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442节

说到最后,玉蛛神色狰狞,看着甚是怕人。

玉蜻见她这般愤恨,忙劝道:“姐姐慎言,有孩子呢,不宜说这个!”

玉蛛听了,面色立时柔和下来,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用手轻轻摩挲着,眼泪流水似的,止也止不住。

虽说对玉蛛瞒她这许久的事,玉蜻心里有些不自在,但是眼下也不是说那些的时候。见玉蛛难过成这般模样,玉蜻也跟着心酸,道:“姐姐既然留了孩子,就要多为孩子想想,别哭伤了眼睛。咱们求二爷去,这是二爷的亲骨肉呢,就算是二太太恼,二爷也不会舍了这个孩儿的!”

玉蛛摇了摇头,道:“傻妹妹,就算二爷能护着一时,还能护到孩子出生么?二太太要是使人来灌药,又怎么会挑二爷在的功夫?”

玉蜻见她哭得这般可怜,不禁也跟着哭了起来,抽噎着道:“那可怎么办才好?姐姐肚子都这大了,要是真喝药,别说是孩子,就是姐姐也性命难保!”

玉蛛抬着小脸,抓了玉蜻的手,道:“就是因这个缘故,才要求妹妹救姐姐一救!”说着,起身便要往下跪。

玉蜻哪里会受,忙搀扶住:“姐姐有话尽管说就是,咱们一同进府的,这些年来又一起侍候二爷,难道妹妹能帮的还会不帮不成?”

玉蛛伸手擦了一把脸色的泪,问道:“真的?”

玉蜻见她这般不爽快,也有些恼,说道:“姐姐要是不信,不说也罢!”

玉蛛忙道:“我说我说……姐姐求妹妹,帮着去求求大奶奶……这满府,也只有她能护我一护……姐姐先前糊涂,做了错事,使得大奶奶与紫晶姑娘她们都厌我。妹妹却不同,这几年我看着,她们待妹妹倒是有几分真情!”

玉蜻听了,不禁皱眉,兆佳氏与张嬷嬷这次突然“病”了,府里也有些个说辞。再说,大奶奶是长房的,也没有插手二房家务的道理。

玉蛛见她如此,说道:“大爷最疼二爷,大奶奶对二爷也跟亲兄弟似的。虽说姐姐是个碍眼的,但是他们瞧着二爷的面上,再加上妹妹帮姐姐求求情,大奶奶心慈,定会依的!好妹妹,你已经喝了二太太的药,往后也没有自己个儿的孩子。姐姐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若是老天保佑,能拉扯成人,定叫他好好孝顺你!”

前面的话还没什么,听到后面,玉蜻的脸色却是惨白。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自己也有个孩儿,原还想着等奶奶进门,生个女儿最好。跟娘贴心不说,还不会碍奶奶的眼。

多少次,她看到孩子就迈不动步,府里最爱待的地方就是田奶奶的院子。如今,却是半点指望也没了。

玉蜻看着梨花带雨般的玉蛛,又看了看她的肚子,只觉得她是那么陌生。她站起身来,转过身子,不再看玉蛛,低声问道:“要是你真当我是妹妹,何至于费尽心思瞒了六个月?这六个月,你防的除了二太太,还有我吧?”

玉蛛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涨红了脸辩白道:“妹妹误会了,姐姐怎么会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仓促之下,她也寻不出合适的借口,顿了顿,才道:“……只是妹妹老实,姐姐怕你被人哄住说了去……”

玉蜻转过头,苦笑道:“哄住,可不是被哄住?姐姐早就想好使妹妹出面吧?”

玉蛛被她说中,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中现出几分绝望来。

玉蜻扫了一眼她的肚子,终是不忍心,叹道:“姐姐且放心吧,妹妹去求大奶奶就是!”说完,也不多做停留,快步出了屋子。

玉蛛身子一软,坐在炕上,抓着前襟,无声地哭着。

玉蜻出了屋子,被风一吹,只觉得满脸冰冷。她伸手摸去,却是不晓得何时已泪流满面。

她怕被人瞧出来,忙到了自己屋子擦了一把脸,才出了槐院,往梧桐苑去。

路过芍院时,玉蜻才想起今日被玉蛛绊住,还没有给兆佳氏装烟袋。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后,她还是先往梧桐苑了。要不然的话,她到了芍院,使得二太太再想起玉蛛来,使人去传,那可是了不得。

到了梧桐苑,初瑜却不在,只有喜云带着个小丫鬟看屋子。

“大奶奶是往二太太院子了?”玉蜻见初瑜不在,问道。

兆佳氏进京这半年,将玉蜻与玉蛛约束的,很少往梧桐苑来。

今日见玉蛛过来,喜云觉得稀奇,忙让到屋子里坐了,回道:“格格同大爷一道往田奶奶院子去了,今日是两位小少爷父亲的生祭。早晨就打发厨房送了供桌,方才大爷打衙门回来后,两人便换了衣裳,过去拜祭了!”

