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片歌舞升平,雍正却是昼夜难安,想着当如何平定青海。
被皇后的人请来后,见十六阿哥还为没影的事情扯皮,他不由大怒;不过听十六阿哥念叨着弘普襁褓中的模样,他也是为人父之人,心中也跟着一软。
“啰嗦什么?没个正行,见天胡闹?不放心就使人过去接,谁还拦你不成?”雍正冷声道。
“啊,啊!”十六阿哥央求:“皇上,还是臣弟亲自去吧?”
雍正不说话,脸色已经难看起来,十六阿哥不敢得寸进尺,忙收了声。
皇后见气氛僵,忙道:“既是十六弟不放心二阿哥在外头,就赶紧安排使人去接。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他,这天也渐冷了,总要在入冬前接回来才好。”
十六阿哥听了,点头不已,再也待不住,忙起身请辞,迫不及待地回去安排人手去了。
“没出息的东西!”雍正看着他的背影,恨铁不成钢道:“都三十来岁的人,还要让人跟着操心!”
皇后见他不像真恼,笑着说道:“还不是因有皇上这个好哥哥在,平素里惯着,才让他养成这疲怠的模样。皇上要是恼他,就多敲打敲打他。”
寡人孤独,身为皇帝,雍正是乐意与自己的弟弟们亲近的。
可连关系最要好的十三阿哥都恪守君臣之礼,在他面前如对大宾,他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十六阿哥保持过去的模样,凭借自己是弟弟的身份,耍宝磨人,倒是越发让雍正以为,自己真正地收服了这个兄弟……
……
出宫的十六阿哥,面上仍是焦急不已,心里却在思量。以曹颙的睿智,绝不可能让自己身处险境,更不要说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
可是又专程地写信过来,所图为何?
他心中并不十分请粗曹颙的用意,却很是乐意“作陪”。
于是,就有进宫哭闹这一出。
不管年羹尧是非真想要的对曹颙不利,只有亲王府几十个侍候派到西北,年羹尧即便真干净也要不干不净。
固然,这样的小事,搬不倒年羹尧,却能在御前给他上眼药。
曹颙图什么,不过是自保罢了。
他不愿在西北忍气吞声,也不愿将性命交付于年羹尧的心情好坏上,只能筹划一二。
九月初,终于等到他想要的结果。
户部侍郎曹颙驻扎甘州,总理西北大军粮食事宜……
第1065章 “赔情”
虽说曹颙依旧在西北,地位却于过去完全不同。
身为督粮办饷大臣,他有资格列席西北大军的军事会议,并且不受年羹尧统属。
十四阿哥为大将军时,是康熙亲子,也只是有半数大军的统兵权,另半数分散在讷尔苏与其他宗室手中。粮草兵饷这一块,却是直属兵部,大将军与大将军麾下无权插手。
说到底,还是帝王手段,为防统帅拥兵自重,危急社稷。
如今,却是便宜了曹颙。
守在甘州大半月未出,曹颙心中也不无愤懑。
他本是为差事而来,关系的又是军屯与垦荒这种地方民生大事。年羹尧却纵容儿子,为了一己私愤算计他,浪费了他这么多功夫,这叫什么事儿?
没错,曹颙已经算计自己的不是年羹尧,而是年富。
这消息,是王全泰告诉他的。
王全泰如今已经升了副将,在年羹尧麾下也算排得上的人物。
因他早年在四川当差,跟随年羹尧多年,所以与年富身边的长随们也都相熟。年富中秋那天,使人给西北悍匪“马三春”送信时之事,被他无意得知。
晓得是算计曹颙的,他心中着急,又不好亲自前往曹颙处,便传信示警。
还好,曹颙因“夜感风寒”,次日没有随人去哈密,而是留在甘州。
过了几日,王全泰寻了个由子,与曹颙私下说了缘由。
年富此举,倒不是全部为曹颙前几年与年羹尧之间的小摩擦。
年富是年羹尧三子,原是庶出,生母早逝,但是由年羹尧继氏觉罗氏亲自抚养大。在觉罗氏嫡出幼子早夭后,觉罗氏就将年富过到自己名下,充当嫡子教养。
虽说年富没有像兄长年熙那样考取功名,却也少年才显,十几岁时便跟随年羹尧左右。
若不是京中还有个嫡长兄年熙压着,年富就是年羹尧的继承人。
可是不管觉罗氏如何支持,年羹尧如何喜爱,只要有年熙在,年富就只是年家三子。
年熙固然与生父继母关系平平,却是在贵妃姑姑身边长大,得皇上皇后娘娘疼爱。年家老太爷那边,对于孙辈,也是最疼年熙。
就算年熙是病秧子,可是占着“嫡长”名分,不是觉罗氏与年富能撼动的。
年富的郁闷,可想而知。
曹颙却是年熙的“连襟”,年富的嚣张安排,也有些迁怒的意思,还有些小心眼,想要借此彻底使得曹家与年家没了和解的可能,使得年熙少份助力。
听了这一番缘由后,曹颙哭笑不得。
怪不得觉得不对劲,这算计人的手段小家子气了些,不像性子桀骜的年羹尧的风格。
这个年富只学来了其父的目中无人,却没有其父的真本事。
要知道,年羹尧的发迹伊始,可是在康熙朝。先是凭科举晋身,而后在翰林院熬了数年后,到地方上大放光芒,才成为西北重臣。
那都是实打实的成绩,半点做不得假。
年富想要在年家诸子中出人头地,不该是想着怎么使手段压挤长兄,而是自己建功立业才是。
年羹尧也不是嫡长子,如今却越过父兄,得封三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