求,他便收了,却也没有按照田氏所说,充作药资,而是将其中不好拆分的珠宝首饰使人送到广东魏信处,将金饰都融了金锭子。

就算没有这笔浮财,曹颙也早就打算过几年给左成、左住两兄弟置办些产业。他们是宁春的儿子,不是曹家的家奴,也没有永远寄人篱下的道理。虽说他在世一日,便也可以照拂他们母子一时,但总要做个周全准备才妥当。

初瑜与田氏这边正唠着家常,便听到“蹬蹬”地脚步声响。

却是小核桃青白着一张脸进来,失魂落魄的,见了初瑜与田氏,顾不得行礼,哽噎着说道:“娘,奴婢娘呢?”

初瑜与田氏见她骇成这样,都是疑惑不解,田氏问道:“小核桃怎么了?你不是随着两位姑姑学规矩去了么,这……这是挨骂了?”

小核桃摇了摇头,已经满眼是泪,望向初瑜与田氏的目光也带了几分畏惧,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核桃的娘杨嫂子正在东屋做针线,听到动静过来,见小核桃这般失态,不禁皱眉道:“都多大了,都是奶奶纵得你,越发没规矩了!”

小核桃看到杨嫂子,如同见了救星一般,立时扑了上去,哭道:“娘啊,娘,咱不做奴婢了吧?好怕,好怕,小核桃不要被打死,也不要被拖出去!”说着,身子已是瑟瑟发抖,眼泪簌簌落下。

杨嫂子只当是两位供奉姑姑教规矩,唬住了小核桃,嗔怪道:“傻妮子,那是姑姑们唬你呢,大爷大奶奶都是慈悲心肠,你快别说这些浑话!”

小核桃听了,脑袋拨浪鼓似的,哽咽着说道:“不是姑姑们说的,是女儿亲眼所见,槐院的蛛姑娘,被二太太使人打死了,还说要把蜻姑娘也打死呢!”

“什么?”初瑜与田氏闻言大惊,都从炕上起身。

田氏瞪大了眼睛,问道:“这,这是真的?”

小核桃哭着点头:“嗯,真真的,奴婢亲眼所见。方才奴婢打姑姑们那儿学规矩回来,想着奴婢娘早上曾叫奴婢往槐院蜻姑娘那里取几副花样子,便往槐院去了。因大门敞着,奴婢便进去,还没等喊人,便听到二太太的动静。

二太太向来厉害,奴婢害怕,便在门后躲了。二太太进了院子,使人往蜻姑娘屋子与蛛姑娘屋子拖人出来,说是姐姐们没有去给她请安,是不晓得规矩的贱婢。

蜻姑娘不在屋子里,蛛姑娘被拖了出来,却是却是……却是不晓得何时大了肚子。二太太气得不行,张嬷嬷说这样要坏了二爷的前程。

二太太道蛛姑娘待主子不恭敬,吩咐人打她耳光,还要打她板子。蛛姑娘先是求饶,后是撕巴着要往外头跑,说是要往梧桐苑找蜻姑娘去。被两个媳妇子给拦住,没跑出去。

二太太叫人堵了她的嘴,张嬷嬷去踹她的肚子……蛛姑娘一动不动,像是……像是没气了……二太太又使人往梧桐苑找蜻姑娘,奴婢吓得不行,便趁着她们进屋,出了院子……呜呜……都是血……”说到最后,小核桃已是泣不成声。

田氏虽是奴婢出身,但是对于这种杖毙下人只是听过罢了。初瑜生长在王府,福晋们虽不会当着她的面惩治下人,但是也听说过,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发生在曹家。

因曹颙本身就是仁厚之人,所以初瑜对内宅之人的惩戒也鲜少打骂之举。如今,不是单单一个玉蛛,听着小核桃这话的意思,竟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初瑜正愕然,实想不到为何兆佳氏会这般手辣,就听到院子里又有脚步声,是喜云同罗姑姑与常姑姑同来。

喜云面上亦带了几分焦急,进了屋子,冲田氏行了礼后,对初瑜道:“格格,玉蜻方才来寻格格,说是有事央求格格,刚刚却被二太太的人叫了去。瞧着那样子,怕是二太太要发作人了!”

初瑜想起生死不知的玉蛛,道:“我晓得了,二太太在槐院,我这就过去瞧瞧!”

她话音刚落,就听罗姑姑道:“格格不可,这不合规矩,既有二太太在,就没有格格这堂嫂去管兄弟屋里事儿的道理!”

初瑜点点头,道:“姑姑,我晓得这个理儿。可是,玉蛛与玉蜻是大爷身边得用的,总不好袖手旁观,任由二太太施为。两人有了闪失,实是不好跟二爷交代。大爷最是疼这个弟弟,又是心慈之人。虽说是内宅家务,闹将出去,一个治家不严、纵亲凌虐的弹劾是跑不了的!”

