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624节

他在内务府当过差,晓得紫禁城里有一处皇宫玻璃处,是康熙三十六年建的,专门研制各种玻璃物件。

“嗯,正是。那边烧的玻璃虽不少,多是上色吹瓶。这个东西虽不值几个银钱,但是因产量少,只有几个王府有。”十六阿哥道。

曹颙想起后世那些小说中,靠烧玻璃赚钱的,对十六阿哥道:“十六爷,这玻璃物件,往民间推广些如何?”

十六阿哥摇摇头,道:“这都是易碎的东西,又不便宜,寻常百姓人家,谁用这个?商贾富户,条件好些,想要华贵之物的,也会选金银器皿,不会用这个。”

曹颙拿着杯子,道:“如此一来,这玻璃就没有生财的路子?”

十六阿哥道:“不过是往精细里做,鼻烟壶,花瓶,玻璃镜子,玻璃屏风什么的。宫里用的都是最好的匠人,这些年内造的玻璃器皿,就算赶不上欧罗巴进口的,也不乏精品。”

十六阿哥说的这几样,精致是精致了,但是产量有限,压根不流向市场,只供皇上与后妃自用或赏人。

曹颙有些不死心,抬头正好看到窗户,脱口道:“做玻璃窗呢?”

十六阿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道:“大块的玻璃难烧。”

曹颙指了指那窗户格子道:“不过是巴掌大小,算不上大块。”

十六阿哥站起身来,在窗户跟前看了半晌,方转身道:“早年听皇阿玛说过,要是日后烧出透明玻璃,就将宫里都换上玻璃窗,后来烧出的玻璃,颜色都不好,就一直没换。孚若说的,是个生财的法子。尤其是从宫里开始换,这京城权贵人家也就跟着流行起来。”

说到最后,他不禁眉飞色舞。

曹颙见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希望这个商机能执行下去,丰盈下雍正的内库,省的他这个当皇帝的,老惦记着外财。

曹家李氏名下,可还握着一笔横财……

第1018章 孙家(上)

这新作物的推广,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儿。还有有国家机器在,倒是轮不到曹颙事必躬亲。

前些年,玉米与番薯就在河南府试种,旋儿推广开来。这次要将玉米与番薯在山西、陕西推广开来,这所需的种子,就要从河南府筹集。

雍正下了指令,命地方官员用官仓里的谷子换购这玉米与番薯。又怕地方官员为了政绩扰民,定了兑换的比例,一斤谷子换一斤玉米或者换三斤番薯。

同时,京城这边也没拉下,雍正在通州划出一片官庄,供玉米与番薯的育种用,命曹颙督办此事。

玉米、番薯虽不为富人熟知,但是京郊农户也偶有种植。尤其以昌平曹家庄附近种植的较为集中,自然因为曹颙的影响。

虽说曹家有井地,但是这一片田地多以山丘坡地为主,北方又是十年九旱,所以原本农作物产量都不高。

后来,曹颙丁忧那两年,常留心农耕,尤其在玉米与番薯两种作物上上心,在庄子周围开辟了几块试验田,结果产量颇丰。

庄子里的农户见了,便也陆续换了玉米、番薯这些作物。即便是年头不好,也不会再跟东家赊米度灾荒。

如今,户部收种子,曹颙也没有什么藏私的,就直接使人到昌平去收。

谷子就是没脱皮的小米,说起来也算是粗粮里的细粮。用一斤玉米换一斤谷子,农户们都只有欢喜的,恨不得连种子都不留,尽数换了去。

因此,不到十来天的功夫,京城这边的玉米就筹集了七万多斤,番薯三万六千斤。

曹颙又请教几个经年的农官,从这些玉米与番薯中,选了五万斤玉米种,三万斤番薯种。

剩下的玉米与土豆,则直接入了内库。

春耕在即,耽误不得。作为主理此事的官员,曹颙少不得带几个司官,跑了趟通州官庄。

玉米每亩需要种子五斤,番薯每亩需要种子两百斤。

曹颙在昌平筹集的种子,可以播种玉米一万亩,番薯两千五百亩。等到这些种子都分发到农户手中,播种完毕,已经到了二月末。

曹颙人在通州,却留心着京里的消息。

雍正以追缴亏空为由,罢免抄家了一大批官员。到了此时,同那些封疆大吏,显赫一时的人家相比,苏州李家反而不显得惹眼。

曹颙心中,暗暗地松了口气。

除了罢官抄家这些雷霆手段,对外,雍正还晋封了数位带兵策应朝廷西征大军的蒙古王公的爵位;对内,他则是在加恩了庄亲王府的旁支。

虽没有恢复惠郡王的爵封号,他却在惠郡王的子孙中,挑了长房一个老实本分的嫡孙球琳著封为多罗贝勒,将惠郡王原有佐领属下人等俱著给与。

如此一来,他们也算名正言顺地袭了祖上这一支的荣耀,再拿庄亲王府说嘴,反而是名不正,言不顺。

等曹颙回到京中时,孙文成已经携家眷抵京数日。

他还算幸运,只是顶着个“办差不谨”罢官,织造衙门中查出来的亏空也不过是八千多两。在他从杭州北上时,就已经填补上亏空。

这些日子,因亏空钱粮被革职的官员数目多,背后牵扯着京城各大权贵的利益。

开始还有人观望,不敢触新皇的锋芒。等后来,就牵扯的官员数目庞大,少不得就有人存了“法不责众”的念头,想着补上亏空,继续谋求原职复任,因此四处钻营走动。

没几日,就传到雍正耳中,下旨给吏部,为避免贻累百姓,革职官员不得留任催追,而是勒令以家产追还。若清完亏空的,实在有居官好的,政绩卓越,就有该督抚等奏明。

孙家因初到京城,能说得上的话的曹颙又不是京城,所以孙文成闭门不出,对比之下,显得比旁人老实的多。

雍正为了解决国库空糜的难题,虽行雷霆手段,但是也的心有忐忑,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毕竟吏治是大问题,在先皇时期,就算晓得弊端丛生,也因牵扯太多,不敢大刀阔斧地整治。

孙文成的老实,正合了雍正的心思。只是如今正是查亏空的时候,不好出尔反尔,让孙文成起复。

他的这些心思,旁人不知,众人自以为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孙家已成昨日黄花。亲朋故旧,多避而远之。

孙文成谨慎了一辈子,落得个罢官免职的下场,心中不免凄然。这仓皇北上,也是心力交瘁。

偏生长子革了功名,在仕途上无望,其他几个儿子,多不成才。虽有长孙在,但是之前儿子不堪,孙子随儿媳妇分府别居,如今虽在一处,还不知他们母子会不会埋怨孙家。

虽不能说一夜白头,但是不过一个半月的功夫,孙文成老了十多岁,身子都佝偻了。

安氏则是提心吊胆,为家中生计愁苦。

孙文成虽在杭州织造任上将近二十年,但是因行事小心,手中并没有多少积蓄。兄弟宗亲,投奔到他处的又多,花费嚼用甚大。

即便在杭州置办过几处铺面与两处小庄,也不值几个银钱。临时变卖,又亏了些,到手的银钱,不过一万多两银子。

补上织造府数年前的亏空,孙家几十口人,就只剩下这几千两银子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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