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402节

兆佳氏点点头,急着问道:“问明白就好,到底多少,总不会是同五姑娘一般多?”

“哎呦,太太,您可是说少了!不说田奶奶,就是左成、左住两位小爷,月钱也都同五姑娘一样,都是二两!”张嬷嬷说着,伸出右手来翻了翻,道:“啧啧,大奶奶是够大方的,给田奶奶的月钱这个数呢!”

兆佳氏见了心烦,不由提高音量道:“五两?她算哪门子的奶奶?往外人身上填补这些银钱,这叫什么事?”

张嬷嬷听了,连摆摆手道:“太太,不是五两,是十两呢!加上两位小爷的,田奶奶每个月十四两银钱。这吃穿嚼用都是府里的,这可不是白捞!”

兆佳氏已经是脸色发青,冷哼一声道:“胡闹,这家是什么管的?真当咱们家有金山银山不成,等会儿他们两口子回来,我可得好好拉扯拉扯!”

张嬷嬷正在应和,曹颂已然是听不下去,皱眉问道:“母亲,这好生的日子不过,您这是要捉什么?”

兆佳氏正恼怒着,听儿子这话火大,挥起手中的烟袋锅子,冲曹颂摔过来:“不争气的东西,就会偏帮着你哥哥说话,忘了自己个儿是从谁肚子里钻出来的?我这般熬心熬肺的,为了哪个?你这不知道好歹的混账羔子!”

张嬷嬷在旁听了,忙劝道:“太太别恼,大爷惯会哄人的,二爷还小,还不得太太多操心!”说着,又对曹颂道:“二爷还不赶紧地给太太赔罪,这些日子太太可是费心为二爷筹划呢!”

烟袋锅里本还点着火,炙热的铜锅刚好摔到曹颂的腮帮子上,立时烫了个红印。随着“呛郞”一声响,烟袋锅子落到地上,里面燃了一半的烟叶散落一地。

曹颙只觉得脸上被烙得生疼,心里怒意横生。

他不能冲母亲发火,见张嬷嬷在旁阴阳怪气、煽风点火,眼睛一横,冲张嬷嬷道:“都是你这搅屎棍搅和的,闹得府里不安生,还不给爷滚出去!”

张嬷嬷唬得一激灵,颤悠着看向兆佳氏,带着哭腔道:“太太……这老奴……老奴可是奉了太太的命去的……”

兆佳氏没想到儿子会犯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曹颂说不出话来。

张嬷嬷见兆佳氏不说话,又战战兢兢地看向曹颂。

曹颂一抬胳膊,瞪眼道:“老货,还不滚,想尝尝爷的拳头?”

张嬷嬷见识过曹颂发威,虽是不甘,仍颤颤悠悠地退了出去。

兆佳氏匀过一口气,指着曹颂的鼻子,骂道:“你这不孝子!好啊,你这是要跟小五学!小五是瞅着大爷大娘比亲娘亲兄弟还亲,你这是为了巴结哥哥,老子娘也顾不得了?”

曹颂见母亲声色俱厉,皱眉道:“母亲,您到底要折腾什么?这些日子,您这话里话外的,可没几句好话。嫂子脾气好,向来恭敬您;哥哥在外头当差已经是辛苦,还要操心家事不成?您说痛快了不打紧,弟弟们心里当了真,对哥哥有什么埋怨,有了嫌隙怎生好?”

兆佳氏原还心疼儿子是不是被烫着,听了这个,气得一梗脖,道:“怎么着?还要你兄弟们学你这个没出息的完蛋犊子,将他恭敬到天上不成?”

曹颂这些年也渐大了,不再像过去那般毛毛躁躁。见母亲像是对哥哥积怨颇深,他倒是安静下来,往椅子上一坐,看着兆佳氏道:“母亲要是想说叨,咱就说叨说叨!儿子倒不晓得,哥哥到底做了什么,不值当我们做弟弟的恭敬了?”

兆佳氏虽是对曹颙有诸多不满,但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要实挑曹颙的错处,她一时还说不出。

曹颂见母亲如此,也晓得她不过是没事找事罢了,心里叹了口气,道:“母亲,要是这边府里您住不惯,咱们就让哥哥帮置个宅子,搬出去住吧!”

兆佳氏听了,甚是意外,盯了曹颂半晌,问道:“颂儿,你这是起了分家的念头?”

曹颂点了点头,道:“既然母亲在这边府里住得不畅快,就分家吧!”