虽说初瑜说得也在理,但是罗姑姑仍是劝道:“即便如此,也无需格格出面,奴婢们跑上一遭就是了!格格如今不必往常,有了双身子,要忌讳些。有些东西不能看,有些话也不能听,要不然有了不是,谁能担待?”

初瑜怀孕未满三月,还未坐住胎,别说罗姑姑与常姑姑拦着,就是田氏省过神来,也是拦着不让去。

初瑜摸了摸肚子,见大家伙都拦着不让她过去,不敢再耽搁时间,怕玉蜻有所闪失,便对罗姑姑与常姑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拜托两位姑姑了!玉蛛不管犯了什么过失,终究是一条性命,能救便救;玉蜻向来本分老实,今日想必也是受了池鱼之累,两位姑姑还请帮忙多费心!”

罗姑姑与常姑姑应声下去,初瑜扶着炕边坐了。不是她心狠,只是转瞬间,她也有了取舍。这孝期闹出孩子来,实是曹家的丑事。就算犯错的是二房弟弟,但是曹颙这位兄长却少不得要背负“疏于教导”之罪。

初瑜静了静心神,对田氏道:“小嫂子,这事儿得就此收住,实不宜声张!”

田氏听出初瑜之意,对杨嫂子道:“听见大奶奶所说的了吧,小核桃唬住了,带下去好好哄哄,记得将这事烂在心里!”

杨嫂子诅咒发誓地应下,带着小核桃下去……

第373章 欢喜

槐院,正房,厅上。

兆佳氏看着跪着的玉蜻,只觉得心头火起,冷笑道:“贱婢,去梧桐苑?这是要寻大奶奶做主了?我倒是不晓得,我这二房的家务何时轮到长房奶奶来做主。整日里弄这些个幺蛾子,打,给我狠狠地打……”

玉蜻怔怔的,想起方才院子里看到的血迹,与厅上用棉被裹着躺在一边的玉蛛,已是说不出话来。

就算兆佳氏跋扈些,但是也鲜少有弄出人命的时候。跟着兆佳氏来的那几个媳妇子已经吓住了,不敢往前去。

只有张嬷嬷有私心,想着虽说那个玉蛛没了,但是这个玉蜻在二爷屋子里最久,同大奶奶与紫晶都亲厚,更是可恶。因此,见那几个媳妇子不动,她就上前,抡起巴掌,往玉蜻脸色甩去。因存了歹念,她倒不像是打了,抓人一般,只两下子,便将玉蜻的脸给抓花了,满脸是血。

玉蜻也浑然不觉疼,仰起头来,哭着祈求道:“太太,饶了蛛姐姐吧,她有了二爷的骨肉啊……”

兆佳氏见她血淋淋的,原还有几分不忍,听了这话,却是愈发恼怒,咬牙对跟来的媳妇子怒道:“还死杵着,赶紧去堵了她的嘴!贱婢,都是你们这些狐媚的东西,将好好的爷儿们都勾搭坏了,如今又浑说来败坏爷的名声!”

有些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的,就如同玉蛛肚子里的孩子。

那媳妇子不敢耽搁,忙上前去,用帕子勒了玉蜻的嘴,在后边绑上。

玉蜻虽说不敢反抗,但是眼泪却止不住了,嘴里“呜呜”地含糊不清。

兆佳氏正心烦意乱,出了这档子事,能瞒得了府外的人,如何能瞒住长房那边?儿子出了这样的事,往后一不小心使人顺嘴儿捯饬出来,前程就毁了,再说这事儿要是传到那两个劳什子供奉的老姑娘耳朵里,该愈发笑话她二房不守规矩了。

瞧着玉蛛那肚子,怎么也得五、六个月,因冬天里穿的衣服厚,竟似把自己瞒得死死的。

兆佳氏想着玉蛛先前每日还要往她屋子里来立规矩,侍候她抽烟,心里就更恼。这贱婢,竟把她当傻子似的糊弄。又想着玉蛛同玉蜻向来交好,这两个东西实是不能留了。

“打!去,把那门闩拿来,我倒是要看看,这贱婢到底还能不能晓得些规矩了!”兆佳氏一边扶着头,一边恶狠狠地说道。

她本是在屋子里“病”了两日,有些嫌憋闷了,才寻个由子出来逛逛,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她气得半死,险些又要昏厥过去。

那媳妇子见兆佳氏恼了,不敢违逆,出去拿了门闩过来。

那门闩是硬木的,三尺长,手腕粗细。那媳妇子虽说在兆佳氏身边,惯会教训人的,但是拿了这门闩在手,还是有些犹豫,手也有些个哆嗦,脚底下也跟着不麻利起来。

兆佳氏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见那媳妇子踌躇着挪不动地方,怒道:“怎么,连你也不晓得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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