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616节

他听说雍正见罢老福晋,就过来恭送皇上出府。雍正心情大好的样子,问了几句丧仪之事。

十六阿哥奉命而来,这几日忙的都是这个,回禀起来,自然是井井有条。

说起来,也不用太费什么心思,毕竟亲王薨,该如何治丧,都有先例可循。

雍正却是赞了他几句,而后就交代他,从即日起,出面理丧,预备庄亲王出殡事宜。

这操办丧事,与出面理丧,不是一回事。前者是代表内务府,过来当差的;后者代表庄亲王府,充当孝子贤孙,招待来悼祭的亲朋。

庄亲王虽没亲子,却有亲侄两人,侄孙十来个,重侄孙数人,都穿着重孝,在灵前守灵。

十六阿哥虽也是庄亲王的侄子辈,却是堂侄,论起亲疏来,自是比不得伊泰等人。所以,他听了雍正的话,才觉得迷糊。

雍正见他混沌,心情越发好上几分,很是温煦地说道:“不仅要好好料理老王爷大事,还要好生侍奉老福晋,多尽人子之责!”

话已经点明,十六阿哥哪里还有不懂的。

他猛地一下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雍正,眼圈渐渐红了,哽咽着说道:“皇上,臣弟、臣弟……”

雍正只当他是激动,带着鼓励点了点头,道:“好好干,不要辜负朕的心意。”

十六阿哥甩了甩袖子,跪倒在地,叩首道:“臣弟叩谢皇上恩典。”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雍正低头看他,似是明白他的感动。

从无爵的皇子,到铁帽子亲王,没有几个能淡定的。就是十三阿哥,得封亲王时,也同十六阿哥这般激动。

想到十三阿哥,四阿哥有些踌躇。

可以这样说,他能顺利登上皇位,十三阿哥可谓是头号功臣。

如今十三阿哥也是和硕亲王,但是比起十六阿哥承继的世袭惘替的铁帽子,还差了一级。不患寡而换不均,要是十三阿哥因此心中存了芥蒂,实影响兄弟之情。

四阿哥心中想着,扶起十六阿哥,又交代两句,才带着随从,瞧瞧离开庄亲王府。

对于天上掉下这大馅饼,十六阿哥心中却说不出是悲是喜。

要说平白得了个王爵,不窃喜是假的,但是这开府分封,与过继承爵,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昨日正月十五,皇上有恩旨下来,恩准先帝有子宫妃出宫就府。

为了此事,十六阿哥还专程去探望了生母密妃,请她稍安勿燥,自己想法子早日请旨开府。

才过了一日,自己就成了别人的儿子,想要迎母亲出宫,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

十六阿哥与曹颙相熟,晓得塞什图家事。

即便是亲生母子,这出继过后,想要尽尽孝心,也要隔了一道墙。那还是在国公府再无长辈的情况下,如今庄亲王福晋尚在,就是十六阿哥想要同生母隔府而居也不合礼数。

想到此处,十六阿哥的欢喜都化作酸楚,不知为何,竟想起多年前曹颙在畅春园稻田边说过的话,喃喃道:“倒是叫他说着了,竟是真得了个王爵……”

次日,便是庄亲王“头七”大祭,宗室王公与朝廷文武百官,齐来致祭。

十六阿哥身着孝子服饰,站在庄亲王的侄子、侄孙前,招待往来吊客。

自打庄亲王薨了,外头也有不少人留意王府承继之事,还有些无聊的,私下里都开了局,押伊泰与福苍谁能胜出。

没想到,异军突起,代表丧家出面料理庄亲王大事的,竟是十六阿哥。

众人惊诧不已,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赶紧巴结的,让十六阿哥见了不少势力嘴脸。

只有曹颙,对于十六阿哥出继之事早就心里有数,看着甚是平静,抽着无人时,给十六阿哥道了两声贺喜。

十六阿哥与曹颙相识多年,彼此了解颇深。

见曹颙如此反应,十六阿哥就觉得不对劲。

自己以先皇皇子之尊出继给宗室亲王为子,是开国以来头一遭。之前皇上又没有半点先兆,自己现在还如在梦中,曹颙怎么这般平静。

十六阿哥将曹颙带到偏院僻静之处,上下打量着曹颙半响,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直看得曹颙发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是素服,靴子与腰间的荷包都是青色的,正是吊祭的装扮,并无什么不对之处。

十六阿哥见他如此,“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因没有外人在,他一下子瘫在椅子上,抱怨道:“站了一头晌,腰都要断了。”

“一个铁帽子到手,再累些也值了。”曹颙实话实说道:“只是天上掉馅饼是好事,也得小口慢咽。外头都晓得庄亲王府家底最是丰厚,十六爷也要想个法子,好好处理,省的惹人眼气不说,自己还不得安生。”

他说这话,是因为先前看到来吊祭的九阿哥。

九阿哥盯着十六阿哥的目光,不无愤怨。

十六阿哥伸出手去,敲了敲自己的后腰,道:“哪里用想法子,这不是明摆着的?”说到这里,他压低了音量道:“我于皇上并无大功,皇上为何平白无故地赏了个爵位给我承袭?孚若放心,我不是贪财的,自是晓得该如何行事。”

曹颙听了,点了点头。

眼下,十六阿哥的靠山就是雍正。能讨得雍正欢心,比死守着博果铎的遗财要好的多。

博果铎搂了一辈子的银钱,其中不乏乘着在六部当值时贪墨的。庄亲王府的银库,就有十来间。

外头都传言,庄亲王府的银钱,数以百万计。

雍正安排十六阿哥承继,绝不是单单地加恩兄弟。

皇子开府建衙,连宅子带庄子带人口下人等,少说也要十几万两银钱。

十六阿哥出继,不仅省了这十几万两银钱,还能使得雍正能变相接收博果铎的遗财,正是一举两得。

十六阿哥直起腰身,看着曹颙,犹豫片刻,道:“孚若莫非真有相人之术?”

曹颙闻言,颇为不接地望向十六阿哥。

“那年,畅春园,稻田边……说我为王的那些话……”十六阿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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