他心里虽然舍不得哥哥嫂子,却也晓得母亲在南边家里向来是当惯家的,如今这满身不自在,也跟嫂子当家有关。留在这边府里,闹得大家不安生,使得哥哥嫂子劳乏,伤了兄弟感情,还不若分出去,两下安生。

老太爷同老太太都过世多年,这本没有兄弟两个一辈子不分家的道理。只是因曹寅、曹荃就兄弟手足两个,曹寅对弟弟向来又照拂,便一直没有分家。

如今曹荃已经过身,曹颂兄弟也渐大了,若是要分家也说得过去。可是……兆佳氏望了望屋子里的陈设摆设,想着平郡王府、淳郡王府使来请安的仆妇,一口一个“亲家太太”叫着的情景。

这是伯爵府,在府里给儿子们说亲,是往伯爵府里娶媳妇,这是什么样的体面?

兆佳氏神色怅然,对曹颂道:“公中半分产业皆无,银钱也没多少,分什么分?你这傻小子,赶快熄了这个要不得的念头!”

曹颂嘟囔道:“母亲也晓得公中没产业!儿子的俸禄母亲都攥在手里,说是要攒起来给儿子成亲用。咱们上下开销的,都是大爷与哥哥归到公中的俸禄。不是还有老太太留给我们的婚娶银子么?何至于这般,明晃晃地占哥哥嫂子的便宜,儿子都觉得臊得慌!”

兆佳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想着丈夫生前也说过差不多的话,不晓得该如何反驳。

就听院子里脚步声起,廊下有丫鬟报:“太太,大爷与大奶奶回府了,过来给太太请安!”

兆佳氏神色有些不自在,忙直了直腰板,道:“请他们进来吧!”

曹颙与初瑜刚进府,还没回梧桐苑,身上仍穿着外出的大衣裳。

曹颂见哥哥嫂子进来,忙从座位上起身。

曹颙见他腮帮子上一个铜钱大小的红印子,刚想问什么缘故,眼睛正扫到地上的烟袋锅子,便没有开口。

初瑜随着曹颙给兆佳氏问过好后,从喜云手中接过两包果子,亲自撂到炕边,道:“二婶,这是前门聚福斋的细八样点心,其中的杏仁饼与蛋黄酥都是顶好的。因晓得二婶这几日因换季胃口不好,大爷特意绕到前门买的。二婶每样尝上一口,就是我们做晚辈的孝敬到了!”

兆佳氏这边刚编排完曹颙夫妇,就见他们如此,在儿子面上便有些抹不开,略带尴尬地笑道:“我又不是孩子,买这些零嘴儿做甚?没得浪费银钱?”

初瑜笑道:“这几样细点心不甜,吃着还好,就是母亲在京时,也是爱吃的。”

曹颙已经弯腰拾起地上的烟袋锅子,低声训斥曹颂道:“你倒是‘三天不管上房揭瓦’,如今都学会气人了。怎么不懂事了,惹得二婶恼?”

兆佳氏一边同初瑜说话,一边支愣着耳朵听曹颙说,见他问起原由,怕儿子心直说走嘴,忙咳了两声。

初瑜面带关切地问道:“二婶这是哪儿不舒坦?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吧?”

曹颙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烟袋锅子,与炕上下去一半的烟口袋,劝道:“二婶每天还是少抽两袋烟,北面天干,抽多了嗓子疼!”

曹颂看着母亲坐在炕上,满脸通红,憋得说不出话的情形,“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第343章 溯源(上)

江宁,织造府,前院,秋永堂。

这是三开间打通的屋子,地上除了几把桌椅外,并无他外。左右的墙壁上,挂着笛、笙、箫、三弦、琵琶等乐器。

堂前,几个手捧笛声的乐师合曲齐鸣。乐师前,一男子婉约低吟。

曹寅坐在桌子边,指尖配合着曲子声,在桌子上敲敲打打。曹钫驹诓芤肀撸σ庥圆芤蜕溃骸按蟛穸獬鱿返昧耍〈蟛拇侍畹煤茫獾纳ぷ右埠茫 �

正好是曲毕音落,曹寅不禁拍手赞好。

那男子微微俯首,道:“不敢当老爷与五爷夸!”

曹寅看着他半面狰狞,不由为其感叹。他挥了挥手,打发乐师们下去,然后示意那男子坐了,道:“齐观,你这副嗓子,不上台,实是暴殄天物!要不四处寻寻,请个高明大大夫,瞧瞧你的脸?”

这被唤做“齐观”的男子,正是毁了半张脸的京城名伶柳子丹,如今已经改名柳衡入曹家为奴。

柳衡之妻柳家的是天佑的奶子,随天佑跟着曹寅夫妇三月末南下。随后,曹颙去信山东那边时,也使人安排柳衡去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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