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359节

曹颙见了,心里直翻白眼。范家派这样的子弟出门,不是就在脸上挂着“欺负我吧”么?

王鲁生见状,皱眉道:“世慎贤侄既是身子不舒坦,就当好生将养,怎么还折腾过来?”

范世慎已经推开管家搀扶,上前两步,就要跪下。

王鲁生如何肯受,一边嘴里嗔怪“这是做甚”,一边用巴掌大的手,托住范世慎的胳膊。

“若没有七叔援手,侄儿就要成范家罪人。”范世慎带着几分感激道:“七叔大恩大德,侄儿没齿难忘。”

王鲁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实不当什么。贤侄再提,就显得外道了。”

范世慎这次谢过,随后从管家手中接过一物,双手奉给王鲁生道:“七叔,这是小侄所写的字据,是关系方才那五千两银子的。七叔晓得我们家,上有各位叔父,下有各位兄长,侄儿是个没分量的。所以这字据上,除了侄子名字,还有随船两位管家的。”

王鲁生先是皱眉,毕竟鲁人豪爽,他又是家资雄厚的大商人,讲究的是“信义”二字。看在两家交情,对范家援手,就是一份义气。范家送上借据,虽符合君子道,到底带了几分疏远同小气。

不过,听范世慎说完,他心中叹了口气,不快都烟消云散,吩咐人接了字据。

“上次瞧你,虽不像其他人那般健壮,也好好的。怎么如今病怏怏的,你父亲还舍得派你出来?”王鲁生带着几分疑问道。

范世慎听了,红了脸道:“七叔,侄儿是从陆路到江宁,而后同自家船队汇合的,没想到却是晕船。熬了几日,就成了这样。不碍的,已经比前几日好些了。”

王鲁生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毕竟范家的船队也算小有名气。不仅跑江运,主要还跑海运。

王鲁生拍了拍范世慎的肩膀,不知该如何相劝。

范家子弟,若是上不了船,那就是废材。范世慎本就是庶子,继承家业无望,若是连押船的差事都做不了,那在家族中越发难以立足。

范世慎上船后,就看到曹颙同程梦星两人。

这两人,一个大家出身、出仕多年,一个名誉江南、官入翰林,都带着几分富贵之气。范世慎见了,总觉得有几分怪异。这两人看着并不像商贾,不知为何在王家船上。

这会儿功夫,王鲁生也想起还未给曹程二人介绍,忙转了身子,对二人道:“曹爷,程爷,这是俺范家侄儿范世慎。”

说到这里,他又对范世慎道:“这是俺两位好友,京城的曹爷,扬州的程爷。”

王鲁生嘴里说着“好友”,言语中却多有恭敬。加上先介绍年轻的曹颙,而后才是程梦星,范世慎也看出了,这两人都是有身份的,而且以曹颙为尊。

他躬身作揖拜下,嘴里也甚是恭敬。

王鲁生见他气色实在难看,寒暄了两句,就打发他先回去歇着。

看着范世慎的背景,王鲁生犹豫了一下,对曹颙道:“曹爷,上回给五爷预备的晕船药还有没有?若是出了海,就算到泉州补给,也要大半月。这范二少这样子,怕是熬不住……”

“还有不少。不过,效果如何就不晓得了。毕竟,海上不比运河同江上,会越发颠簸……”曹颙说道。

王鲁生闻言皱眉,程梦星见了,笑着说道:“若是王爷委实不放心,就请范家少爷来咱们这艘船。咱们这船舒坦,有好厨子,还有两个好大夫跟着。就算晕船,好好调理,也当不碍的……”

第866章 初夏

听了程梦星的话,王鲁生眼睛一亮,不过犹豫着,带着几分顾虑望向曹颙。

曹颙不是爱同陌生人打交道的性子,不过对于多两个人同船也没说什么。毕竟,开始走海路后,海面风浪大,到甲板的功夫就少了。再说,船又不是他雇用的。

王鲁生见他没有不快之意,才使郭全有去带着管事去范家的船上请人。

受了王鲁生相邀后,范世慎感激涕零地谢过,承了这份好意,将两处的船队合成了一处,他也带着个贴身小厮住到客船上来。

毕竟,还要走一个多月的海路,能同王家船队合在一处,路上也能妥当些。不说别的,像今日这般被勒索的事儿,就能避开。

他住的客舱,虽不比曹颙、程梦星的客舱大,但是也宽敞得紧。

范家这位二少爷,年岁虽不大,人情却通达。到了这边船上,每日往王鲁生船舱请个安,却从不去打扰曹程二位。

不只是薄荷油的作用,还是坐船坐久了,有些习惯了,范世慎晕船的症状越来越轻。

在汪洋大海上,船上的日子并不好过。只有清晨同傍晚才能到甲板上溜达一圈,其他时间,都是烈日骄阳,只能在船舱里待着。

曹颙上船前,带了不少提及南洋风俗地理的书籍。因为这两年关心稻种,曹颙还专门留心看其中的农事记录,却是少之又少,有的不过是提及几句罢了。

程梦星闲着无聊,从曹颙这边借阅几本,看得废寝忘食,连路途的乏累都不觉得了。每每见到曹颙,就要感叹两句“世界之大”之类的话。

这一路上,天气变幻,有几次差点迷航;还有一回,遇到了海盗。不过是因为这边船队船多,其中还有打着广州范家的旗号,对方就没有上前,所以两下就避开。

曹颙同程梦星都在船舱中,得了消息时,海盗船已经只剩下一个影子了……

三月末,船到泉州,停了一日补给后再启程。

四月中旬,王家船队终于到达广州。

曹颙虽不晕船,但路途疲劳,也清减了好几斤。当踏上码头的时候,他心中不禁唏嘘,真是再也不想坐船了。

看程梦星长吁了口气的模样,怕是心中想得同曹颙差不多。

王家在广州有宅子,王鲁生让义子带人卸货,他自己同范世慎别过,带着曹颙同程梦星前往王宅。

现下的广州,因是海关的缘故,街上时而能看到黄发碧眼的洋人,还有穿着南洋各国服饰的商人。

别说程梦星,就是曹颙,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等到了王宅,王鲁生安排曹程两人安置,又使人订酒席给两人接风。

等曹颙在房间里,沐浴完毕,换了身干净衣裳出来时,王鲁生这边,已经在听家中管事的回话。

他是晓得,曹颙为寻人来的,没等曹颙开口,就打发人往艾家商行打探去了。

艾家,实际是艾维罗家,澳门葡萄牙商人,在广州有商行。中国人念不清洋人的姓氏,就以第一个音为准了。

“曹爷,方才俺在码头就使人往的艾家商行问了,他们大姑娘、大姑爷的船,还没有回来。”王鲁生对曹颙道。

曹颙听了,并不意外。

因为这个时候的长途航行,都同季风有干系。

冬天,风从北往南吹;夏天,风从南来。从西洋过来的船,都是五月后,夏季季风吹起后,才陆续到达广州港。

魏信携妻艾达,本该去年夏回到广州的。虽不知路上到底遭遇什么,但是只要今年有从欧罗巴回来的船,就应该能打探到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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