玉蜻小声道:“既是如此,我便等等大奶奶,有事央求呢!”

喜云送上蜜饯瓜子,笑着说道:“瞧瞧你,半年不来,倒是像客了?都说二太太会调理人,别的没看到,倒是把你调教成小媳妇儿样了!”

玉蜻不好应答,便笑着抓了几颗瓜子,心里还想着该如何求大奶奶……

第372章 伏线

曹府,梅院,上房。

中堂上摆放了供桌,当中是两面牌位,左面上书“夫景明之位”,右面书“奶奶牛氏之位”。因要隐宁春之事,随意才用字代名。这“奶奶牛氏”自是田氏的主母,吞金殉夫的钮钴禄氏。

田氏一身孝服,牵了左住与左成两兄弟的手,在牌位前跪倒,叩头上香。左住与左成两个刚一生日多,跟着母亲跪也跪不安稳,睁着好奇的眼睛望着。左成最是调皮,看到供桌上的供果,便伸出小手,咿咿呀呀的。

田氏擦了脸色的泪,拉着儿子的小手起身,将祭拜位置让给曹颙夫妇。

曹颙拿起供桌上的酒壶,斟了三杯酒。

拿起第一杯酒,曹颙的手一抖,只觉得心里酸涩难挡。宁春虽然长着个娃娃脸,但是在至交好友几个中,却是与永庆同龄,比曹颙大六岁。若是在世,今日就是他二十六岁的生辰。

在众人眼中,曹颙虽是少年老成,但是宁春却始终将他当作自家弟弟似的待。在江宁也好,到京城也罢,两人关系最为亲厚。

如今,他蒙冤而去,曹颙这个做朋友、做兄弟的,想要为其昭雪,却是有心无力。

这一刻,曹颙只觉得羞愧难挡,涨红了脸,胸口闷得人要发疯。

他阴郁着脸,将第一杯酒倒在地上,心中道:“宁春,我给你赔罪了!你放心,总有一日,我定让你的骨血归宗,让宁家的冤屈得以洗刷!”

他又拿起第二杯酒,看着钮钴禄氏的牌位,对这位刚烈的满洲女子亦充满了敬佩。不管如何,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三杯酒,他看了一眼边上侍立的田氏,心里叹了口气。这杯却是敬宁春的宠妾秋娘的,两人那般恩爱,若是黄泉之下,逝者有灵的话,也终能相亲相守了吧。

待曹颙敬了酒,初瑜上前,同曹颙并立,郑重施礼上香。

祭拜完毕,曹颙没有久留,让初瑜留着陪田氏说话,自己去前院书房了。他的心有些乱,感觉很是矛盾纠结,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因初瑜有身子,田氏怕她累着,忙让到里屋炕上坐下。左成与左住两兄弟淘气,要往初瑜身上爬,田氏忙喊奶子将两个抱下去。

初瑜瞧着她关切的模样,笑着说道:“不碍事,他们才多丁点儿大,能有几斤分量!”

田氏一边亲自装了几样干果端过来,一边道:“可不敢任他胡闹呢,奶奶这才前几个月,最是要紧。当年我在河间时,就是因疏忽了,闹出病了,折腾了好久。”

初瑜晓得她是好意,便没有多说,转了话题道:“前几日小嫂子不是提过想要去寺里给宁爷做场法事么,我同大爷说了,使人到外头去问了。年前冷呢,等出了正月天气好了,小嫂子带两个侄儿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实是劳烦大爷同奶奶!”田氏的面上露出感激来,说到这里,想起一事来,她又道:“只是请大爷与奶奶怜惜奴家这一片诚心,做法事的银子还是奴家这边出吧!我们娘仨儿,蒙大爷与奶奶收留庇护,已经是天大恩情,哪里还好厚颜劳烦!”

初瑜见她这般不自在,笑道:“小嫂子,你无须如此!前年宁嫂子留下那笔浮财,小嫂子交由大爷处置。大爷拿了一半使人送到南面去入股,剩下一半想着要在京城给两位侄儿置办产业。寻了几处庄子都没有合适的,还想看看明年春的地价。小嫂子现下开销,亦不是在公中支,都是大爷的体己。大爷同宁伯伯感情最厚,只当小嫂子亦是亲嫂子似的待,小嫂子不必因些不着调的话,往心里去才是。”

曹颙与初瑜这两年待田氏如何,田氏自己心中有数,只是这半年来,影影绰绰地有些闲话传出,使得她这老实人很是内疚不安。

田氏有些口笨,虽是想要表明歉意,但又不晓得该如何说,急切之下便红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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